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心荡冷月无声》南浦忆

14、星玥重逢

　　来到青山村的小屋中，楚乔轻轻将小女孩放下，替她将厚重的外衣脱下，想将她手中的兔子灯放到一边，小女孩却固执地攥在手上。
　　“好吧好吧，想拿着就一起拿着吧，只是天冷，等下到被窝里可不许把手伸出来，小兔子就在你的枕边，不会跑走的。”楚乔轻柔地对小女孩说。
　　小女孩乖巧地点点头。只是神色间总有一份哀愁。
　　“怎么了，是想爹爹娘亲了吗？”楚乔轻轻问道，边问边将小女孩放到棉被里，掖紧被角。
　　小女孩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吧，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楚乔轻轻拍着小女孩的背。
　　“我叫祎儿。”小女孩用童稚的奶音回答道，也许是困了，声音很弱很弱。
　　祎儿，楚乔一怔，和女儿一样的名字，复又问道：“那你姓什么？”
　　“爹爹说，有人问起我们姓什么，就说姓白。”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经常穿白色的衣服。”
　　楚乔扑哧一笑，既然对方有意隐藏身份，必然不会让她在小孩子身上打探到什么信息。
　　轻轻地唱了些安眠曲，将棉被中的孩子送入了梦乡。当楚乔也准备熄灯之时，忽地感觉到屋外有人在移动。
　　“谁！”楚乔从床上一跃而下，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残虹剑，一个翻身到达屋外。
　　乡村的夜晚是漆黑一片，楚乔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便握紧残虹向对方挥去，没想到对方巧妙避开，从另一方向刺来。楚乔明显感觉到对方武艺不错，身子剑法也极为熟悉。
　　对方趁她疏忽，向楚乔手腕一击，握住残虹的手顿时脱力，残虹飞向高空。
　　楚乔暗暗一恨，一个后踢腿将对方的剑也打飞，两剑飞舞，竟产生了难得一闻的剑鸣，但两人顾不得那么多了，纷纷抓住落下的剑，向对方刺去。
　　一番打斗，二人皆耗尽体力。
　　“你到底是谁！”楚乔大声呵道。
　　“在下在寻找自己的女儿，听村民说，是被领到了这里。”
　　楚乔面色一红，“失礼了，是我带走了她，她现在就在屋内，不过已经睡着了，公子不妨等明早再带她离去。”
　　“有劳姑娘了。”
　　楚乔领着对方进入屋内，屋内只有一盏烛火，由于平时楚乔都是早早歇息的，用不上什么光线，此时这微薄的灯光让小屋内的气氛十分微妙。
　　楚乔回过神来，转身望向来人，双脚一软，摇摇欲坠。
　　那男子迅速抱住女子的双肩，四目相对。
　　“姑娘，你可是不舒服？”白衣男子柔声道。
　　在楚乔心里，这副面孔，这把声音，都像宇宙中的黑洞，将她所有的魂魄都吸引了过去。

　　楚乔呆呆地一动不动，那男子也一动不动。
　　宇文玥也很震惊自己的反应，若是别家女子遇到了这种事，用手扶起便已是极限，怎得用如此紧密的方式拥着眼前的女子。
　　这个女子，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
　　终于，楚乔回过了神来，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推开男子的双臂。两人的面颊上均覆上了淡淡的红晕。
　　“感谢姑娘出手相救，白某感激不尽。”宇文玥首先打破了僵局。
　　楚乔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从容，一字一字地道：“没能帮祎儿找到你是我不好，不敢受公子的感谢。”楚乔眼光一黯，“这位公子，我早已嫁人，只不过夫君早逝，孩儿失踪，在这山村隐居避世而已，断受不住‘姑娘’二字。”
　　眼前男子似有些怔愣，随即扶手谢罪：“是白某唐突了。”
　　楚乔隐居避世，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逃过红山院和燕洵探子的耳目，虽说萧策所选的青山村地处偏僻，又远离市镇，但来来往往的商旅也是有的。一个姑娘家独自住在村中实在太过招人耳目，不如说自己是个寡妇，能得到旁人的理解和保护。
　　这次，只是给男子提个醒，让他和她保持距离，要完成这一切，楚乔心如刀绞。
　　“没关系，我本名叫楚乔，你想叫什么便叫什么罢。”楚乔言语上虽然一直冲撞着男子，可眼神却一直低低地看向地面，终究曾是主仆，说这番话费了不少力气。
　　楚乔引着宇文玥坐下，为宇文玥斟了一杯热酒，“天气寒凉，公子寻了半天，怕是有些寒凉，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吧。”
　　时隔三年，宇文玥的寒疾依旧是楚乔放不下的痛，想到当年宇文玥为了救自己不惜捧着对他伤害极大的雪玉狗，心里就一阵刺痛。
　　她思念了三年的人，现在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不能认，为了保护他们，必须尽快将他们送走。
　　“多谢楚姑娘。”宇文玥熟稔地拿起酒杯，放在嘴边慢品。
　　楚乔也终于有机会好好审视面前的人。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服，只不过料子定没有青山院时的好，毕竟当时所用皆是上上品，如今流于民间，自是得不到。不过眼前男子依旧时让人移不开眼，冷面如玉，眉目如画。变了的还有他的发式，如今已束发了，更显成熟的气质。
　　“公子，是姓白吗？听祎儿说，这似乎是个玩笑。”楚乔轻轻问道。
　　“让楚姑娘见笑了，我与孩儿曾遭过大难，醒来时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事，更是记不起自己的姓名，还好身上一块手帕刺着‘玥’字，方知名为玥，可是这姓氏，却是不记得了。”
　　楚乔恍然，亦有不住的心痛。“既然姓氏有误，我还是称你为玥公子罢。”
　　宇文玥垂眼表示同意。
　　“夜已深，我后屋另有一方床榻，不如玥公子到那里去歇息。我与祎儿甚是有缘，可否让我陪陪她。”
　　宇文玥自是不会推辞。
　　将宇文玥送走之后，楚乔一个人伏在烛火旁，泪丝绵绵，无声哽咽，再看看棉被中睡得正香的小女儿，心里又升腾起一抹温暖。
　　再醒来，已是清晨。

作者有话说

　　一直觉得淡淡的感情对于星玥来说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