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挚爱》文里

23、楚江王篇（5）

　　整个军中只有蓝凌一个女人，而男女的气味多少都有些分别，当路过这间屋子的时候，楚江王感受到唯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味道，就知道自己房间到了，没想到领路的还在往前走。
　　“我就住这里。”
　　楚江王推门就进，着实让陈衡慌了一下，本想着让他离元帅远一点挺好的。
　　“你也别跟着我，我不习惯。”
　　陈衡勉强维持着最后一点心平气和和他告了退，紧握着剑的手指尖泛白，控制力道合上了门离去。
　　这几天军中将领各自带兵和敌军进行了数次战役，输多赢少的局面让这座城岌岌可危，依照形势来推断，不久后的某天将是最终一役。
　　尽管向京中传递信息，但援兵赶来也需要大把时间，他们要能挺住才有生的希望。
　　“元帅，敌军在城外十里处搭营，再无动作。”
　　“城中百姓都离开了吗？”
　　“都已退至后面的城池。”陈衡不忍问道“元帅，这一战真的没希望了么？”
　　蓝凌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她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去战斗，至于其中变数谁也预测不到，她擦着历绝枪的枪头，暗黑色的纹路印在上面，她也算是兵器上面的行家，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就觉得这种材质竟从未见过。
　　也许真的有什么神奇之处也说不定……
　　“大战在即，今夜让兄弟们吃饱喝足，睡个好觉。”她微笑着，大敌当前没有一点退缩和畏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这天夜里，连月亮都十分给面子，边境的夜永远不会像京城那样灯火通明，只依靠这月光和篝火让士兵们对酒伴歌，畅快开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楚江王自然不会有这么好的兴致，他是因为实在受不了外面的吵闹才出来的，这几日城中百姓陆续离开，夜里得了不少清净，但这会儿的喧嚣倒有些反常。
　　第一眼就看见远离众人独自坐在栏杆上拎个酒壶喝着的蓝凌“怎么，放弃了？”
　　“若我放弃，此刻就不在这里守着座空城。”她把酒壶递给历绝“历先生是哪国战将？”
　　“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再说我和你不会在战场上见面的。”
　　楚江王推拒，酒对他来说是最难喝的东西。
　　“也是。”她放下杯子，直接用酒壶倒进嘴里“不论生死，这都是我最后一战。”
　　“今后寻一处地方隐姓埋名，清闲自在。”
　　他诧异蓝凌的话，世上没人能抵挡名利的诱惑，就连神仙和阎王也不例外。“为什么，功成名就即将到手，舍得？”
　　蓝凌听到这种问题不怒反笑“我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这些卖命，没什么舍不得的。”
　　“我只是不甘心。”她笑意清浅，眼里荡漾的轻微泪光甚是夺目“我因为承诺走到现在，结果却是曲终人散。”
　　“历先生，你也是武将，拼死沙场是为了什么？你甘心么？”
　　他头一次被问住，自己从未想过这种问题，他生下来便是以战为尊，生为天界而战，死为冥府而战，不死不灭也就没什么权衡利弊，追名逐利。
　　战无不胜让他失了心，进而下手越发残酷狠绝，麻木嗜血。
　　“若是他们攻进来……”他突然想成全蓝凌的向往，他也想看看那种满足感是什么样子“战场之上，将你的血沾染上枪头的纹路，你便能赢。”
　　“不过除了这个，你还得解决一个人才行。”
　　二人的视线都落到外面欢快的人群里，目标只有那一个人。
　　“我知道。”
　　月转星移，将士们都已酣睡，蓝凌在寂静中漫长地等待着号角吹响，一夜无眠。
　　“大敌当前，我只有一条军令。”蓝凌站在高台，下面将士一览无遗“临阵脱逃，预谋通敌者，死罪难逃。”
　　楚江王有幸见识到这一幕，她迎风而立，这一番话正气凛然，意有所指。
　　“陈衡，把刘有勇带上来。”
　　“是。”陈衡被吓一跳，仔细想了下没犯什么事，听到后面的话时才放下心。
　　怎奈他抵死不从，挥开押着他的士兵指向蓝凌“你有什么证据！”
　　“之前的几场仗，你输输赢赢，可带回来的人数却没什么变化，若不是敌军放你一马，怎会如此？”蓝凌拔出陈衡的佩剑，顺了下手“今日无论你承认与否，都摆脱不了这个罪名。”
　　“今日我手下士兵在此，只要杀了你，我们里应外合就能夺下这座城池。”
　　刘有勇见木已成舟，干脆不再伪装，他放出信号弹，外面的大军立刻冲了上来，眼看城门马上要被撞开。
　　“兄弟们跟着我还能继续吃香喝辣，坐镇一方。”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蓝凌飞身上前，持剑刺来，几招上下刘有勇就落了下风，被剑抵住要害“看来你这边境将军还不如常在京城的我。”
　　她凌厉的剑锋再一用力，剑尖便穿身而过，再被抽出，下一刻对手倾倒在地“用你来祭我军旗，是你的光荣。”
　　“现在，随我对敌会是九死一生，本帅唯一的军令就是护好你们自己的性命，若有离去者，趁现在。”
　　下面刚刚看到元帅清理门户的将士无不振奋，包括刘有勇的麾下，即便之前有想过苟且偷生，可现在也被群情激愤所感染。
　　蓝凌将手里剑递还陈衡，在拿起历绝枪的那瞬间，城门已被打开，她举枪长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