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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二日之四面楚歌(四) ...

  •   到底是谁呢?雅妃,玉玲太像。皇后,妙兰又太不像。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脑海里的两幅画面反反复复,轮流出现。
      初见碧妍的时候,她用左手扶住我,用左手给我倒茶,用左手递予我绢帕。如果她不是右手受伤不能用力,那么她定是个与平常人惯用右手不同的左撇子。
      但,眼前的这个碧妍,她站在妙兰的右侧,用右手帮妙兰擦去额头上的虚汗,用右手支持起她虚弱的身子。
      我再仔细回想她俩临危时的巨大差异:一个时刻沉着冷静,一个强壮镇定,实则胆小。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她俩莫非是双生子!
      有了这一想法后我又一次仔细地观察眼前的这个碧妍:依靠在妙兰身旁,像只受伤的猫般环顾四周的人,忽而又神色假装坚定。
      一滴汗,顺着她白嫩的脖子,滑过她突兀的锁骨,滑过她锁骨上黄豆般大小的黑痣。是的,一颗明显得引人注目的黑痣。而我早上见到的另一个碧妍的脖子光滑白净。
      她俩果真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一对相貌一模一样,打扮一致的双生子!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越发对妙兰怀疑?妙兰,莫非真的是你?怎会是你!怎能是你!

      再看这时的皇后,她只冷冷地看着妙兰和碧妍,那眼神冰的可怕,如利剑般欲刺穿人薄弱的心脏。
      妙兰却神情安宁,气态若定地接受皇后的审视,丝毫不似隐瞒阴谋诡计。终于,她开口说道:“今日早晨却是妙兰唤碧妍去给妙兰煎药的。碧妍并没有说谎。”
      妙兰停下,看了看她周围的人后继续说道:“妙兰从小便有顽疾,家父遍寻名医,用尽了各种法子。但上天不喜妙兰,妙兰的病一直未见好转。妙兰也自知家境贫寒,样貌普通,无才无德,从来不敢奢望伺奉天子。但家父听说皇宫内的太医医术高超,赛过华陀,便鼓动妙兰进宫选秀。承蒙圣恩,妙兰有幸入选答应。自进宫后也想办法请了几位太医过来给妙兰瞧病,但似乎都无效果。今个早上妙兰顽疾又犯,痛得不得安睡,才吩咐碧妍帮我煎药止疼的。”
      妙兰说着已经开始抽泣。她似乎是极度忍着疼痛,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上面留有一个明显的牙印,青白的脸上亦是汗水混着泪水,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扶着她的碧妍也是泪流满面,哭着说道:“我家小主是个可怜之人。奴婢斗胆请各位主子就别再为难我家小主了。”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已有几个奴才开始偷偷抽泣起来。
      我心里头似被巨石砸入的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漾了开来,再不能平静。妙兰确是个可怜可悲之人啊。

      这时沉默已久的雅妃突然开口道:“怎么的?难道你们是来探病的?都忘了我们来承乾宫的目的了么?可别让不安好心之人蒙混了过去?”
      她的冷言冷语立即换来了一宫子人的气愤,但却因着雅妃的身份,一干奴才只能低着头,隐瞒着各自的不满情绪。
      我身边的春晓听了妙兰的自白,再看了她的可怜模样后已哭得厉害,听见雅妃的话后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愤然说道:“雅妃娘娘,你瞧瞧妙兰小主,她已经因病痛到不说出话子来了,怎么能有心思来陷害我家主子呢?”
      雅妃听了春晓的话立马双目圆瞪,厉声骂道:“大胆死奴才!竟然指责起本宫来!你也不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有几条命可以死?”雅妃从小养尊处优,定是从未被下人顶撞过。她因着怒极,语速惊人,手指直戳着春晓的脑门,从开口到说完话未曾放下。

      我见状把她拉到我的身后,谦卑地行了个宫礼后说道:“雅妃娘娘息怒。陌桑管教不严,致使陌桑的丫环春晓冲撞了雅妃娘娘。娘娘要责罚便责罚陌桑吧。”雅妃从来都是记仇之人,本就和我有间隙,现在春晓还得罪了她,这次定是很难平息的了。我忍不住为春晓捏了把冷汗。
      雅妃冷呵一声,似是怒气未消:“本宫怎敢责罚珂贵人,珂贵人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但若是珂贵人嫌自己管教不严,本宫来替你管教便是了。”说着她的右手高高举起,直往春晓的脸而去。
      我潜意识地用手挡住雅妃的手,退后一步,说道:“不必雅妃娘娘劳累,陌桑自己来就可以了。”说完,我未等她反应便转身,狠狠地抽了春晓两个巴掌。春晓丝毫未反抗,只静静地站着。她的脸上血红一片,留下清晰的两个五指印。
      我再转身,对雅妃说道:“陌桑已经教训了这不知好歹的奴才,现在还请雅妃娘娘消气,别再和奴才计较。”
      雅妃并未回答我的话,她只近前一步,一甩手又狠狠地打了抽了春晓几个巴掌,直打得春晓两个脸颊红肿,泛出明显的血丝。
      “这样才能让奴才学乖,她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不会忘了规矩。”雅妃不无得意地说道。
      在看身边的春晓,因为只气极,不停地颤抖,单手护着脸,硬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终究于心不忍,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好再次谦卑地说道:“陌桑谢过雅妃娘娘指教。
      ”雅妃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阴阳怪气地回答说:“珂贵人知道便好,以后长得记性就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本宫这个做姐姐的也会帮你的。”

