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念》融化的风

5、采访

　　宋诚不能理解的是，纪云云并没有跟他分手，反而对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然和他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言笑晏晏。
　　在送纪云云回宿舍以后，宋诚自己走在校园里，扪心自问，对纪云云到底是什么感觉？喜欢吗？有一些，只是绝对没有到爱的程度。

　　文学社开会的时候，社长秦羽布置了这个月的任务。
　　“宋诚，这个月你要做一篇教师专访。”
　　“我吗？”
　　“对，就是你。”教师专访是他们杂志上的固定专栏，而且是开篇。
　　“我采访谁？”
　　“这个你自己决定。你跟哪个老师比较熟悉？这样采访起来比较好聊。”
　　“那，那就林老师？”
　　“林老师好啊，你回头写一个采访提纲给我，”秦羽眨眨眼睛，“最好多问点八卦，女生都爱看那些。”
　　宋诚忐忑地给林景发短信：“林老师，这个月我负责教师专访栏目。可以采访您吗？”
　　林景很快回复：“好。我明天下午在办公室。”
　　宋诚又犹豫半天，心一横，厚着脸皮写道：“办公室里总是人来人往的，能不能换个安静的地方？只占用老师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次林景好像也迟疑了，好长时间才回复：“好吧，那就去我家。”
　　宋诚心满意足地微笑起来。

　　照相机，录音笔，笔记本，宋诚拿着一堆东西敲开了林景家的门。
　　“嗬，还挺专业，这么多装备。还要照相啊，那我要不要换衣服？”林景身上穿的是很舒适宽松的居家服。
　　“不用，老师这样看起来很舒服。”宋诚把东西放下，打开录音笔。林景在他对面拖了椅子坐下，很认真地等着他，宋诚突然紧张起来，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
　　手忙脚乱地去翻采访提纲，翻了半天发现并没有带来，宋诚着急地说：“我现在马上回去拿吧？”
　　“别去了，随便聊就是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因为是第一次……”
　　“嗯，凡事总有第一次嘛……”林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我先给你拿点喝的吧。你坐一下。”
　　不一会儿，林景端了两个杯子过来，自己面前放了一杯茶，宋诚面前是一杯果汁。
　　“这……是不是林海的果汁？”
　　“是啊。怎么了？不爱喝？”
　　“不是，”宋诚一不小心就把不满说了出来，“老师又把我当孩子……”
　　林景挑了下眉，“怎么？你想让我给你拿瓶啤酒？”
　　宋诚每次看到林景挑眉的那个表情，心里就像被羽毛拂过，轻柔的痒。
　　“老师平时也会喝酒吗？”
　　“不会。抽烟让人冷静，喝酒让人失去冷静。”
　　宋诚仔细研究着林景的表情，“老师喝完酒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做过什么很不冷静的事情？”
　　“你还真有点做记者的天分啊小宋诚，”林景笑着说，“而且是娱乐记者。”
　　“是秦羽师姐说……让我多问一点八卦的。”宋诚赶忙为自己开脱。
　　“饶了我吧，”林景真诚地盯着宋诚的眼睛，“我还想维持我的形象呢。”
　　林景越这样说，宋诚越是好奇，胳膊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努力往前凑，“老师有什么不敢让我们知道的啊？告诉我我保证不说出去，更不会乱写。”
　　林景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淡定地说：“没什么呀，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什么值得八卦的。”
　　宋诚仍不气馁，“交换。”
　　“什么？”
　　“我告诉老师一个秘密，老师也告诉我一个。”
　　林景听到了很有趣的提议，笑着点头答应了。
　　宋诚想了一会儿，羞涩开口道：“我，那个，之前，和纪云云去开房了。”
　　林景一瞬间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随即玩味地看着宋诚，“你……成年了吗？咳咳，你记得采取保护措施，知道吗？”
　　“不是的，”宋诚紧张地解释，“我们没有……那什么。”
　　“哦？自制力还挺强的哈。”
　　“我自制力不强，不，根本不是自制力的问题，”宋诚一想起这件事就很混乱，“我觉得我好像还没做好准备，结果云云就很伤心地问我是不是爱她。”
　　“你怎么回答的？”
　　“我没回答。后来我就走了。”
　　“哦……”林景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并不打算对此事发表什么看法。
　　“后来……云云表现的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老师，你说，她是怎么想的呢？”宋诚为此已经苦恼了一阵子了，也没有办法跟别人说起，这次说了出来就特别想听听林景的想法。
　　“她在等。”
　　“等什么？”
　　“等……你爱她。”林景慢吞吞说道。
　　宋诚踌躇了一会儿，犹豫开口道：“我觉得很抱歉，对她好像不太公平。”
　　“爱情有什么公平可言？”
　　说这句话的时候，宋诚在林景脸上看到了一点点落寞的神色。宋诚很快切换了话题，“我说完了，该老师说了。”
　　“啊……”林景好像在思考说什么合适。
　　“什么都行。我想知道老师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林景笑了笑，“好吧。大学的时候，我组建过一支乐队。”
　　“真的吗？是摇滚乐队吗？”宋诚激动问道。
　　“是啊。名字叫‘疯’。”
　　“那老师是什么位置？主唱？老师是不是自己写歌？”
　　“……你怎么知道？”
　　“我想听，老师，有录像吗？给我看看好不好？”宋诚兴奋地站了起来。
　　“你你你冷静一下，”林景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别看了，我自己都不敢看。留着长头发，穿着乞丐服，简直……无法直视。”
　　“真的想看，老师，求你……”
　　“No，我拒绝。”
　　两人正僵持不下，“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林景如蒙大赦地走去开门。
　　“师兄。”一个陌生的青年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林景颇意外。
　　“想师兄了，不行吗？”
　　“行……进来吧。”
　　徐弦跟着林景走进来，看到宋诚，惊讶问道：“师兄，这位是？”
　　“我的学生，宋诚。”
　　徐弦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诚，主动伸出手去：“你好，我叫徐弦，是他的师弟。”
　　宋诚和他握了下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弦看他的目光中好像有一丝敌意。
　　“您……是林老师读博士时候的师弟吗？”
　　“呵呵，从大学到博士，我都是他的师弟。”
　　“是吗？那，您也见看过林老师的乐队演出吗？”
　　徐弦目光转向林景，“你跟他说了乐队的事？”
　　“嗯，刚才聊了两句。”
　　徐弦又转回来对宋诚说：“不光看过，我也是乐队成员之一。你林老师扎马尾唱摇滚的样子，迷倒万千少男少女啊。”
　　“哎哎，差不多得了，我不需要你替我吹捧。”林景很不满地插话。
　　“没吹捧，实话实说。”
　　宋诚急切说道：“那您那里一定也有当时的录像或者照片吧？可以给我看看吗？”
　　“有是有，”徐弦笑着望向林景，“那是我的私藏，不能给你看。”
　　宋诚一阵气闷，直觉让他很不喜欢这个林老师的师弟。凭什么？凭什么他能亲眼见证林老师的青春？宋诚忽然恨自己没有早生十几年。
　　眼看着氛围不太对，林景开口说道：“林海快放学了，我该做饭了。谁要留下吃饭？”
　　“我。”徐弦笑眯眯地说。
　　“老师，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宋诚说。
　　“嗯，好。那采访的事下次再聊。”
　　宋诚走了之后，徐弦不满地问道：。“师兄，你怎么把学生领到家里来了？”
　　林景一边咚咚地切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徐弦顿时泄了气，闷闷地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