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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约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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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虎引着翟久春一路走走停停,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他停在一所黑漆漆的宅院前,回身行了个礼,低声道:“大人,这就是王宅了。”
翟久春提着灯笼走上前,照了照红色大门上的封条,问:“有没有后门?可以直接通后院的那种。”
“这……”张虎犹豫了会儿才说:“还真有,小的有个表妹曾在王府当过丫鬟……”他边说边偷偷往翟久春那里看,一见她神色似乎有变,就连忙跪下,“大人,小的的表妹现在也回老家了,小的没有替王柏脱罪的意思。”
“你起来,”翟久春和颜悦色道:“我也没有那个意思,你继续带路吧。”
“多谢大人,咱们得绕道去东街。”
“多久能到?”
“回大人话,要一刻钟。”
翟久春大致算了算,也不算太迟,便说:“那行,你就再讲讲你那个表妹的事儿,权当解闷儿了。”
“好的大人,她是我一个远方表妹,刚满十六,十三岁入王府,开始帮厨,后来因为长得周正手脚又利索,就被选去伺候王家少夫人了。”
“郑月娘?”
“是的大人,据她说,这位少夫人模样虽长得一般,性格却十分温和,且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哦……贤内助吗?”
“大人,王集镇的大部分都知道,这王老爷走后,王家的生意都是靠这位少夫人打理的。”
商业女强人啊!翟久春忍不住在心底感慨,转念一想,那王柏岂不是个吃软饭的?
张虎像是听到了自己大人的心里所想,继续道:“王柏公子一向喜欢念书,不太管家里的事情。”
哦,还是个书呆子。
翟久春在心底冷哼一声,对接下来的会面更有信心了。
“不过,他们夫妻倒也奇怪,从不夜宿一房,据说有次王柏喝醉了,还扬言要休妻。嗯还有……我表妹之前还跟我说过,王柏公子本月十五曾失足掉入过湖中,次日醒来,就性情大变了。”
“性情大变?”翟久春挑起眉毛,“怎么个变法?”
“他烧毁了所有藏书,闹着要出家当和尚……”
翟久春:“……”
“据表妹讲,后来还是少夫人死命相拦,才作罢的。”
好吧,一个贪生怕死,瞻前顾后,吃软饭,抽风,还不尊重妻子的书呆子,就算貌比潘安,也不能让她有半分好感。
“大人,到了。”
张虎伶俐的举着灯笼上前查看一番,回头一看,自家大人竟在活动筋骨。
您是找线索,还是打架?
他满心疑惑,却半点也不敢流露,“大人,这里也是有封条的。”
“没事儿,撕了明天再贴。”
既然大人发话了,张虎不再迟疑,揭开封条,推开了木门。
这王柏也是个没脑子的,后院那么大,怎么也不给个参照物?
翟久春也跟上去,伸长胳膊往里照了照,树影重重,人迹罕至。她有些犹豫带不带张虎,不带,怕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带了又怕他听到不该听。
她在心里计较了半天,最后对一旁的张虎道:“你在门口等着,如果一个时辰我还没有出来,你就去找王师爷,让他带上人过来。”
“大人,”张虎微微凑上前,“小的一起进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了。”翟久春摆了摆手,便一头扎进了黑暗里。
于门口接壤的是一条鹅卵石小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花木,夜风吹拂,时不时送来阵阵花香,伴着虫鸣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翟久春向来没什么品味,顺着小路只是健步如飞,走了好一会儿,在左前方分叉处看见一处木质回廊。
翟久春提灯上去,绕着回廊走了两圈,没看到任何人影,猜想自己可能被那个软蛋书呆子放鸽子了,有些生气。
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声音,“你来了。”
哟,说软蛋,书呆子就到了。
翟久春举着灯笼不动,语气不好的说:“不要装神弄鬼,有事说事,没事走人。”
话音刚落,迎面刮来一阵疾风,随即被人提着脖子强按在廊柱上,手里的灯笼也被打翻在地上。
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脖子被人紧紧掐住,翟久春有些窒息,她奋力挣扎着,“郑月娘还在我手里……”
“杀了你,我再去劫狱。”
说罢,他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翟久春双目发黑,四肢抽搐,逐渐无法呼吸,可她想起还在府衙等自己的金大蕾,还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死……就会立刻有人……杀了郑月……嘶嘶……娘……”说完两眼一翻,正要上西天,这时脖子却突然一松,香甜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撕心裂肺的咳嗽着往下滑,模糊中看到刚才行凶的人飞快的后退了几步,还嫌恶的甩了甩手。
草!
