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离别（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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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玥看着梅长苏调兵，看着玄布冒险踏入陷阱，看着这场王对王，将对将的战场。
蒙挚挡在梅长苏身前，脸上是少有的严阵以待。“玄布，你的对手是我。”
玄布乍一看却显得平平无奇。须发灰白，身体干瘦，如果不是身上厚重染血的铠甲恐怕谁也不会想到这是大渝元帅，琅琊榜第一高手。
“蒙挚，你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并无轻视，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却让人深感无力。
蒙挚虽排名第二且从未与玄布交过手，但琅琊榜从未有错，既然这么排位就说明两人实力差距明显。
蒙挚毫无把握，可为了让玄布踏入陷阱，这个局本就是个险着。他的身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梅长苏，他半步都退不得。
玄布没有再说什么，到了他的境界地位本就信奉实力多过言语。他挥了挥手中长枪对准了蒙挚，此时的玄布眼中精光乍现，太阳穴突出，转眼间就从一个普通老人变成了一个绝世高手。
枪是百兵之王，是最适合沙场征战的利器。和琅琊榜上许多江湖高手不同，玄布本就是战场上磨练出的第一高手。
蒙挚拔出佩剑冲了上去，他的剑势大开大合，如风过山林。玄布的长枪轻轻一点，却准确地点在蒙挚的破绽之处。蒙挚身经百战，反应极快地变招，可是玄布的枪更快。
每一枪都深得枪法要领，灵便精微，没有多余的花哨。这种战场上练出的枪法招招都是夺命之处，你来我往间刺中招式起承转合之处，打断了蒙挚的变招，逼迫他不得不以内力硬拼。
林玥皱眉，如果只凭招式蒙挚尚有机会，可拼内力绝不是玄布的对手。林玥知道蒙挚是在用命替自己消耗玄布内劲，以期靠两人联手战败他。
梅长苏神色难得一见地慌乱起来，他紧紧攥着衣袖，高喊：“蒙大哥退下！”
蒙挚有些进退不得，内力比拼太过凶险，他若冒然撤招必定受伤不轻，可再拼下去结果也是内力损耗过度。
蒙挚向来信服梅长苏，听了这话没有犹豫退了下来。飞流在一旁早就跃跃欲试，接过蒙挚就向玄布猛冲过去。
蒙挚吐出一口淤血，一时间内劲四散，一团乱麻说不出话。等到稍稍抚平乱窜的内力看向场中，大渝和大梁的将士们还是胶着在一起，互有伤亡，恐怕这场战争的胜负都在于能否杀了玄布。
而玄布不愧是琅琊榜第一高手，打伤了蒙挚后还有余力对付飞流。不过飞流不擅兵器，赤手空拳根本近不了身又如何敌得了玄布的长枪。如今不过是靠着变幻莫测的身法勉力支撑。
林玥拔出破月剑，不准备再等了，此战要得是速战速决。
林玥的剑直刺玄布枪尖，本来将刺入飞流的枪尖打偏，飞流顺势回到梅长苏身边。
“又换人了？你们准备用车轮战杀了我吗？那也太小看老夫了。”玄布毫不在意地抡枪横扫林玥下盘，林玥飞身躲过，又用了个千斤坠，死死踩住枪杆。
可玄布的枪杆又岂是容易制住的？他运劲一挑，将林玥挑飞，抽出枪杆，又向上狠刺，直对着林玥腹部。林玥反应不慢，于半空旋身躲过枪尖，顺势捉住枪杆接力靠近玄布。
剑长不如枪长，如果不靠近就只能处于下风。林玥的剑法用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来形容丝毫不夸张。招式衔接变幻之处见不到任何生硬破绽，剑招就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
玄布终于被这精妙的剑招逼得慎重起来。对付蒙挚他早有腹案，蒙挚武功虽高但不擅招式，而是以内力克敌，堂皇正大却失之变化。
后面的一个孩子潜力不错，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武功实属罕见，可惜年纪太轻还不曾被玄布放在眼里。
至于面前这个，剑法精妙，年纪不大，玄布当然认为对方的内力修为尚浅。可是两人刚一接招，玄布就知道他看低了对手，从剑上传来的内劲如旭日东升，连绵不绝。
两人的对招一时转向了拉锯之势。
蒙挚一手拄着剑，一手捂着胸口暗暗条理内息，焦急地问着身旁的梅长苏：“小殊，林玥能行吗？要不然就让玄布回去？”
“不行！玄布绝不能活着离开大梁。吃了这么大的亏，玄布一旦活着离开下次就没有这么容易打发了。景琰还没有准备好，我不能冒险。”梅长苏语气坚定地说。
“可是，玄布的武功实在出乎意料，这都三波了，还没探到底。”
梅长苏没有说话，他神色肃然仿佛下了一个重大决定般的破釜沉舟。他给言豫津使了一个眼色，言豫津犹豫了下，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蒙挚注意到，眼睛一亮，他就知道小殊不会没有后手。他如释重负地开口准备询问，一错眼他就闭上了嘴。