      皇后似乎再也耐不住寂寞,插话道:“雅妹妹说的也是也不无道理。”转身,面向碧妍:“你家小主也许是清白的,但你却形迹可疑。你快心诚些向本宫坦白,本宫或许能保你的性命。”
      碧妍听了皇后的话,只低着头抽泣,已放开妙兰的了双手不停地相互揉搓,似处在挣扎中。皇后瞧见她反应再次逼问道:“你还是不肯坦白么?你以为你不说本宫就不会查出来了么?”
      碧妍最终被皇后逼得精神崩溃,急忙跪下,哭泣道:“皇后娘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并没有害珂贵人,更没有搬动刘贵人的尸首。求皇后娘娘相信奴婢。”
      “‘刘’?”皇后像是听见笑话般:“难道你因为过于心虚连陈贵人的姓氏都说错了?”
      我的心突然咯嗒一下,她莫非不是在妙兰身边的丫环,要不然怎会不知陈婉婉的姓氏。这样说来,双生子中的另一个才是真正服伺妙兰的了。
      迷越来越难解,真相到底是什么?
      碧妍听见皇后的话吓得发抖,泪水没有停歇,说道:“皇后娘娘明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皇后似被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惹着不耐烦,只步步逼近,全然不顾平日里温和的形象:“你还敢不说实话?”
      碧妍看着皇后阴沉的脸,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是奴婢,哦,不是奴婢。是我家小主指示奴婢吓珂贵人的。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她没有站起来,只用膝盖挪到妙兰的脚下碧妍,开始不停地磕头:“小主对不起,小主对不起。奴婢对不住你了……”

      听了碧妍的话,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仿佛不能置信般看向妙兰。妙兰的原本就苍白无比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睁大眼睛直盯着碧妍。
      “你竟敢诬陷我!你真是忘恩负义之人。你……”妙兰还未把话说完便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晕了过去。
      我见状立马扶住妙兰,边用力支持她边对身后的奴才说道:“快扶妙兰小主回房间,好生照顾。”
      “住手!”雅妃又发话了:“给她扑盆冷水。现在她可是可疑之人,怎么能晕?弄醒了再接着问话。”
      我大吃一惊,好一个冷血无情的雅妃。因着上次皇上中毒之事,雅妃便认定妙兰跟我为一伙,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对付我俩的。她定是认为失去妙兰我便如同失去手和脚般。此次便是除去妙兰的大好机会。
      等等。若果真是如此。那么此次事件的设计者会不会是雅妃?倘若真的是她,那么这个碧妍便是她的帮手?那双生子的另一个又在哪?
      脑海里混沌一片,怎么想始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但事情严重到容不得我多想,雅妃太过咄咄逼人了。
      我终的忍不住,回答道:“雅妃娘娘,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别说现在还不知道是妙兰,若知道是她,她也罪不过死。她有病在生,又已晕倒,天大的事也得等要她清醒才能说吧。”
      雅妃冷声笑道:“好一个珂贵人。你的丫环原是学了你的。你要记住,我是贵妃,你只是个贵人。即使皇上宠你,你也不能这般对我说话。难道还要本宫再次教导你?”
      我丝毫不恐惧她的威胁,她的冷血和残酷已经让我厌烦到极点,甚至超过我对二娘的排斥之情。我只转身,对帮助我一起扶着妙兰的奴才说道:“你还不赶快扶妙兰小主进去!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狗命!”
      我自进宫是第一次发如此大的火。这话与其说是说个奴才听,更可以说是说给雅妃听。
      那奴才犹豫着不知道该听谁的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雅妃。终于一咬牙,背起妙兰就往屋子里走。

      雅妃把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她喷火般的眼神投向我,似要把我燃烧般:“好!本宫却看不出珂贵人原是这般有骨气之人。”
      她转头,又对皇后娘娘说道:“英琦姐姐有何见解呢?”
      皇后没有马上答话,只看了看我和雅妃一眼后才缓缓说道:“本宫认为珂贵人的做法并无不妥。人命关天,谁能不能擅自剥脱他人性命。”
      皇后依然站在我这边,毕竟,比起我,雅妃最有可能和她平起平坐,更甚,替代她的位置。皇后心里清楚的很,雅妃才是她真正的敌人。

