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传+琅琊榜]月影梅香》麦哥

33、汉州

　　林玥顶着风雪艰难地行进着，越接近北境天气越是寒冷。此地已是北境腹地，再往前就是汉州州府赣阳。自那日两人定计后便兵分两路，主军由蒙挚和梅长苏率领收复失陷的合州、旭州。而另一路由林玥带领埋伏在汉州外伺机解除汉州之围。

　　林玥此行只带了八千精兵，一来蒙挚和梅长苏从正面强攻，即便一个运筹帷幄，一个武功高强但是行军打仗毕竟变数太多，林玥坚持让他们多带些人。二来林玥是谍纸天眼首领，突袭潜入本就是拿手好戏，他又早有准备，安插了不少谍者潜伏在那儿。不说胸有成竹也算准备充分，梅长苏这才同意以大局为重。

　　林玥一身白色劲装，好似与天地融为一体，这时的他不像个世家公子倒像个江湖浪子。一头青丝被银白发箍高高束起，显得利落干脆；手上拿着破月剑，腰间别着□□，郑戈待旦如剑在匣中，只等出鞘见血之时。

　　“公子，这里太冷了，兄弟几个生了堆火，暖了壶酒，公子喝一点热热身吧。”黎七端着一只青玉酒壶递给他，难为黎七行军打仗还记着尽量不委屈了自己公子。

　　林玥眉头轻皱，按军规是不得饮酒的，只是这么冷的天气棉衣又不够，不喝酒根本扛不过去。他作为将军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接过酒壶轻抿一口，酒液如岩火般流入腹中，温暖了冻僵的肢体血液。

　　林玥嘱咐黎七：“你盯紧点，喝酒取暖可以，但不能多喝更不能醉酒误事。每人每日限饮半壶，我们带的不多，只能实在撑不住时喝。”

　　黎七点头，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会看着的。”

　　“还有，这壶酒你们分了吧。”

　　黎七愕然，又解释道：“公子放心，我们都有，您的寒疾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大家都还指望着您呐。”

　　林玥温声道：“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这寒疾若要复发不是几口酒就扛得了的。我需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酒，你拿走吧。”

　　说完林玥就离开山洞，头也不回地走入漫天风雪之中。这样的风雪中帐篷搭得再好都会被吹走、被压垮，幸好他们找到了一处山洞，即隐秘又挡风，这才安然埋伏了七日。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等待不免让人心浮气躁。看着城内自己的同胞一日日地浴血抗争，却一日比一日艰难。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就连林玥望着远处赣阳城城墙上斑驳的血迹，战火的凹痕都心生恻隐。

　　汉州州府赣阳城易守难攻，州府驻军统领陆韬带着溃败的尚阳军守城。守得密不透风、众志成城。可惜久受必失，林玥在这里看了七天。第一天来时城头上尚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但随着大梁大军过境，梅长苏那里节节胜利，逐步推进，汉州的压力更大了。

　　到了第七日就连城中的老弱妇孺都上了城头，箭矢煤油都已消耗一空，如今纯粹是靠人命在守城了。

　　第六日一个将士被逼至绝境，伤重之际却纵身一跃，紧紧抱着敌人从城楼上跳下。第七日一个新寡妇人来城头送干粮，见一个大渝兵不知不觉要爬上墙头，大叫着冲过去喊得那样凄厉，死死咬住那人的耳朵。被一刀捅穿腹部还是不曾松口，生生咬下那只耳朵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当时林玥就守在外面，离城墙不过三里。只要他抬手扣下机弩，冰雪箭就能救下那个可怜的女人。但他没有，他冷漠地、理智地看着，看着那个女人死去，看着一个又一个他立誓保护的大梁百姓前仆后继，看着手下将士们群情激奋，但他只能极力压制住所有人。

　　时机未到……

　　此时，大渝围打汉州的大将耶律秦同样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合州、旭州连连失利，而汉州却迟迟攻不下来。拓跋大发雷霆，限令他三日内攻下赣阳。同时又抽调部分军士调去合州、旭州支援，使得耶律秦只剩下两万不到的士卒攻打赣阳。

　　林玥见计划起效，心中一定，他让黎七通知城内的谍者，与他们里应外合。

　　黎七一支响箭射入城中，林玥知道事不宜迟，明日就准备行动。

　　第二日，大渝军又是疯狂地攻打着城门，赣阳城经过这些天的坚守早已残破不堪。这日大战刚过了两个时辰，城门就被攻破。耶律秦一愣接着就是狂喜，这好似坚不可摧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耶律秦兴奋地高声呼喊道：“冲——”

　　大渝军浪潮般涌入门内，争先恐后地争夺军功。但出乎他们的意料，最先进入城内的士卒们本以为会看见一群群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百姓。或者手握兵刃死守城门的大梁军，但是什么都没有。

