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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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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对了,”庄妃看着皇帝和凌烨,解释道:“夏何带素儿去休息了后,冬梅回来伺候,我怕难以入眠便叫她又去了一趟厨房煮茶。但冬梅很快就端着茶回来了,说是先前多煮了一杯。因往日煮茶的宫女闹了肚子,换了另一人有些不熟悉便多煮了。想来应该就是之前那一杯了。”
庄妃语毕,殿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三日后
凌烨亲自去天牢接了若素出来。
有了凌烨的打点,若素在牢里过得也不算多惨。牢房在第二日也被收拾得算干净。为了打发时间,她除了沉思就是拉着月落玩一些现代游戏。今日她还求了狱卒给她带了一盘围棋。
凌烨进去的时候,远远便听到她的大笑声。脚下顿了顿才大步走过去,不由得好奇她在做什么?
后头的文凯和冥离更是面面相觑,快步跟了上去。
“不错啊月落,撑得挺久了嘛。”把席子放到地上,两人盘腿坐着。若素看着面前快要摆满棋子的棋盘,朝月落竖起大拇指夸道。
月落有些不好意思,“哪里,还是输给了姑娘。”
凌烨三人站在外面半天,里面两人也没发现。脸色难看地示意狱卒打开牢门。
听到声响,若素两人转头一看。
月落忙起身行礼,“王爷。”
若素还坐在地上不说话,抬头呆愣地看着他。
凌烨背着手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棋盘上。一看之下又紧紧急皱起了眉。
冥离伸着脖子看去,好奇地问月落:“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下棋啊?”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谁教你的棋艺啊,三岁小孩儿玩泥沙呢吧?乱七八糟的。”
若素本是愣愣的看着凌烨,顺着声音瞧去,看他一脸嘲讽的样子,不高兴了,“本姑娘教的。你有意见?”
冥离点头还想取笑。被凌烨的视线一冻,立马怂了,呵呵两下:“呃……没意见。姑娘,好棋艺!”
“瞧你那违心的样。姑娘教我的不是围棋,是五子棋。”月落瞥他一眼,呛道。
话音一落,冥离与文凯一愣,甚至凌烨也神色微微一动。
冥离看着凌烨,笑道:“爷,我怎么不知穆古还有个五子棋,你听过吗?看来咱们千枢司还有待发展啊。”
凌烨不语,垂眸看着若素。
若素被看得头皮发麻,她怎么又乱入些现代玩意儿了?不敢看他,扭头对那男子嗤笑一声,“这世上包罗万象,你不知道的东西多着呢!很奇怪吗?”扫了眼他全身上下,又嘀咕:“千枢司了不起啊,真当自己是百科全书或是度娘?”
冥离苦笑,好吧,是他托大了。不过这姑娘好生奇怪啊,别人进天牢哪个不是苦巴巴着一张脸?她倒好,一点也不着急,还有心情下棋。有意思!
“起来吧,我们回去。”凌烨修长的手伸到若素面前,淡淡地道。
若素眼睛一亮,抓住他的手,顺着他轻轻的一拉便站起了身。问道:“娘娘没事了吧?”
“嗯。”
“那赶紧走吧,我都三天没洗澡了,还有我要吃肉啊。”若素拖着他就走。
冥离挑眉:“姑娘不先问问这事的经过吗?”赶紧问啊,再不问他就要输给文凯了。他都想好如何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了。
“反正都要出去了,当然是我个人的舒适度最重要啦!”若素奇怪地看这人一眼,问凌烨:“这是谁?”
“千枢司的头领,冥离。”
居然还是千枢司的头?若素停下脚步,打量着冥离,想到他刚才的嘲笑,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就抬步向外走去。
冥离错愕地看着文凯,不敢相信地问:“我刚是被嫌弃了吗?”
文凯跟上主子的脚步,没理会他的问题,高兴地道:“早跟你说了,这位姑娘的关注点不同常人,一百两银子,回去记得给我。”
冥离:“……”
若素还是去了一趟翠薇宫,亲眼见着庄妃精神状况不错,才出了宫。
凌烨一上马车,话不多说便闭目养神。若素想着自己身上味道应该不好闻,乖乖地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着。
其实她这几日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与月落不停地玩游戏也只是不想胡思乱想而已。
当听到皇帝要将她立刻处死时,她其实害怕极了。那时她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已不是身在人人平等的民主社会,而是正处在一个皇权至上的世界,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她的小命随时有可能不保。直到现在,她的心依然久久不能平复。
凌烨睁眼,扫了一眼低头窝在一角的女人,一时适应不了她安静而又恹恹的样子。在意识过来时话已出了口:“在想什么?”
“嗯?”若素抬头,有些迷糊的看着他。
心底轻叹,想了一下,忽地眉头一松,从怀里掏出一块物件。
“呀,我的吊牌!”若素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迅速又敏捷地扑了过来。
凌烨松开手,由她把吊牌拿走捧在手心,见她爱不释手的样,问道:“这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若素头也没抬,强调道:“嗯,非常重要!”
“那日在翠薇宫,宫女小桃并不是从你这块牌上所取得的毒。你身上的吊牌早在进宫前就被人动了手脚,就等着你进宫的一天,好嫁娲于你。那人就是……”
“是曲嬷嬷。”若素垂眉,肯定的道。
凌烨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虽然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子,但他还是有些好奇:“为何如此肯定?”
