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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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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的流程千篇一律,热闹而又乏味,但这是温绻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参加婚礼,她只在小时候跟外婆去过一场婚礼,只顾着和一群小孩满场跑着玩。
长大了一些后几乎都是一个人独居,也没什么机会参加这些宴会,所以今天看着一道道的流程觉得有些新鲜。
宾客陆续入座,新人入场,致辞之后陈思洋挽着她父亲的手,走过铺满香槟玫瑰的红地毯,司仪清脆的声音自音响里传出来,混杂在某首深情的背景音乐里。
宣读结婚誓言,交换对戒,拥抱接吻……
某些环节新郎特意藏了几个小惊喜,陈思洋忍不住感动地哭了两次,却一点也不显得矫情,这份幸福的愉悦似乎可以感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场的气氛很好。
从今以后,他们便是相濡以沫一辈子的夫妻。
余生都绑在一起了。
温绻站在台边,重复咀嚼着余生这两个字,茫然地想,她的余生呢,现在好像毫无指望。
仪式结束后,以倒香槟塔结尾,温绻陪着陈思洋去休息室换晚礼服,外头的婚宴已经开席,新人马不停蹄地出去敬酒。
拖着疲乏的身体出去,在见光的前一刻陈思洋哭丧着脸说好累啊,又累又饿。
温绻问不幸福吗。
她变脸变得很快,立刻又笑出来,“痛并快乐着。”
敬酒才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温绻酒量一般,陈思洋嘱咐过她不能喝就少喝,但今晚好歹是陈思洋的洞房花烛夜,总不能让她醉的一塌糊涂,温绻还是替她挡了不少酒。
尤其是到了高中同学那一桌,大家都已经认出她,有一层认识的关系在,灌酒灌的更肆无忌惮。
温绻中途去洗手间吐了一次。
出来后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已经不怎么精致的妆容看了一会儿,犹豫着干脆洗掉得了,但又想着素颜出去好像不太礼貌,于是先作罢。
脑袋昏沉地走出洗手间,余光瞥见地面上被灯光投射出的一抹影子,她好奇地转过头,那个男人靠在男厕外不声不响地抽烟。
估计是被闹得不耐烦了来这儿安静一会儿。
手机铃声突兀地回荡在寂静的空间,声源来自于男人的西装裤带里,他拿出手机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温绻一眼,那一眼挺凉的。
温绻想到早上陈思洋说的“见不得人的生意”,料想他讲电话的内容应该挺私密,刚才那一眼是在提醒她离开的意思。
她本就没想久留,收回视线直接走了。
……
宴请的宾客确实太多,现在的年轻人又爱闹爱起哄,敬酒的这一环节折腾了很久也没结束,啤酒倒还好,有些非逼着你喝红的白的,偏偏这种场合又难拒绝。
温绻第三次去洗手间吐的时候已经撑不住了。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得不行,吐到实在吐不出了,意识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她走出洗手间,趴在走廊的护栏看向一楼热闹的场景。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那张熟悉到极致,想念到极致的脸。
眨一下眼又消失不见。
她喃喃一声,“哥哥……”
后来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想打一个电话,但没带手机,因为穿着的礼服确实也没口袋放手机,走廊经过一名酒店服务员,她嗓音飘忽地叫住她。
年轻的服务员小姑娘靠近,见她脸色不好,关切地问,“小姐,需要带您去休息吗?”
温绻摇头,“你能把手机借我打一个电话吗……”
“当然可以。”
解了锁的手机被放入她手中,她紧紧捏着手机,一边输入某个熟烂于心的手机号码,一边笑着问服务员,“你说,这么多年了,他会换号码吗?”
她只记得两个号码,她自己的和沈於的。
这个号码,她输过无数次,无数次都按不下通话键,今天或许是酒精上头有些冲动,又或者是意识模糊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谁呀?”
“我哥哥。”
小姑娘想要回答,温绻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真的通了。”
下一秒,那边似乎接起了电话,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愣了片刻后眼里突然滚出热泪,她醉酒后娇软的声音带着泣音,小心翼翼地对着电话喊,“哥哥。”
顿了好一会儿。
“我很想你……”
……
沈於赶来得很急,温绻给他打电话时他在公司里加班,因为公司最新上市的一种产品而焦头烂额,在会议室里压着脾气盯着一群不敢抬头的员工。
电话是秘书接的,还没出声就被那边的称呼惊到了,这是沈於的私人号码,从不会有女人打过来,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他拿不准主意,只好拿着手机走近沈於身旁,刻意压低声线,“沈总,好像是……你妹妹。”
沈於怔了一下。
接过手机的同时看一眼腕表上的日期,想到了今天的日子,以及此刻她会在哪里。
“幼幼?”他出声的柔情百转,和刚才生人勿近的气场可差太多了。
紧接着就听到她在电话里哭着说想他,那一刻整颗心就活生生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好像这辈子都没听过这样好听又揪心的话,顾不上工作立刻开车直奔酒店。
在酒店二楼找到温绻,她靠着护栏,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下巴抵在膝盖处,眼睛半眯着,不知道是醒着的还是在睡觉。
她身边陪着一个身穿制服的小姑娘,见到风尘仆仆赶来的男人,指了指温绻问,“您是她的哥哥吗?”
