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好当》曼语雅歌

10、第十章

　　乌黑光秃的四方墙壁，阴暗潮湿，霉气血腥相互交织的异味扑鼻而来。这里是天牢。

　　月落坐在地上，靠着铺了一层稻草的石床边，静静守着床上还在昏睡的人。正想着人也该醒了，便听得一嘤咛。她探头，轻声叫道：“姑娘。”

　　若素睁眼，迷茫地看着昏暗的周围，揉了揉压疼了的脖子。有片刻想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月落？什么时辰了？”

　　“姑娘，已经申时了。王爷暗中点了你的穴位，让你看起来像惊吓过度昏过去。”月落关切地看着她，轻声解释道。

　　若素昏前的记忆随之而来。伸手握住月落的手，苦笑道：“傻丫头，你本可以不必跟进来受苦的，做甚么这样傻？”

　　“月落不放心姑娘。况且这也是王爷意思。”

　　“凌烨，”若素低喃，“他还命你继续保护我？他相信我对吗？可是我与他交情不算深，他怎么会相信呢？”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月落端过旁边一碗清水，递给若素，不慌不忙地道：“王爷当然是信姑娘的，王爷说叫你安心，他会救你出去，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若素手中一震，碗里的水洒了些少到裙子上。这套宫装是凌烨特地送她的，如今已染了些污渍。月落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水渍，又道：“至于爷为何相信姑娘这个问题，不如等姑娘出去以后亲口问爷吧。”

　　若素怔怔地啜饮了一口水，凉意直透心底，却不觉得冷。是因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知道他还愿意相信她吧？所以才会感觉到暖意。

　　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她措手不急。

　　当时庄妃命人传膳，早膳很快端了上来。

　　庄妃拉着若素坐下，“素儿，真高兴今日有你们陪我一起吃。这些是翠薇宫自开小灶做的，都是些养生粥，早上不宜吃太油腻。等午膳我再命人做些好吃的让你们尝尝。”

　　“母妃你还要留我们吃午膳啊。那你得把压箱底的拿出来了，这位瞧着娇小玲珑的，可是很会吃兼且能吃的！”凌烨插话。

　　若素暗中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他邪魅一笑。

　　庄妃捏着他耳朵，“从小母妃便教你对女孩要有风度，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凌烨一疼，叫道：“母妃，儿臣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还是这一招？”

　　“你管我用哪一招，管用就行。”

　　若素扑哧地笑，眼前的凌烨真的像是另外一个人。如果她不是一直跟他一起，都要怀疑他是假冒的了。然而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欢乐的一幕，她却笑出了泪花。

　　凌烨一凛，凤眸紧盯着她，沉声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庄妃也松开还在凌烨耳朵的手。关切地问，“你别哭啊，老七从小嘴巴就毒，但他没有恶意的。”她以为若素是被凌烨那样说，好孩子家不好意思了。

　　若素一怔，回过神来。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伸手一抹脸有些慌乱的摇手，赫然地道：“不是。我是看到你们感情那么好。想到了我爹娘他们，有点想家了而已。娘娘，若素失礼了。”

　　“这样啊，你们成婚还有些日子，老七，你派人去边城接素儿家人进京都吧。是我们考虑不周，别哭了啊。”

　　“啊？”这下若素是真清醒了。开玩笑，她哪来的家人在边城啊？说一个谎就得想一百个谎来圆，这道理是永远不会骗人的。她又想哭了～“娘娘，若素的家人…都不在这里。我是说，整个穆古大陆，我只有自己一个人。”

　　庄妃和凌烨相视。她理解成了若素所有的亲人都过世了，心下不由生了怜悯，握着若素的手，“傻瓜，你当然不只是一个了。都快与老七成亲了，以后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若素知道她误会了，明白解释也解释不清，也就不多说了。

　　凌烨深深地看了若素一眼，才道：“吃饭吧。”

　　吃到一半有宫人急匆匆的来把凌烨请走了，说是皇上有要事找他到上书房。直到午膳时间都没回来。

　　若素陪庄妃用过膳后，因庄妃一向有午休的习惯，便命身边大宫女夏荷把她带到偏殿休息。

　　这一休息，醒来后便风云变了色，庄妃娘娘中毒昏迷不醒。

　　庄妃多年前在宫中便曾遭过毒手，身子在那时留下了病根。自那以后皇帝对翠薇宫的守卫比对他自己的翔龙宫还要森严。这么多年各宫也算相安无事。没想到今日会发生如此之事。皇帝接到消息立即赶了过来。

