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夏虫于林

4、第四章

　　几位婆子上前给几位客人打起轿帘，丫鬟们上前扶着夫人小姐们，上了石阶进入了垂花门。皓月堂内坐立白发古稀翡翠镶嵌刺绣额抹的老太太，身边夫人小姐们和随侍丫鬟婆子济济一堂，只扫了一眼，柳紫荇也觉得这厅堂真大，容纳那么多人却一点不显拥挤。紫檀半旧的家具，更显大家气派。
　　“奶奶、太奶奶”听见柳夫人和柳紫茹叫道。
　　老夫人慈眉善目，眉开眼笑，原本坐在旁边的夫人十分识趣起身让开一旁。
　　“祖母前几日才念叨姑奶奶，今日倒是好，终于都回来了。”说话的是国公府掌中馈的二房的二奶奶黄氏。今日大夫人没来，因着她的身份连老夫人也要行礼的，为了免了众人的麻烦，一般的聚会她都鲜少出现。大夫人贵为公主，平日只喜欢吟诗作画，所以府里的中馈都由二奶奶把持。三房的三奶奶秦氏出身诗书之家，性子文静温和，在一旁微笑着。
　　“是啊二嫂，这不一收到祖母来信，我便带着茹姐儿回来，这孩子也思念祖母得紧。”柳夫人说完，柳紫茹便大方地行了礼，老夫人见着欢喜，便把这个重外孙女招了到边上，拉着手不放。婆孙闲话了家常。柳紫茹落落大方，又娇俏得体，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又拉着柳紫茹坐到自己身边。
　　“茹姐儿真是珠玉一般的人儿，你看才多久没见，又拔高了许多，这容貌也是出众得很。及笄了吧。可有议亲？”二奶奶黄氏问的是柳夫人。
　　柳紫茹听见，娇羞地低下头。
　　“还未呢。”柳夫人想的是自己娘家风头正盛，刚好侄儿年纪与女儿相当，若能嫁回卫国公府，自然齐家会善待自己女儿的，若是不遂所愿，能借助娘家之势为女儿相一门好亲事也不错。其实很多人家女儿未及笄便已经定下亲事了，柳紫茹又有才名，求亲的人不少，但大家都知道是柳夫人眼光高，高不成低不就。柳夫人却不愿这么早定下，可见她的心志高，但只怕误了女儿婚事。老太太看着柳夫人，心想这个她甚疼爱的孙女儿，她的性子自己了解，若是她要到自己帮忙，老太太是必然尽力一帮，正如当年柳夫人的婚事一样。
　　众人见柳紫茹小女儿的面皮薄，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注意到一旁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的小女孩。
　　“芸姐儿也出挑了不少，这小丫头可是你家荇姐儿？”
　　老夫人已经历过风风雨雨，如今能四代同堂，非常喜欢小辈在身边热热闹闹，最为看重就是小辈，虽然庶出的柳紫荇不是柳夫人所出，虽然没骨肉血亲，也很是关怀。加上看到长得朱玉一般好的孩子，看着柳眉杏眼，目若星光，心中说不出地就喜欢。就如大家看见漂亮的花草，可爱的小动物，大概也就如此。
　　“祖母真是金睛火眼，什么都逃不过，正是荇姐儿。茹姐儿心疼这孩子之前大病初愈，带着来沾沾府里的福气。”柳夫人说。
　　“我们茹姐儿真是心善，对妹妹也是爱护备至的，都是亲亲的姐妹，互相爱护才对。”老太太拍着柳紫茹的手背称赞道。
　　“太奶奶教导得是。”几个小辈都同声附和。
　　“母亲对孩儿也是关怀备至的。”柳紫荇娃声娃气地说，感觉便是真诚。在别人的地盘当然要给足嫡母面子，这是公开称赞柳夫人贤惠善待庶女。柳紫芸看了一眼这个同是庶出的三妹低下头，感觉她怎么不一样了。
