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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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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少女见来人虽然无礼,可听了他报的家门,也知道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便脸色微愠地低头道:“陈公子,奴家姓金,詹事府有几件织物,寒食节的时候要用,府上针娘不够,李大娘便托了奴家来绣。奴家怕耽搁了时间延误府上使用,这就告辞。”
陈何听了笑道:“金姑娘是么,方才李嬷嬷和本公子提了几句,金姑娘从小跟着夫子走南闯北的,将各地的针织绣法都贯通了来,所绣之物连詹事府的针娘都极不上。本公子原本不信,如今见了姑娘这一双白嫩的双手,想来竟是真的这般巧妙了?”
他一边赞叹着,一边伸手去抓少女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腕,细腕莹润,被他那猝不及防地一抓,金玉条件反射般缩手,已自他掌中滑了出去,她急急退后一步,微微蹙眉,脸上愠色更胜。
少女纤纤玉手纤秀如兰,陈何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温的滑腻,心中不由地一荡,眼中浮现出几分灼热的邪意,他嘴角一弯,柔声道:“金姑娘,何故如此怕我呢?难道你看不出本公子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陈何邪邪一笑,道:“金姑娘,本公子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较之曲红阁中最俏的姑娘曲悠悠都不及你的风情,你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何不及时行乐,你这双巧手只是用来捻针穿线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金玉满面羞红,到底是顾忌曲逆候的身份,虽然气恼说出来的话依旧是细声细气:“陈公子,请您自重,您是高门大户,必定知书达理,奴家虽然身份卑微,但却是清清白白的门户,今是待嫁之年,若传扬开去,奴家还要不要做人,陈公子,请让开,奴家要走了。”
陈何傲然道:“那又怎么样?本公子将你收房便是。金姑娘还是从了本公子吧,只要跟了本公子,穿金戴银还能少了你的不成?”
“我,不愿意!”金玉针锋相对,最初的慌乱羞涩已被刚毅的神情所取代。
若是普通的闺阁女子,慌乱之下说不定被蒙了心智,但是金玉闲暇时间也会去听韩夫子的课,偏偏是见过此类的纨绔子弟的,韩夫子教的学生中不乏也有热衷于玩弄女子之徒,金玉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陈何怫然不悦,他生性风流,女子中尤其爱好良家少妇,在他看来,良家女子虽然不及娼妓坊中的女子懂得迎合,可就是这种半推半拒,更加令人回味,所以他最是热衷此道。
偷情也是要讲求情调的,琴棋书画,诗情风月无一不是情媒,陈何外表俊朗,饱读诗书,吟风弄月,弄竹调筝,更重要是还是未来的曲逆候,正是一个风流高雅的风流贵公子。以他的身份,莫说投怀送抱者居多,只要被他看上的良家女子,只要他略施手段,无一不乖乖就范。
谁知这样一个无往而不利的风流将军偏偏在这一个小小村姑面前没有了手段,仍凭他口吐莲花,就是不肯上钩。
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弄不到手的。
他也算是名臣之后,家中家规颇严,平日里他使银子逛娼妓坊,甚至耍手段勾引几个良家妇女玩弄一下,总归是你情我愿,还能被他糊弄了去,若是被父亲得知他强占良家妇女,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是以就算他胸中怒火烧了起来,但是还是没有霸王硬上弓,强行要了这个少女的清白。
可是一再受挫,少女虽然没有敢对他怎么样,但是拒绝地干脆,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陈何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他撕下了儒雅风流的面具,眸中露出了凶横的神情。
他咬牙道:“金姑娘,你虽然生于乡野之间,但想必也见过几个官宦子弟吧。那些读书人想必都不是寒门,你可见过比得上本公子家世的人?你要知道,本公子决计不缺女人,我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请恕奴家无福消受!”
“你!”陈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时忘了这是在天子脚下,只想着曾也有女人拼死不从的,但一旦成了他的女人之后却也心理防线全盘失守了的。当下就想着抱住这个看似柔弱却倔强不已的少女爱抚一番解了心头燥热,说不定她一步失守便能彻底遂了他的心意。
不料他的手才触到少女光洁的玉颈,身后便有人咳了一声,温润的声音响起:“见过陈公子。”
陈何本就做贼心虚,闻言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一转头见身后长身玉立的薛泽,这才放下心来,压下了心中的恼意道:“原来是薛公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承蒙陈詹事赏识,许了在下帮着修饰一下内室,所以不敢耽搁,顺便看一下府院内外的地势环境,好早日办妥詹事吩咐之事。”
陈何一愣,这薛泽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匠人了?