沈於走过去,撩开温绻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头发,“是。”
“您来了就好,这位小姐似乎醉的不轻,她一直在喊哥哥,既然您来了,那我就先去工作了。”
沈於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了一路的情绪松懈下来,以为她出了事或者是受了委屈,幸好只是喝醉。
她穿得太单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泛起小小的颗粒,触到的肌肤很凉很凉,沈於的手掌贴在她额前探了片刻,沉声说:“麻烦了。”
“不麻烦的,这也是我的工作。”
小姑娘离开前还感叹兄妹感情真好,哥哥看向妹妹的眼睛里满是宠溺和柔情,连撩发的动作都那么温柔小心,好像唯恐碰碎了她。
而且兄妹俩竟然都长得这么好看。
不久前联系过陈思洋一次,顺手存了她的号码,沈於要将人带走总要知会一声,他只发了条短信告知,脱下西装盖在温绻身上,俯下身子抱起她。
她太瘦了,穿得又薄又少,骨头硌得慌,被他抱起来后就很乖,窝在他怀里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蹭了蹭,而后彻底安心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沈於在这一刻才有实感。
温绻回来了。
不是午夜梦回里数不清多少次的虚假梦境,不是醉酒后看不清摸不着的幻觉,也不是反反复复折磨人心的回忆景象。
她是真的回来了,甚至就蜷缩在他怀里,那么柔软,那么乖巧,那样依赖的样子好像永远也不会再离开。
这六年,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时刻了。
外头刺骨的冷风将刚要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的温绻吹得一个激灵又醒来,但她的意识还是模糊的,抬着眼皮打量了沈於一会儿,分不清现在的时间与状况,只是条件反射地又喊了一声哥哥。
沈於低头,唇贴上她的额,“是不是冷。”
温绻埋头在他胸膛,闷声说,“你背我好不好?”
当然好。
沈於一言不发放下她,在她身前半蹲下身子,背后突然撞上温香软玉,他托着她将她背起,径直走向车子。
酒店处于闹市区,外面的热闹毫不逊色于里面,来往车辆的鸣笛声,高楼上大屏幕里的广告声,不远处广场上音乐喷泉的背景音,一道一道交织成这个灯红酒绿夜晚的不平静。
沈於掏出钥匙开锁,温绻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闹着说不上车。
“怎么了。”他停住动作,耐心地问。
“我要你背我回家。”
“先上车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你背我回家,我不要坐车回家。”温绻的下巴搭在他肩膀,讲话糯糯的,不依不挠,“我很恶心,很想吐,会晕车。”
沈於继续劝哄,“我开慢点,不会晕车的。”
“我不要……”她快哭出来,“你又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沈於对她这个“又”字感到又气又笑,“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了。”
“你连背我回家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愿意做。”
温绻还一副很有理的样子,沈於叹了口气,认真地对她说,“温绻,我也很想就这样一直背着你,可是天太冷了,你穿得这样少,身体会受不住知道吗?”
可是喝醉酒的女人哪会听你讲道理,她就是不愿意上车,非要他背她回家才肯罢休,沈於被她闹得没辙,退而求其次地先将她背回酒店换衣服,避开大众的视线,从最不起眼的角落一路走进休息室。
他反锁住休息室的门。
在桌上找到温绻的衣服,所幸之前她穿过一次,他能辨认出来就是上次她穿得那件裸杏色外套,一旁的袋子里放着毛衣和裤子。
温绻躺在沙发里,又快睡着了,沈於拿着衣物走过去,这才借着休息室异常明亮的灯光看清她今天穿的浅蓝色礼服。
她背对着他睡,只能看见她背后的绑带设计,那几根丝带都是拉到了最紧的程度,衬得她腰肢尤其纤细,一半光滑白皙的背部被网纱盖住,但网纱这种材质又能盖住什么呢,要遮不遮的样子最是撩人。
肌肤细嫩,白花花得很晃眼。
沈於的眼神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