　　正对着的城门的主干道上空无一人，之前还在城头上激烈抵抗着的大梁兵也瞬间消失无踪，整个赣阳好像一座空城。

　　这么一座空城实在让人瘆得慌，大渝先锋军面面相觑，踌躇着呆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派人先行禀报将军。

　　耶律秦是个谨慎的人，就是因为他谨慎才被派来攻打赣阳这根难啃的骨头。也正是因为他谨慎所以迟迟攻不下赣阳也没有损失太多实力，使得这里的战事一直僵持着。

　　当他听到这一情况时，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有陷阱，但转念一想他已经围困了赣阳城这么久，他们是什么情况他已经看清了。他们绝没有这个实力兵力反击，如果说他们已经秘密转移逃跑了，这样也解释不通。耶律秦早把这里的地形摸透，根本没有暗道，且这里都是坚硬的冻土岩石，短时间内也打不了密道，人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跑。

　　那么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大梁在故布疑阵了。

　　耶律秦心中千回百转，后面的大渝士兵们依照命令蜂拥入城，而入了城的大渝兵们没有得到确切的命令只得傻傻地堵在城门口。

　　如果是蒙挚，恐怕不管有什么陷阱都会让人冲进去，靠煌煌大势打破一切。如果是聂锋在，他会先退出城门整军，探明虚实后再进入。可是耶律秦即不敢冒险，又不甘心后退，摇摆不定间大渝军混乱起来，如同一个活靶子。

　　就在这时城门口突然落下了一道机关，机关是一道布满荆棘的大门，门下是尖锐锋利闪着森森寒芒的利刃。这道门取代了城门的位置，突然而下正位于其下方的大渝军反应不过来都死于利刃之下。这些利刃穿透了人身，又牢牢地扎进地里。

　　一道门隔开了大渝军，城门内残存的尚阳军挥舞着大刀、长枪往敌人身上杀去。城外林玥带来的八千精兵发泄着之前的郁愤、仇恨，冲入大渝军阵内。一时本来就被这突然的变故惊散，一片混乱的大渝军更加溃不成军。

　　耶律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想要重整军队可惜已经太晚了，四处都是拼命厮杀的声音。林玥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冰雪箭终于再次重见天日。它像一道纯白的光，破开了连日的阴霾，又是一支箭，射进了敌人的心脏。

　　耶律秦毫无反手之力地跌到马下，冰雪箭的寒冷连血都冻住了，所以尽管心脏被射穿但却没有多少血溅到他的脸上。主将被杀，此战胜负已无悬念。大渝剩余残军溃败而去，林玥没有下令追击，他的兵力还是拙荆见肘只得放他们退去。

　　林玥被陆韬和李州牧迎进城内，大军在城外驻扎。此战虽胜但只是解了燃眉之急，整个北境依然战事胶着。林玥没有多少时间在此休整，只得连夜处理军务。

　　深夜汉州府衙

　　“如今当务之急是重整尚阳军，至于汉州州务想必李大人可以处理好。”林玥合上又一卷有关汉州州务的卷宗，语气淡然却无可辩驳地道。

　　他知道这位州牧大人的心思，此次大渝进犯，连夺数州，汉州虽未丢失但毕竟损失惨重。此战是功是罪尚无定论，而他这位太子殿下亲点的将军无疑可以决定他今后是加官进爵还是辞官入狱。

　　于是先是多番讨好，只可惜大战之后就连州府之内也只剩粗茶淡饭，又是万事不敢自专地把汉州州务事无巨细递给他。林玥疲倦地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不用看一旁黎七担心的眼色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

　　他虽然看不上州牧这番小心思但毕竟他能保汉州不失就算大功一件，如今又是用人之际，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话里话外都是太子仁德、州牧有功的意思。好不容易把对方安抚住，感恩戴德地下去处理正事，他才能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

　　“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明天一早再请陆将军来议事。”林玥中气不足地吩咐。

　　“公子，李大人之前悄悄和我说他府内有一口温泉，您还是去试试，去去寒气。”

　　“温泉？”林玥抬眼看着黎七忐忑的样子，不想自己的身体耽误军情，同意道：“那就去试试，不过这位李大人再改不了这套逢迎手段，在太子殿下那里也讨不了好。”

　　林玥一针见血地评论着这位李大人，脚下不停，跟着候在门外的侍女走向温泉。

　　林玥独自进入温泉，温暖的水流抚慰着疲惫的身体，深入骨髓的寒意也好似被驱除了。林玥在这难得的放松中逐渐模糊了意识，只是战事正酣到底不敢完全放松，于是一丝细微的动静就惊醒了林玥，他警觉地睁开眼。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