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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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翔最近很烦恼。
他拖着带轮子的转椅蹭到周泽楷边上，期期艾艾地问：“队长啊，问你个事儿。”
周泽楷转过来，微微点头示意他在听。
虽然记者们一向不太喜欢采访话少到撑不起一条采访稿的他，但在日常交流中，他却并不是通常意义下的高冷的人。相反地，他温柔又专注，一旦给出意见，必然相当靠谱。
“你有没有那种，带不太会玩的人的经历？”
周泽楷点头，补充道：“家里亲戚的孩子。”
“那技术差距太大怎么办？”孙翔期盼地看着他。
周泽楷认真回想每年逢年过节时，缠着他要他带着玩的弟弟妹妹们，特别诚恳地回答：“一路平推就行了呀。”再看向孙翔的表情还有些疑惑，得是多坑的队友，才会让他们这样级别的职业选手都带不动呢？
“啊？”孙翔感到万分不解，“他们不考虑游戏体验的吗？”
周泽楷摇头，心里不好意思地小小声叹气，弟弟们只顾着酷炫的特效，而妹妹们压根就不是想要玩荣耀，无非是爱黏着他。他家的小朋友倒也好带，不吵不闹特别乖巧。而周泽楷又好借此机会避开长辈们“啊呀楷楷这么有出息”、“年薪多少哇”、“什么时候找个女朋友啊”这样的盘问，乐得清静。
孙翔羡慕地感慨：“那倒容易了。”继而摇头晃脑为自己叹气。
好心又好奇的周泽楷，难得的在这话题明显要结束的时候追问了一句：“谁呀？”
“哦，一个朋友。”孙翔无谓地摆摆手，小声嘟哝，“算啦，让着点就让着点吧。”
听觉敏锐的周泽楷自然听见了，若有所思地转回头。
荣耀第十赛季的常规赛已经行至竞争激烈的中段，轮回的战绩相当惊人，一路领跑。被评论家们所担心的“孙翔难以融入战队体系，双核恐成最大障碍”的问题，似乎并没有什么端倪。
轮回有成熟的团队，每个人的个人实力也相当不俗，因而个人赛和擂台赛，通常会有所轮换，这也有利于选手状态的调整。
孙翔最近的状态就相当火热。
一叶之秋疾速奔跑穿行在复杂的地形中，移动速度极快，在他身后呈翼状散开探查的是云山乱、残忍静默和吴钩霜月。
这是一个偏近战的组合，而他们的对手自然是相对偏远程的一枪穿云、无浪，以及牧师笑歌自若。
两边的景物飞快掠过，忽然，一叶之秋似有所感地停下了脚步。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距离和方位都可以推算，只是……
“发现一枪穿云，是否攻击？”
收到消息的几人纷纷减慢了速度，开始在队内公频交流各自的意见。
“对方人数劣势，还摆出引诱进攻的姿态，是圈套吧？”
“不去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突破口？”
孙翔想了想，表示：“那我去试探一下吧。你们试着围住一枪穿云。”
一叶之秋顺着他推断的方向，开始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前。一枚子弹忽然破空而来，堪堪被他避过，随后紧接着来的就是枪林弹雨。
都说周泽楷是枪王，此话一点不虚。能用普通技能组合速射乱射等等，将子弹铺成枪炮师般密集火力线的人，放在职业选手也是少数。
要突破远程的火力线，多少需要付出代价，孙翔已经被卷入其中，也没有其他办法，最好的选择就是突入。一叶之秋的速度骤然提升，避过最凶险的位置，借着地形的阻挡开始向一枪穿云靠近。
队友收到信息，纷纷过来支援。然而周泽楷的重点关注对象仍然是孙翔。
“哇，这么伤人的吗？队长看我！看我！”杜明以剑客经典的银光落刃做移动技，又以三段斩做变向，一下子拉近了距离。
孙翔一眼扫过队友的站位，悚然一惊，在公频里提醒：“小心波动阵。”
提醒晚了半分，在攻击范围边缘的人还来得及躲开，靠得过近了的杜明就被圈进其中，吃中伤害。
近战这一队是没有治疗的，已经掉了血，杜明索性继续突进准备和周泽楷拼近身。周泽楷的枪体术，三步之外进退自如，可神枪手毕竟是个远程，而剑客则是近战的强势职业，杜明自问尚有一搏之力。
何况他还有队友。
就这纠缠的分毫时间里，一叶之秋的矛尖已经抵到近前，战矛上萦绕着斗气，技能开始发动。
轮回并不以设计复杂的战术见长，他们专精之道在于队员之间的衔接配合和整体性。人无往不在运动变化之中，这绝妙的配合自然也需要不断磨合。
已经战成一处，这套体系就开始自如运转。切割包围、防守反击，这一次的分配决定了人数更多的那一方会打全攻而少的那方会选择拖慢节奏。
大家都是一块儿练习了很久的，饶是孙翔也非常熟悉轮回的作战体系了，能做文章的只有地形。
石质的地面并不容易留下痕迹，但如果不着痕迹地刻意击打同一位置，还是有希望制造变化。
孙翔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攻击一部分指向地面，这很难，但值得尝试。
战斗仍在继续，核心却变成了牧师笑歌自若，孙翔拖住了周泽楷，突进的杜明与同职业系的江波涛战成一团，方明华失去保护，治疗不再得心应手，反要为自己的生存考虑。
吕泊远和吴启两人又以吴启移动速度为快，此时已经赶上牧师，开始刺杀。
周泽楷的枪火终于开始向战场的另一端倾斜。
就是现在！
孙翔将他诱入早已设好的陷阱——那个制造出来的浅坑，在平时或许不值一提，但在激战中，周泽楷只是多踏了一步来维持平衡，这足以干扰他的支援。孙翔展开连击控制周泽楷的攻击角度，那端给力的队友把牧师推远，逐渐离开了神枪手的射程范围。