别人不知薛泽的身份他却是知道的。眼前的这个一脸温和笑意的男轻男子乃是广平侯府嫡出世子,只因母亲绛邑公主是先皇文帝的女儿,所以从他一出生便深受皇帝的喜爱,曾亲自挑选老师教他读书识字,兵法谋略,天文地理,奇门异术,盖世武功。只不过他唯独对奇门异术中的机关术感兴趣,皇帝惊奇之下从小便送了他去不知道哪个深山老林中一个墨家的隐者那里拜师。
从此薛泽便极少在京城中出现,所以认得他的人不多,可陈、薛两家均是当年一起跟着高祖皇帝打天下的,两家相交颇深,所以陈何还是认得的薛泽的。
薛泽打断了他的好事,可他话说的又冠冕堂皇的,令人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心有不甘地扭头再看了一眼少女,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看上的美味吃不了,陈何越想越恼,他可不是什么豁达大度之人,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哼!臭丫头,让你拒人于千里之外,你不让本公子快活,本公子也不会让你好过,你等着,很快你就会趴在本子的腰下,求着要取悦本公子!还有那个坏人好事的薛泽,你最好也别让我抓到你什么把柄!
“多谢薛公子为奴家解围,只不过这个陈公子看起来不是个能够轻易得罪的。有道是民不与官斗,你以后再来詹事府做事,要千万避着他一点,免得他有意为难你。”
金玉轻声细语说完,又向他微微施了一礼。
少女算不得人间殊色,因为常年各处奔波,肤色也不如那些养在深闺的女子白皙。可是那秀气的眉,大大的眼,尖尖下巴,瓜子脸此时浮起淡淡的两朵红桃花,怎么看怎么有种骨子里偷出来的娇美,不张扬,却有种独特的雅致和飘逸。
薛泽见过她爬墙偷看自己练剑,以为不过是个贪玩的小女孩,这时才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的确是标准的祸水,他暗暗思忖道。
金玉道了谢,见他没有反应,不由地东张西望了一下,侧起螓首,奇怪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阳光下的少女,脸蛋莹莹如玉,粉嫩精致的耳朵在金色的阳光里有些剔透,耳珠透出肉色的嫣红,那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便也熠熠地放出光来,薛泽微微一笑,道:“好歹人家也是名门之后,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跟一个草民过不去?不过,还是谢谢姑娘的提醒。”
“嗯。”不知为何,她头脑一时发热,有点紧张地道:“我叫金玉,就住在你隔壁,方不方便稍我一程?”
她看到了,他的车驾就在边上。
男子很高,所以少女尖尖的下巴是半仰着的等着他的回应。
她似乎十分紧张,卷翘的睫毛微微抖颤。
薛泽一笑,转身坐上马车,“砰”得一声把车门关上了,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呃……”金玉有点难堪,但还是对着马车再一施礼,才走了开去。
“竟然有非分之想!”薛泽一脸少女就是在引诱自己但本公子看不上你的嫌弃表情。
赶车的夏云没有看到坐在马车内的薛泽的表情,听见薛泽的抱怨,看着渐渐远去的少女款款婀娜的步态,想起了刚才自家公子看着人家时那亮晶晶的眼神,了然地抬起头来仰望苍穹,叹道:“其实您也是个豪门贵公子,您也可以和陈何一样,带着小的们,看上了哪个女子,便在这朗朗乾坤之下调戏调戏良家女子,这样的日子想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此话一出,坐在车里的薛泽愣住了,这夏云脑子里装的是水吗?竟然误会他对那个少女有非分之想!哪里是他对人家有非分之想,分明就是人家对他存在非分之想好吗!
“夏云。”薛泽唤道。
夏云方从幻想中反应过来,忙应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这连续换个十来个厨娘都没有做出合本公子胃口的菜来,出来一趟顺便买点本公子爱吃的回去。”
嘴巴真是刁!
“不知公子想吃什么?”夏云颔首问道。
“赵家肉包、钱家驴肉火烧、孙家肉夹馍,李家胡辣汤,哦,还有八方酒家的凉皮。”他笑盈盈道,“半个时辰内买回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夏云握鞭的手一软,差点给跪了:“公子您真会吃,这五样东西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还有一样要穿过人满为患的八个小胡同……”
半个时辰,你让他用飞的吗?
薛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害的笑容:“快、去、买!”
让你多嘴!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损害本公子高大上的光辉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