若素合起手掌,握紧手中的吊牌,似乎从上面感受到来自遥远的父亲给予的力量,能让她瞬间满血复活。
抬眼眸光熠熠地看着他:“这三日,我不只一遍的想了每一个细节。当日桂嬷嬷与曲嬷嬷一同来教我宫中规矩礼仪。两位嬷嬷都是宫中老人,行为规范自然是最为准确的。但我却发现曲嬷嬷相较于桂嬷嬷还是有一丝不一样。当时我只道是每个人的行为习惯不一样,并没有多想。直到那日皇后指说我是北疆人,皇上大怒。在天牢时,我又问过月落北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后。”
月落对北疆知道的并不多,只说听哥哥月影说过北疆国土一半草原一半戈壁沙漠。北疆人喜欢跪坐,善制毒。
信息虽不多,但她却听出了关键。再回想当时对曲嬷嬷感到怪异之处,如果自己的推测没有错的话……,
想到皇帝听到北疆二字的反应,若素停下了话,若有所思地看着凌烨。转了话题:“如今两国之间并无战争,但你父皇似乎对北疆很是厌恶,不,应该说是痛恨。痛恨到听北疆两个字便想杀了我,这是为何?”若素好奇地问他。
“因为先帝在位时,有一位宠爱有加的妃子就是来自北疆的公主,那位北疆公主手段残酷,害死了父皇的亲生母妃,更是差点毒死父皇。多得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父皇的姨母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这在皇宫早已不是秘密,父皇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理由把那位北疆公主处置了,景瑞国与北疆表面上还是和平共处,实际上早在多年前已形同水火。奈何北疆与景瑞国实力不相上下,父皇始终找不到机会攻打北疆,北疆亦然。”
若素点头,又问:“曲嬷嬷都招供了吗?”
凌烨见她恢复了精神,遂又半眯着眼靠在车壁上,轻轻地“嗯”了一声。四两拨千金地道:“她是丽妃的人。丽妃是大皇兄的母妃,因五年前大皇兄的死,认为父皇偏爱母妃而对她们母子不甚关爱,所以处心积虑想要除掉母妃。我们出宫前父皇已下旨赐丽妃白绫,曲嬷嬷也会跟丽妃一起上路,此时圣旨应该快到她的和琴宫了。”
“没了?”
事实当然不止如此。年前颍山群大发洪灾,水淹大半个颍山群。朝廷派兵抗洪后官员护送灾民向淮衡迁徙并拨款灾银四十万两,以赈济灾民安家之用。
月前皇帝却收到急报,淮衡群灾民已暴动三月有余,原因是本应足够灾民除掉安立新家费用后,在种植庄稼未有收成之前保灾民一年无忧的灾银,却在半年不到灾民们便领不到粮米和灾银。
皇帝震怒,先行派人赶去安抚。有意让景王成婚后奔赴淮衡群彻查此事。
嫁祸沈若素下毒害母妃,不过是有人借丽妃之手想要绊住他。既除掉庄妃,又能让他无暇顾及淮衡之事。一箭双雕不是吗?凌烨无声冷笑。
本着反正已经把她从天牢里捞了出来,这里面的弯曲就不必告诉她了的想法,凌烨没抬眼,慵懒地像是快要睡着了,回道:“嗯,没了。”
若素不说话了。把吊牌仔细地挂回脖子,松松手脚,学他往车壁一靠,也闭上了眼。
脑袋瓜子却不肯安生下来。虽说她只想安静的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离开,不想搅进其它危险的阴谋中。可是,怎么说这次也是他救了她。她是不是该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叹了口气,挣扎半天终于还是睁开眼,知道他并没有睡着,恼道:“我不是北疆人,我看那个曲嬷嬷才是。”
凌烨一震,猝然睁目,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若素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他果然没往这方面怀疑。“虽然你没查到这次的事与北疆有何关系,但我觉得曲嬷嬷除了是丽妃的人。她应该还有另一个连丽妃也不知道的身份,就是北疆人。”
“你有何依据?”
“北疆人跟我们不一样,长期的跪坐很容易造成罗圈腿,走路内八字。罗圈腿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因为宫裙盖到脚踝,根本看不到。曲嬷嬷在景瑞皇宫多年,其实走路姿势已经跟景瑞人差不多,内八字不容易看出来。但她在教我跪礼时,我发现她下跪的时候,两个脚尖是交叉叠在一起的。也就是内八字。当然,景瑞国也是有人走路会内八字的,这只是个人习惯。我们可以说是碰巧。”
“但如果另一个特征,她也中了的话,那就未免太过巧合了。”
“哦?另一个是何特征?”凌烨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只有眼中看得出来似乎被她的说法挑起了兴趣。
“月落告诉我北疆是个一半草原,一半沙漠的地方。那样的地方,必定多风沙,长期会习惯眯起眼睛,因此眼内角多少会有褶痕。”就像蒙古人一样,他们的生活环境就是草原,而他们的特征之一就是有蒙古褶。
若素说完加了一句,“当然了,这都是我的推测,事实还是你去查证比较好。”
如果曲嬷嬷真是北疆奸细,那便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凌烨掀开车帘,递出腰牌对外面的文凯下令,“速回皇宫把曲嬷嬷带回千枢司。”
文凯领命与拿着腰牌返回皇宫,冥离留下驾着马车继续往丞相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