　　“也是个知恩的孩子。”老太太点点头，便各赏了柳紫芸和柳紫荇各一个玉镯子。
　　“这孩子长得真真好，虽然瘦了点，一看就是个伶俐的孩子。今年多大啦？”二奶奶何氏问。
　　“过了年便12了。”柳太太微笑答，刚刚柳紫荇给足了她面子，说明她是个大量慈爱的主母。
　　“和婷姐儿、娴姐儿一般大呢，正好姐妹可以作伴。”二奶奶何氏说着看着两个庶女。是的，庶出的女儿也就适合和庶女作伴罢了。
　　房中开始热闹起来，几个小辈们围着老太太欢天喜地的。从各人的称呼中柳紫荇大概搞清楚个人与柳夫人的关系。
　　老太太是现国公爷的祖母，儿女媳妇都去了，但她依旧健在，也算是个长寿之人。如今只求儿孙满堂也就心满意足，对几个孙儿和曾孙们都一视同仁疼爱的。而卫国公府家风甚好，像如今的国公爷因娶了公主，没立妾，因二老爷常年在边关，老太太心疼二老爷便给他纳了姨娘，随军照顾他，所以生了一庶女和庶子。三老爷也只有秦氏一个正室，育有一子一女。
　　这时一个阳光活泼的少女在众仆簇拥下前来，一进来便到了老太太身旁，身子软软地挨着老太太坐下，一看便是宠惯了的。少女容貌也是极好的，比起柳紫茹更多些娇气，一身贵不可言。这便是卫国公府的嫡小姐齐晴，长乐公主与国公爷之女，安乐县主。
　　“太奶奶，下月的赏花会，晴儿就差您这盆鬼谷馨荷了。”齐晴在老太太怀中蹭着，娇俏得很，完全不像初时见到的大家闺秀端起的架子。
　　“你这小鬼灵精的，你大哥哥给你找了那盆墨菊馨兰，据说皇宫里的贵妃娘娘都只有一盆呢，这可好，打起我这老太太的主意了。”老太太说着笑得很开心，老人家逗着小孩子玩呢。
　　“这次来的小姐们听说了太奶奶的鬼谷馨荷，都想开眼界呢。晴儿可是答应她们的，太奶奶就允了晴儿吧。太奶奶……”后面的字是拖着尾声说的。她大哥齐进对她极好，但是因那鬼谷馨荷极难得，只有一盆，所以孝义为先给了老太太。齐晴不得，只得缠着老太太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都14岁了还缠着你太奶奶。”何氏笑说，语气中也是宠溺，都知道这大小姐被她公主母亲和哥哥宠得无法无天，又贵为县主，宫中的皇帝舅舅对她也是极宠爱的，有什么是她不得的，家里的孩子里最金贵的当属这个大小姐。
　　“都让你姑母她们看笑话了。”老太太说，姑母就是柳夫人，实在拗不过这宝贝，又道：“罢了罢了，借你可以，但你可要答应太奶奶，切要好好照顾，切不可损一片枝叶，赏花会那天去找容主管吧。”老太太对齐进带回的这盆鬼谷馨荷也是万般喜爱的。
　　“谢谢太祖母。”齐婧听见高兴得紧。反正她想要的，家里人都是予取予求。
　　柳紫荇在一旁看着，这齐家人长得甚好，齐婧一身贵气不凡，但五官如雕塑一般精致，她认为柳紫茹已是个大美人，但精雕细琢的齐婧更胜几分，加上娇宠惯了的人，更多几分娇气，虽比柳紫茹少了几分稳重和书卷气，但胜在生机勃勃，全身都是青春气息，肌肤如白玉娇嫩掐的出水。
　　优秀的资源都集中在上层，那也是正常的，想想这些贵族们多少代人的积累除了财富，还有美貌。
　　“你们几个小姐妹也去玩吧，不必陪我这个老太婆话唠了，霜儿你留下。”霜是柳夫人的名字，老太太一直都这样叫她的。因为只有她一个孙女，又自幼养在身边，很是贴心，即使庶出，众人都知老太太对柳夫人的宠爱。
　　小辈们都告退，二奶奶和三奶奶也知道老太太是有话与姑奶奶说，也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