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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儿名伯禽 ...

  •   李白在儿子出生后不久,就征得了岳父同意,给这尚未满月的男孩取名为伯禽,与周公的长子同名。原来,李白最初的志向就是要辅佐帝王,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更自许要成为李唐皇室的周公!

      伯禽长得像李白,额头宽阔饱满,头颅比较大,因此许萱生他时,产道受了伤,出血量特别多。
      然后,许萱又在做月子时不小心受了凉,病了一场,养了三个月才慢慢痊愈,健康状况大不如前,而经期也不再按时来,变得很不规则,并且经血量非常稀少。

      大夫诊断许萱气血双亏,预测她以后恐怕不容易再怀孕。李白听了,为了怕许萱难过,连忙笑说无妨,反正儿子女儿都有了!许萱却还是深深长长叹了一口气。

      等大夫走了,李白才凝望着许萱,低声问道:“你方才何必叹气呢?我不是说了,我们儿子女儿都有了啊!再说,怀孕生孩子很辛苦,你若真的不能再生,就少吃些苦头,倒也好呀!”

      “问题是,我看得出来,你很不情愿让伯禽姓许哦!” 许萱坦白答道:“本来我在想,下一胎若还是儿子,我就去请求我爹,让第二个男孩姓李。可如果不能再生,就只能断了这个念头了啊!”

      “那也没办法,只好算了!” 李白黯然叹道。

      “不过,要是我们将来能看得到伯禽生子,我会叫他让长子姓李。” 许萱毅然说道。

      “为什么?”李白讶然问道。

      “因为你现在让伯禽姓许,取悦了我爹,所以我将来就让伯禽的儿子姓李,来取悦你,算是报答你呀!”许萱以风趣的口吻笑道。

      李白被许萱逗笑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然而,他后来又想了一想:将来若是一直住在许家,依赖许家的财产维生,即使到老了,岳父已经不在了的时候,要让孙子姓李,恐怕也会有点说不过去!

      他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自己必须闯出一番事业,具备养家活口的能力,等到岳父百年之后,就搬出许家,才有可能让自己的后代为枉送性命的高祖父李建成延续香火!至于如何谋求发展,他已经不好意思再拜讬岳父帮忙,就写信给自己的朋友们,说要去拜访他们,以趁机建立人脉。同时,这又给了他最好的理由去远游。

      大唐开元二十二年,也是西元734年春分时节,李白去了洛阳。回程经过襄阳,去探访好友孟浩然时,得知襄阳的荆州长史兼东道采访史韩朝宗很乐意提拔后进。李白立刻燃起满怀希望,抱着势在必得的心情,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求职信,也就是流传后世的《与韩荆州书》。

      这封信以极力赞美韩荆州的知人善任作为开端:“白闻天下谈士相聚而言曰:“生不用封万户侯,但愿一识韩荆州。”何令人之景慕,一至于此耶!岂不以有周公之风,躬吐握之事,使海内豪俊,奔走而归之,一登龙门,则声价十倍!所以龙蟠凤逸之士,皆欲收名定价于君侯。”

      接下来,李白赶快声明自己是值得韩荆州提携的人才:“愿君侯不以富贵而骄之、寒贱而忽之,则三千之中有毛遂,使白得颖脱而出,即其人焉。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皆王公大人许与气义。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侯哉!君侯制作侔神明,德行动天地,笔参造化,学究天人。幸愿开张心颜,不以长揖见拒。必若接之以高宴,纵之以清谈,请日试万言,倚马可待。今天下以君侯为文章之司命,人物之权衡,一经品题,便作佳士。而君侯何惜阶前盈尺之地,不使白扬眉吐气,激昂青云耶?”

      李白自认在信中把自己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孟浩然看了,也频频点头。然而,这封信呈给了韩荆州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丝毫回音。

      为什么呢?李白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比他年长十余岁的孟浩然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懂原因何在,只能陪着李白叹气!