      雅妃忍不住大笑起来,眼底却依旧泛着冷光:“英琦姐姐说的极是。既然兰答应有病在身,不便接受问话。那么这个丫环活蹦乱跳的,我们便问她吧。”
      碧妍已经哭到双眼肿得如核桃般,她听了雅妃的话后更加慌乱,急忙又说道:“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求皇后娘娘,雅妃娘娘,还有珂贵人饶命啊。”
      雅妃似要把受皇后和我的气全部发泄到碧妍身上,狠狠地抽了她几个巴掌:“今日本宫不利,出门怎么净遇上你们这些个死奴才惹本宫动手。”雅妃边说边瞧了春晓一眼。春晓只全身一颤,忍着没有回话。
      “你个死奴才,难道非我本宫送你去暴室你才肯把全部实情说出口来?”雅妃出口威胁到。暴室是汉代就有的,专门居住宫中有疾病的妇女或者受罪的妇女的。历来皆有妃嫔死在暴室,因为那里是个不祥而且顶可怕的地方。
      碧妍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哭喊。但是雅妃丝毫不顾她的惨叫声,对身旁的奴才们厉声呵斥道:“你们在杵着干什么!赶快把她拖进暴室啊!”
      那两个奴才果真听话,立马一人拉住碧研的一只手,直欲把她拖进暴室。
      碧妍边哭边挣扎,奈何力气敌不过,只能任由他们摆弄。

      “等等!”我见状急忙制止住那两个拖住碧妍的奴才。
      “怎么的?难道珂贵人忤逆本宫的命令忤逆成瘾了?”雅妃见我又阻止她的命令,脸色极其难看。
      我却顾不得看她脸色,连忙解释道:“陌桑不敢。只是陌桑知道此事不是碧妍做的。”
      虽不喜碧妍背叛妙兰,但她毕竟不是妙兰的丫环,背叛也就成了情有可原的了。
      雅妃又开始冷笑道:“珂贵人啊珂贵人,一会你说她形迹可疑,一会又说不是她干的。怎么的?你拿本宫当猴耍?”
      我耐住性子,回答道:“雅妃娘娘请听妙兰解释。罪犯其实也是个奴才。”
      我故意卖了关子,停了停,转身,认准一个奴才后接着说道:“罪犯其实就是你!”
      那奴才听了马上吓得跪下,身子因为害怕颤抖起来:“冤枉啊,小的冤枉啊。”
      我冷笑道:“你连被尸首都不怕,还怕认罪么?”
      那奴才见状,急忙跪到雅妃脚下,说道:“雅妃娘娘明鉴,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害人之事啊。”
      雅妃没有接话,只是如看戏般地看着我。
      雅妃,你要看戏我便让我看场好戏。

      我看着那奴才,又接着说道:“一来以一个弱质女流怎搬得动一个成年人,更别说可以轻松地把那成年人吊上如此之高槐树。二来,承乾宫住得都是些个妃嫔丫环,极少有公公。你为何恰好神情慌张地出现在丫环的住处?今日春晓没有似往日一样早起,她说她像被人吓了迷药般起不了身子。其实她不是像被下了迷药,而是本来就是。你本来受人指使,要利用陈贵人的尸首来吓我。又怕住在我隔壁屋子的春晓时刻在我身边,你的计划不能成功,就给她下了迷药。那些如此之长的麻绳便是最好的说明,你本欲利用麻绳把陈贵人的尸首当成木偶,制造死人复活的假象,我若吓不死,也会吓出失心疯来。但因着碧研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你原来的计划,你只能急急把陈贵人往树上一吊,又忙着地把梯子扔到一边。我的猜测还正确么?”没错,这奴才便是我一开始唤他爬上树的那个。
      那奴才的汗一直往下冒,嘴唇也开始发抖。但他又硬起腰板,强装镇定道:“这些都是珂贵人一人的猜测罢了。哪有证据证明奴才有罪?”

      我轻轻地笑了开来,说道:“三来么,承乾宫一向有人打理,为何无缘无故出现那梯子?而又为何我叫你爬上树去看看树上是否有麻绳的细纹后你连寻也不寻便知道梯子的位置?若不是你放置的,你怎么会把位置了解得如此透彻。”
      他终于完全瘫下去,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我见他反应,便近前一步,问道:“现在,我要你告诉我,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他没有反应,只是双眼不停地晃来晃去,我知道他是在犹豫。若是他的主子感觉不到他的忠心,便不会把此等重要之事交于他做。但他若犹豫便说明定有口可以突破,这种人只能来软的而不能来硬。
      我对他温情微笑,说道:“若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我定不治你的罪而且还会助你一臂之力。”
      他似乎不相信我所说之话,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是因为紧张。我窥探了一下身后的雅妃,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异样?
      难道指使这奴才的不是雅妃而是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过了一会,那奴才似乎终于熬不住,嘴唇启动:“珂贵人定要保住奴才性命。奴才才敢说实话。”
      我转身,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雅妃。雅妃毫无反应,皇后只轻轻地点了点,说道:“本宫允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二日之四面楚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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