这是翟久春穿越至今第一次发怒。
草王柏的大爷!该死又虚伪的死软饭男!!!
她一边咳的泪流满面,一边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在心里狂骂王柏。
王柏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别再装了,死不了的。”
“咳咳……”翟久春又咳了几声,气儿喘匀了才命令道:“把灯点上。”
王柏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来一句这个,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火折子,蹲下把灯笼扶正,点亮了里面的油灯。
橘红色的光温和的映在他的脸上,确实面冠如玉,眸若星辰。
翟久春却在心底呸了一声,冷眼看着他,偏不开口。
王柏让她来,可不是为了大眼瞪小眼。他拧着眉,又开始不耐烦了,“你哑了吗?平时不是最能啰嗦。”
“你疯了吗?”翟久春回嘴道:“平时不是最能贪生怕死。”
“我贪生怕死?”王柏竟不反驳,只是哼了一声,“也抵不上你的凶残霸道。”
翟久春嗤笑了一声,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一个男人遇到危情,不先调查清楚,而是逃出生天让妻子受难。现在说什么都是废话。”
“这一切不就是你的阴谋?”
王柏指了指她,道:“当朝丞相的第二女儿,委身在商贾云集的王集镇,是为了什么?从你上任起,库房的存银,富商的孝敬加上民脂民膏,哪个不是流入了你爹的私库?你我不过是少年时见过几面,再次遇见,你便穷追猛打,视我王家为眼中钉,甚至要设如此歹毒之计陷害与我!到如今,倒全成了我的错了。”
他继续道:“那你女男装替父捞金黑白不分草菅人命又算什么?”
这……信息量有点过大。
翟久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静了片刻,避重就轻道:“你的废话太多了,所以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王柏:“难道不是你杀的?”
“不是!”翟久春这次回答的十分干脆,她心思一转,迅速道:“也许我们都被人设计了,不如摒弃前嫌,先通力合作,查清案子的真相,还你王家一个清白?”
王柏像被驴踢了一样,不可置信的重复道:“合作?还我王家清白?”
“当然。”翟久春斩钉截铁道:“除非你的确不清白。“
王柏犹疑的盯着她看了会儿,提出了一个条件,“我要见郑月娘。”
郑月娘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了,见是不可能让你见的。
翟久春面不改色的拒绝道:“不行,郑月娘曾当着我的面起誓,绝不让我知道你的行踪,如今你贸然去见,万一她受不了刺激,出了意外,算谁的?”
“你怕不是对她动了大刑?”王柏并不好忽悠。
翟久春含糊道:“我已经请大夫替她医治了。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找个东西挡住脸,然后随我回县衙。我会当着你的面下令,让狱卒好生待她。”
王柏冷哼一声,“我可不像你,可以颠倒阴阳,玩弄黑白。”
“也是,”翟久春讽刺道:“你这相貌就算想,也是有心无力。”
“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子,倒有些不一样。”王柏不理她的嘲讽,倒是有些疑惑。
翟久春扶着廊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头也不抬,“你这嘴狠心硬也不一般。”
王柏两手一揣不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她整理好仪容,提着灯笼就要离开,朝东走了几步,似乎有些疑惑,又转身朝西走,最后干脆退到他面前,姿态高贵的命令道:“还不快给本官带路。”
这脸皮怕是比王集镇的城墙还要厚吧。
王柏不想搭理她。
翟久春语气凉凉的说:“我来的时候和下人约定好了,一个时辰后若不出现,他就会回去喊人把这里围住。”
“翟小姐好算计。”
“收起你的阴阳怪气,再啰嗦一个时辰就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