　　太医正在诊脉。若素本和夏荷守在床边，见着一身明黄的皇上，站起身让出位置退到一旁。

　　凌烨紧跟后面进来，上下看了若素一眼，瞧着她没事便走到她身旁站定，朝庄妃望去。只见他双手紧握成拳，双目阴冷，脸上一片肃杀之气。冷声问道，“夏荷，怎么回事。”

　　“王爷，娘娘用了膳，便午休了。过了平日醒来的时辰却没传奴婢进来伺候，奴婢觉着奇怪，便在外殿唤了几声也不见有回应。娘娘平时不会睡得如此沉的。于是奴婢便进来了，一瞧娘娘脸色发青，唤也没反应。这才急着宣了张御医。御医一看，便说娘娘这是毒中的症状。奴婢即刻便让人去通报了皇上。”夏荷跪下，有条不紊地回凛。

　　“陛下，娘娘这是中了朝夕。”张御医在帘外收起了丝线，拱手向凌昱凛报。

　　“朝夕？朕从未听过此名。庄妃如今身子如何？”凌昱嗓音浑厚，因担心而夹带着一丝紧绷。

　　“这…，说来奇怪。朝夕是北疆剧毒，顾名思义，中毒后，每日早晚发作两次，受百爪抓心之痛楚。常人中毒后或还能撑个两三日，但像娘娘这样身子本就有病根，此量已足够当场丧命。如今瞧娘娘这情况，似乎不只中了朝夕，体内还有其它什么东西给消除了大半毒素，所以才没当场丧命而是陷入了昏迷，臣一时也瞧不出这是何东西，”张御医不敢隐瞒，面带疑惑地道，“不过臣可以肯定娘娘如今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臣这就回太医院研制解药，待服了药，娘娘便能醒过来了。”

　　若素听说没有生命危险不禁松了一口气。

　　皇帝一听竟是能令庄妃当场丧命的剧毒，浑身一震。震怒道：“竟如此恶毒！老七，朕在这照看你母妃，你给朕好好的去查！”

　　“儿臣遵，”

　　“陛下，此事就交给臣妾吧！臣妾已经封锁了翠薇宫，所有宫人都聚集在殿外了。这就命人去搜查，身为后宫之主，臣妾绝不允许凶手逃了去的。”一道庄严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打断了凌烨的话。

　　皇后林明华。

　　凌烨讥讽地勾了勾嘴角，眸色愈发冷淡。

　　凌昱握起庄妃的手，沉吟片刻，抬头望着皇后，哑着嗓子道，“嗯，总归是后宫之事。那老七你便协助皇后调查吧！”又对张御医道：“你即刻回去制解药，派副医正过来把庄妃屋子里东西彻查一遍。”

　　“是，臣告退。”

　　凌烨拉着若素去到前殿院子时，皇后正在挨个问话。翠薇宫的奴才宫婢人心惶惶地站满了庭院。

　　皇后看到站在凌烨身旁的若素时，双眼微微一眯，仔细地打量着若素。

　　若素对上她略有一丝轻蔑的的双眼，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然后便静站在一边。

　　凌烨问道：“母后可有问出什么来了？”

　　皇后拨了拨手指上的护甲，才正色地道：“本宫已盘问清楚，今日庄妃一直在翠薇宫并未出过宫门半步，这吃的用的也都是翠薇宫内的。所有的下奴本宫也一一派人搜查过了，并无发现异常。”说完她又看了若素上眼。才继续，“而今日庄妃只见了景王与……若素姑娘。”

　　“皇后娘娘这话是何意？”凌烨脸色一沉，紧盯着皇后一字一句地问道。

　　“本宫的意思是，”皇后冷冷地说：“这宫婢也搜得差不多了，若素姑娘就当例行检查合作一下吧。”

　　若素一愣，皇后身边的宫女已向她走来，准备搜她的身。

　　凌烨脸上一片阴霾，挡在若素面前。语气冷得比皇后更甚。“若素是母妃宣旨，本王亲自带进宫的。皇后娘娘这是在怀疑本王害的母妃吗？”

　　“景王何必紧张，清者自清。只不过是搜一下身而已，如此也能证明若素姑娘的清白不是？这不让搜就令人奇怪了。”

　　凌烨轻轻地道，“本王的人不是谁都能搜的。”

　　被凌烨阴鹜的双眸盯着，饶是见过大风浪的皇后也不禁微微一凛。她暗暗咬牙。这该死的凌烨，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若素看着突然以她为中心的对峙一触即发，再怎么没见识也不禁微微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明察，若素是庄妃未来的儿媳，有何动机要害庄妃娘娘？”

　　皇后趁着若素开口，顺势避开凌烨锐利的视线，转眼对上若素，皮笑肉不笑地道：“这儿媳妇嘛，自然不会害她。可本宫怎么听说你沈若素身份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