      原来,韩荆州生长于官宦世家,他的父亲韩思复官至吏部侍郎,他自己也官运亨通,自然而然熟悉官场的生存法则。他看李白文采飞扬,就看得出此人心性高傲,倘若得到官职,必然只顾自己一展长才,不会甘心墨守成规,也不会屈意逢迎长官。万一他得罪了高层,举荐他之人岂不要跟着倒霉了?

      对于韩荆州这番老谋深算,李白由于从未经过官场历练,当然怎么也意想不到。李白纯粹以文才高下来评断求职者的优劣,因此实在难以相信,文章写得不如自己的一些人都得到了韩荆州的推荐,文学素养最高的自己反而得不到赏识!

      失意之余,李白又一次联想到了高祖父李建成---他分明身为太子,而且辅政功绩卓越,理当继承大业,却在玄武门猝不及防,被李世民一箭射死...

      苍天究竟有没有眼?为何不让最有资格之人取得应得的地位?难道,老子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真的是宇宙间最残酷的真相?

      李白越想越沮丧!当他与孟浩然对酌时,难免坏习惯发作,又拼命灌酒,想要借酒浇愁。

      酩酊之际,李白写下了一首发泄心中块垒的《襄阳歌》。

      此诗从写景开始,先写他在襄阳看到的“落日欲没岘山西,倒著接蓠花下迷。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

      接下来,他写到自己身上:“旁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公醉似泥。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遥看汉水鸭头绿,恰似葡萄初酦醅。此江若变作春酒,垒曲便筑糟丘台。”

      然后,他用典故来强调人生无常,就算有了丰功伟业也会烟消云散。所谓“咸阳市中叹黄犬,何如月下倾金罍?” 指的是秦朝宰相李斯位极人臣,结局却是被皇帝下令腰斩,死前说:“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那么相对于李斯叹黄犬,在月下倾金罍岂不自在多了?此外,“君不见晋朝羊公一片石,□□剥落生莓苔。泪亦不能为之堕,心亦不能为之哀。”则是说晋朝羊祜留下的一片石碑也生苔了,谁会为此流泪伤心呢?由此可见,丰功伟业无非都是过眼云烟!

      在此诗的结尾,李白豁达表示:“清风朗月不用一钱买,玉山自倒非人推。舒州杓,力士铛,李白与尔同死生。襄王云雨今安在?江水东流猿夜声。”

      孟浩然读了这些诗句,一言不发。他看得出来,李白只是在自我安慰,其实并没有真正想开。

      李白在襄阳大失所望之后,不免又不想立刻回家面对岳父,而要在外面逗留。他先去江夏过了一个秋天,又在初冬到随州与元丹丘会合,同访两人曾经共同师从的胡紫阳。

      一直到阴历腊月上旬,李白才因为快要过年,而返回安陆。他在归途上又一次烦恼要如何面对岳父,却怎么也料想不到,这次回到许家,见到的岳父身染重病,命在旦夕!

      许员外病危时,欣慰表示他至少看到了伯禽,有孙子送终!李白听了,表面上只能跟许萱一同点头,内心却剧痛如刀割...

      对于视他如己出的岳父,李白也有一份感情。在岳父即将离开人世时,李白当然也会有所不舍。然而,更令他伤心的是,他原本以为,在岳父有生之年,他就能够获取功名,让岳父高兴,而岳父逝世之后,他就可以带着妻儿搬出许家... 偏偏,事与愿违,到了岳父生命的终点,李白还是一事无成!

      在岳父的葬礼上,李白哭得天昏地暗。亲友们知道李白性情直率,不擅长伪装,见他真诚痛哭,都称赞他孝顺!殊不知,李白主要是为他自己悲哀...

      同时,伯禽也在大哭。幼小的伯禽还不太懂事,更不明白死亡是什么,但他晓得爷爷最疼爱他。这使他无法忍受从此再也见不到爷爷!

      在他们父子俩哭声震天时,许萱默默垂泪。她的个性本来就比较内敛,此刻越发心事重重。除了痛失慈父的悲伤,她还多了一层担忧!她唯恐,一旦少了父亲的制约,李白会更加放浪不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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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儿名伯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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