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秋晚之

7、怀疑

　　“老板，两碗豆浆，一碗多放糖，一碗不要糖，烧麦、小笼包各一笼。”还没坐下来，钟家期就冲着老板方向喊道，转头问景湖月，“你要吃点什么？别客气。”
　　江靳岳蹲着把装着菜的袋子小心地靠在桌脚，确定袋子不会倒下，方才落座，才坐下就从口袋里摸出小包纸巾，开始擦餐具。
　　景湖月饶有兴致地到蒸笼边上转了一会儿，回来时左手一碗稀饭，右手一碟白糖，老板娘端着大托盘跟在后面。
　　“家期很久没来了啊，”老板娘笑着对钟家期说，把豆浆放在他面前，”你的，多给你加了两勺糖，不够再过来拿。“
　　”哪有的事，我明明上周才来过，老板娘生意太好了，看不见我也是常有的事。“钟家期一边躲着老板娘凌空敲来的指节，一边帮着老板娘把托盘上的东西都转移到桌上，“好啦好啦，谢谢老板娘啦，您家秘制的咸菜再送二两给我呗，大清早的，就指着这口咸菜提神了。”
　　“行！一会儿给你拿过来。”老板娘收了托盘回去摊子去了。
　　“钟学长和老板娘很熟呢。”景湖月把糖倒进稀饭里，用筷子搅着，“还以为钟学长总是和人保持距离呢。“
　　钟家期看了景湖月一眼，只是笑了笑，没应她，手下调整这蒸笼的位置，把烧麦放到江靳岳面前，“小表哥吃这个。”
　　江靳岳默不作声地夹起烧麦，配着豆浆吃了。
　　景湖月看钟家期和江靳岳两人都安静进食，一时提不起话头，只得作罢，也作专心状喝她的糖稀饭。

　　老板娘装了一小碟咸菜回来，又把一个玻璃小罐放到钟家期面前，“这罐你带回去吃，也别整天吃外食，偶尔自己煮个粥，佐着吃。”
　　“谢谢老板娘。”钟家期笑得眉眼弯弯，“老板娘果真是疼我的。”
　　“少贫嘴，你妈妈最疼你，没事也多回去陪你妈妈吃吃饭，几步路的距离，累不死你。”老板娘的食指直直戳向钟家期眉心，钟家期右手抓着筷子，转过手用手腕挡了一挡，“知道啦。”
　　老板娘瞪他一眼，转身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是以前在钟家帮佣的那位？”江靳岳咽下最后一口烧麦，饮尽豆浆，方才开口。
　　“是啊，口味很熟悉吧。”钟家期在嚼食小笼包的间隙依然自如地回话。
　　江靳岳端坐在一旁，即便是路边的早餐摊，倒也让他这么坐出了一股风雅之气。
　　“前几年孙姨和蒋叔的儿子毕业找了份工作，收入还挺好，就让他俩辞了工作，过去享福。”钟家期拿着筷子搅了搅豆浆，白糖沉在碗底，没化干净，“后来出了点事，我妈看不过去，但家里请了新人，也不好平白无故辞了人家，就帮着办了手续，让孙姨能在这儿摆个早餐摊子，加上原本的积蓄和……二老的生活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有什么突发情况，距离近，也好搭把手。”
　　江靳岳点点头，”小姨费心了。“
　　“所以现在，”钟家期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景同学，饭也吃了，谢也道了，你可以回去上课了。”
　　景湖月脸色一时有些挂不住，还是笑着说，“那我先回学校了，钟学长我们下次再约。”
　　“嗯，再见。”钟家期挥挥手，目送景湖月去往砚城师大方向，眯了眯眼。
　　江靳岳捡起桌边的袋子，“回去吧。”钟家期乖乖地跟在江靳岳后头，突然说了一句，“小表哥，你看我请你吃了早餐，要不中午我去你家蹭个饭？”
　　江靳岳抓着袋子的手紧了紧，面色不动，“可以。”

　　钟家期打开厨房的储物柜，即便是自家亲戚，又是邻居，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柜子里整整齐齐排着真空袋装的米、碗装泡面，香菇和紫菜一类的干货套好保鲜袋，扎得严严实实地放在透明玻璃罐子里。
　　“江月华女士果然蕙质兰心，贤良淑德。”钟家期不禁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从柜子底下拎出一箱牛奶，虽然知道江月华女士不可能让过期的东西存活在他的柜子里，但还是看了一眼生产日期以防万一。
　　他把牛奶箱放在玄关，走回客厅看那盏夜灯。
　　还是泛着蓝光，还是二分之一的灯丝。
　　钟家期探手摸着灯座上的印记，“兄弟，你猜这两个人，哪个是有问题的？”
　　夜灯当然不会说话，连灯光都稳稳的，一个闪动都没有。
　　“兄弟，你也是倒霉，这番遭了这种罪，确实是我连累的，但是你真的要争点气。”钟家期叹了口气，“我上去吃饭了，你加油吧。”

　　江靳岳做了两菜一汤，焖了一锅饭，把菜都盖好，摆在饭桌上。他定定地看了桌子一会儿，恍得回过神，走到客厅沙发处坐下。
　　胸前挂着的吊坠散着热，他抬手抓住。

　　能量在波动。
　　同源能量体会因为本体的能量波动而有动静，也会因为靠近本体而产生反应。
　　跟钟家期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碎玉很稳定，并没有异常。
　　幕园目前主要监测的对象主要有三个，核心大世界有两个，中维小世界有一个。
　　钟家期应该是重点监测对象，所以幕园才会派了景湖月前来。
　　江靳岳私心并不希望钟家期和幕园那位“君上”之间有关系，幕园是个深坑，局内人也就罢了，能不牵扯进旁人，还是尽量避免来得好。
　　况且，江靳岳确定自己从前认识的钟家期和幕园毫无关联，如果现在的钟家期和那位“君上”有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契机让那位“君上”能接触到钟家期？
　　小姨就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劳心劳力地教养成人，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他抓紧了吊坠，有些懊恼于从前自己与钟家期来往不多，有些细枝末节也无法清楚。在他看来，如今的钟家期并没有异常，可是没有异常的钟家期会引来幕园的关注么？
　　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