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男友》庄朔

5、飞鸟集

　　“正视你的感情……？”林诗颖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可真有够正经的。”
　　“是啊，我也被自己吓到了，所以你意下如何？”柳世修勾起嘴角，明明平常稍微逗一下都会有反应，真正告白的时候她反而这么平静，“我想我作为男朋友可以的，长相不赖，成绩也比你好。”
　　“哈哈是吗？柳世修同学，老师我也很想要你这样的男朋友呢！”严越悄无声息地站在柳世修身后，脸上的笑容可以用惊悚来形容。
　　班里霎时寂静了，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复杂又诡异，那种介于想笑又笑不出，想哭又没理由，渴望幸灾乐祸又不能表现出来的表情。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柳世修的处女告白，就这么献给了班主任。
　　\"呵呵柳世修……放学后来办公室，我们好好的谈一场细·水·长·流·的·恋·爱。·\"严越微笑着拍了拍柳世修的肩，然后朝班里大吼：“看什么看！！月考都准备好了吗！！！物理课代表去我办公桌上拿卷子！！每人三套！！！都学习好了是吧？还有心思谈恋爱！”
　　严越唯独没有说林诗颖一句，在第一节科任老师来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办公室吗？”严越敲了敲桌子，一种威严的气息肃然升起。
　　“因为我早恋，违背了校规，”柳世修态度诚恳地递上自己的检讨，“这是我的检讨，请老师从轻处理，我不想让父母担心。”
　　严越笑了起来，这小子还真是懂行啊，这态度，这表情，要不是他教学十余年，还真就被他骗了，“行了，你别给我来这套，就你这点小伎俩，骗骗别人还行，骗我就免了。”
　　“我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柳世修继续装孙子。
　　“呵呵，就我所知你违反校规的次数，已经够你记大过留校察看了。”严越往椅子里躺，“别以为老师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成绩好家里有钱有势，以后高考考好了我也有奖金，我何苦为了区区校规搞得师生关系不和，你说是吧？”
　　“那您这又是在做什么？莫不是真看上我了？”
　　“呵呵，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我是看不上，但收个金龟婿还是可以的。”严越扶了扶眼镜，“玩笑到此为止，我只想说一句，你爱和谁谈恋爱我不管，但林诗颖，她不是能陪你玩的人。”
　　“哦？老师何出此言？”她在床上有多能玩您知道吗？“她是您女儿？”
　　“……你哪来这种幻想，我可付不起这么昂贵的学费。”严越脸都黑了，“我可是知道的，你女朋友不少啊，那就别去招惹人家。”
　　“我可不是玩玩。”
　　“柳世修，做人留一条底线。你和那些大小姐爱怎么玩都行，但林诗颖家庭情况特殊，她要抵达的地方容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我知道你很难明白我在说什么，人总要存善心，你不要再招惹她了。”
　　“她家里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的权利。你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做到？”
　　“我拒绝。”随后，夺门而出。
　　“柳世修！！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严越的怒吼，柳世修没有回头，比起其他人的叙述，他更想听、不、不如说只想听林诗颖的话。
　　他在走廊上奔跑，平时只有一点点的路现在竟让人觉得难以忍受，六点钟的斜阳将栏杆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身边的一切都用影子重新定义了一个空间，他的影子在那个空间里奔跑。
　　说起来啊，林诗颖确实很奇怪，每天在教室里写作业到夜晚且不说，他生日时在他家过夜，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她也没有发消息给任何人。难道就没有人担心她吗？他不明白，林诗颖，是一个他没法弄明白的人。
　　远边传开篮球场上欢呼的声音，男孩的，女孩的，偶尔有鸟叫，蝉鸣倒是未曾停过，只是一直暗暗地化为世界寂静的背景，只有别人的喧闹，才能让人惊觉“呀，原来蝉一直在叫。”
　　简直就像林诗颖一样嘛，默默地坐在那。当他因为奔跑而张开嘴微微喘息时，才发现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这个世界的其他声音。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开始在意她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奔跑在六点钟的长廊上，只是当时听不见这么多声音，因为当时仅仅是急着拿东西而奔跑回来。
　　“你知道吗，六点钟的时候，从我们教室可以……”
　　柳世修随着脑海里的声音，回过头看：天际线上，有一群鸽子在有秩序地绕着钟楼回旋，飞得近些时，他能在眼里细细勾勒出它们羽翼的轮廓，飞得远些时，它们就只剩下一群灰白色的小小的三角形纸片，但不多时又再次靠近。
　　柳世修的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天边，这是群有主人的鸽子吗？可是它们飞翔得如此自由畅快，若是没主人，又为何只绕着钟顶飞翔。简直就像是在祭奠什么，向什么致敬一样。
　　他就这么看着，直到鸽群卷携着阳光的碎片、披着彩霞落回城市的一角。是要回去等待明天的黄昏吧？
　　柳世修这才激动地跑起来，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就像发现了只属于自己的珍宝，这样的心情好多年没有过了，是孩童时期发现世界的快乐。
　　这是林诗颖带给他的。
　　普通的奔跑，如今却像是踏在阳光上一样，廊道被染成了金黄色，林诗颖的眼睛，肯定也染上了霞光的颜色吧。

　　能想象到，就像那一天一样，林诗颖会坐在窗帘下，静静地等他。
　　然而教室里一片漆黑，与外面的闪耀形成对比，沉重的空气就像蛛网，黏在每一张桌椅上
　　，从角落里传递出的黑色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无人的教室，将某种空缺感无限放大。」”
　　柳世修猛回过头，没错，是她。
　　林诗颖被吓了一跳，却见柳世修表情逗笑了，她拿出纸帮他擦去脸上的汗，“你这是怎么了？居然跑的满头大汗，小学生吗？”
　　柳世修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的，头搭在她的肩上，嗅着她身上柔软剂的味道。
　　“林诗颖，我看到鸽子了……”
　　林诗颖：“？？？”

　　办公室里，严越无奈地扶住头，“这群年轻人……算了，就由着他们吧，反正能快乐的时光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