因为不用问了，身后山坡上一架大型的强弩被缓缓推了上来。这把弩不用人力拉弓，因为没有人拉得开它，它的弓弦早已拉满用特殊的机关固定住，弓上早已架着一支特制的箭。只要断开机关这把弩就能将箭远远射向玄布，这么强大的力量即便是玄布的武功都挡不住。极速飞来的箭会狠狠扎进他的身体，透体而出，而他的身体甚至会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带着飞出很远。
可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吗？蒙挚虽然不聪明，但对于武功却少有人可比。他知道这支箭挡不住，却可以躲开。轻功高的人武功不一定高，可武功高的人轻功必然不弱，玄布一定躲得开。
蒙挚浑身泛起一股凉意，“小殊……”
梅长苏径直走向还在决战的玄布和林玥，蒙挚下意识想要拉住他，可错身间梅长苏越过了他。蒙挚拄着剑想要追上他，被飞流一把扶住了。
“飞流，快去拉住他，不要让他干傻事。”蒙挚慌乱地叫道。
飞流委屈地摇摇头，却没有动作，因为苏哥哥命令他呆着，他永远不会违背他。
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他走入战场，一步又一步，梅长苏的下盘虚浮，比不了在场任何一个人稳健。但他的步子比他们坚定、干脆。如同他的前半生，无论顺境逆境，从无犹疑退却。
“景运七年，你兵临金陵城下，是林燮及时赶到解了金陵之围。
景运十一年，你约战林燮在一百三十七招上胜了他，却被他识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无奈放弃进犯大梁。
景运二十年，梅岭之上……”
“够了，你是谁？”玄布勃然作色，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单薄的青年书生。他知道这就是麒麟才子，江左盟主。但他所说之事不仅与林燮有关且如今知道的除了他，都死了。他是从哪里知道的？琅琊阁吗？
“我是林殊，当年梅岭之上你侥幸逃得一命，此事便是琅琊阁也不知道，可能证明我的身份？”梅长苏的眼睛阴郁深沉，像是要把眼前之人拖入深渊般沉郁。
玄布惊诧之下，被林玥一剑划破脖颈，头盔掉下砸在雪地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玄布顾不上脖子上的血线，匆忙凝神格挡。脑子里却无法控制地想到了那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还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你竟然还没死？”玄布枪式更为狠厉，林玥很快就支撑不住肩胛上被刺中。顾不得身上传来的尖锐疼痛，左手死死握紧枪杆阻止枪尖进一步刺穿他。
林玥偏转身体，将肩胛从枪尖上挣脱出来。没有长枪的阻碍，鲜血如注地喷涌而出。破月剑染上了主人的鲜血，剑锋寒光四溢，剑被快速地转入左手握住。
林玥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原本尖锐的疼痛似乎麻木了，这给了林玥一个喘息之机。
林玥的血溅到了梅长苏的脸上、身上。梅长苏脸颊抽动了一下，仿佛被这血烫到了。可他的神色还是那样的笃定、自信，掌握一切。
“林家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呐？当年你放弃了整个皇属大军，只为了自己逃得一命。这件事渝帝恐怕还不知道吧？这次你是想故技重施？”
梅长苏的话无疑引起了玄布杀心，他调转枪头冲向了梅长苏，枪扎进了他的身体。
“放！”在所有人担忧着梅长苏的安危时，蔺晨把握住了时机放开了强弩，箭飞了出去。眨眼间就到了玄布身前，玄布被林玥牵制又被梅长苏动摇了心神，这时才注意到这致命的危险。
顾不上杀死眼前的林氏后人，玄布想要收枪急退，却被梅长苏死死握住枪杆。身边又是林玥堵住了退路，电光火石间，箭毫无疑问地穿透了玄布，透体而出，眼看又将穿透梅长苏的身体。
“小殊——”
“苏哥哥！”
“苏兄！”
太快了，他们来不及阻止即将到来的死亡，只能睁大眼睛无力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生死之间，林玥紧紧地抱住梅长苏，发动了浮光掠影。
一道白光后梅岭之上空无一人，只有洁白雪地上刺目的血红，证明着一切不是一场梦。
“结束了……”蔺晨轻声呢喃，望着天上不知何时飘起的大雪，听着伤心、凄厉、混乱的叫喊。轻扯嘴角，可惜向来潇洒的他终究还是有一天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离别（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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