牧师先一步出局，胜利的天平倒向近战方。但这比赛还不到结局，双方又交战了大约20分钟才最终锁定胜局。
比赛结束，方明华率先摘下了耳机。“每次队内赛都先杀牧师，我要抗议！”
吕泊远摊摊手：“那可没办法，毕竟牧师只有一个。方哥，往好处想想，这是体现你的重要性啊。”
“哪个队伍没有十七八套针对治疗展开的战术？是治疗这个职业重要，又不是我方明华重要。”他犹不平地感慨两句，又被别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诶，话说孙翔小同学，现在也开始玩心机了？”
话音刚落，周泽楷控诉的眼神投过来。
孙翔惊了一跳，左右看看满脸好奇的队友，有些跳脚：“怎么啦？我就不能玩战术啦？”
“啊，这世道，真是不给老实人好日子过！”
“连翔翔都变了，我看这联盟吃枣药丸。”
队友们一搭一档开始演戏，连周泽楷都送上“你变了”三个大字和一张看戏脸，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孙翔默默认怂不再分辩。
江波涛笑眯眯地把比赛录像拷贝好，放到大屏幕上准备开始做战后分析，一边也打趣道：“这可是秘密武器，咱们得藏着掖着，季后赛拿出来吓他们一跳。”
于是大家纷纷应和“好主意”“我赞同”。孙翔脸上几乎要呈现具现化的黑线，哼了一声不言语了。
“还是气的！”
孙翔坐在沈鱼的椅子上，拿着个大夹子和沈鱼一起烤鱿鱼，一边给它翻面，一边没完没了的吐槽。
“你说说！我看起来就这么没心没肺么？至于这么惊奇嘛？”
沈鱼手法娴熟地给铁板上烤得滋滋作响的鱿鱼撒佐料，喷香的孜然和胡椒粉扬起来，叫正在高谈阔论的孙翔大打了几个喷嚏。
“听起来你又有进步了？这是好事儿啊，你管队友们怎么开玩笑呢！”
打完喷嚏的孙翔揉了揉鼻尖，又给另一个新放上来的鱿鱼翻个面，顺带着把烤好的夹进自己的碗里。
烤制好的鱿鱼是鲜红色的，有那么几块因为某人手艺不到家，沾染了焦黑色。不过沈鱼拿辣椒、泡椒、蚝油、料酒和其他调味料又调了碗酱，刷到它表面，撒上葱花，倒也显得十分诱人。
孙翔彻底停手，熟门熟路地拿了双筷子，又从冰箱里找了瓶饮料开始吃喝。
他喜食辣，越是嘶嘶吐气吃得越快，鼻尖和两颊都泛起红晕，大冬天的竟也开始出汗。
“诶，这么好的鱿鱼，你做成白白的叫人有什么食欲？要我说，还不如铁板鱿鱼好呢！”
他偏着头看沈鱼煮鱿鱼，烫熟一只捞起来切一小块尝尝熟成，到位的就留下，不到位的就放到铁板上烤了送他当夜宵吃。成功率并不很高，沈鱼的神色也不太好。
用尽了最后一只鱿鱼，她叹口气，关了火坐下来，接过孙翔搁在边上的夹子开始拨弄铁板鱿鱼。
“可是这个东西，怎么改进都没有高级感啊。美食当然没有阶级，餐厅却有高级和平庸之分。”
她苦恼地看着眼前的食材，看来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期待经验带来奇迹了。
见她发愁，孙翔一边吃一边给她出谋划策：“遇到问题不要逃避，要迎难而上。”
他挥舞着手里的筷子追忆往昔：“这就像我练龙抬头一样，也花了很久很久。不过一开始我心态不好，总觉得叶秋……嗯不对，他叫叶修，哎！就他能做到，我这么天才难道就不行吗？”
孙翔叼着鱿鱼掏出手机，找了个视频点开给她看：“喏，就这个！这个龙形的技能效果本来正常的应该是笔直向前的，但是经过仔细的微操可以实现角度上扬。”
“当然啦，我承认，发现了这一点的这家伙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都说世代更迭后必胜今，我总觉得我能比他强。这一招是他标志性的一招，我也必须会，还要比他更精湛。”
沈鱼认真地看，技能果然很酷炫，操作者本人这叼着夜宵眉飞色舞的形象却把它削弱不少。沈鱼努力调动自己的想象力，把屏幕上那张不苟言笑的系统脸代入，才升起几分向往崇拜之意。
“那你练了多久？”
孙翔一拍大腿：“正要讲到这儿呢。”他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半年，从第一次蒙出这个效果到熟能生巧指哪儿打哪儿，我花了整整半年。”
老成地叹了口气，他继续说：“聪明人总觉得自己只要随便一努力就能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其实才不是呢，背后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我相信叶修他开创这一招，花的时间比我只多不少。”
“所以你也别灰心，多练练总会好的。大不了咱们明天还吃鱿鱼嘛，放点儿洋葱，酱爆。”
他睁着滚圆的大眼睛看她，仔细观察她神情。沈鱼终于明白过来他在安慰自己。为了这道菜她险些同夏初和吵架，如今不顺利自然也不敢和她吐槽，只好藏在心里，大概语气中透出几分烦闷来。
自己这大大咧咧的邻居，原来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吗？
她笑起来，把鱿鱼往他空了的碗里丢：“怪不得你队友要惊奇你突然玩战术。”
“啊？”孙翔一头雾水，“怎么又扯回到这事儿上去了？喂！我好心安慰你你还黑我！”
他气鼓鼓的，像个幼稚园小朋友，把沈鱼丢过来的鱿鱼又给丢回去，“这朋友做不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