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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番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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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说
我们都像罗密欧与茱丽叶
但到最后才明白
原来比起他们的恋曲
自己的完全及不上——
城市的雨从昨晚就一直下着,阴冷得渗人心脾。
天空,乌云翻滚,昏暗得看不清远处的景色。洁寍医院的加护病房,玻璃窗被打得湿透模煳,水珠肆意地窜流,扰乱人们的心。
病房裡的世界安静得摄人心底,即便各类医学仪器发出的音波似乎都不能划破这沉寂。空气中弥漫溢满的药水味,牆身洁白如雪,透露冷冷的凄清静寥。
隔绝窗外淋漓大雨的那扇窗是绝妙的隔音屏障,书页急促掀动的声音中带着一名少年的微语。
「明明结局都不能改变,怎麽我还在期待……」少年的双唇翕合着。
当夜蓝的封页无情地盖过秀丽的文字,一本蕴富经典气息的世界名着无力地躺在少年掌心,无声诉说着一段凄美无奈的爱情故事——维罗纳斯天空下的恋曲。他把幽幽的目光栖息在病床上,温柔裡糅入了太多伤痛和寂寞。
白皑的病床上躺着一名少女,一动不动地紧闭着眼睛。瓷白的肌肤接近透明,小唇似那失去红润光泽的樱桃,苍白得毫无一丝生命气息。大半的脸庞被通剔的氧气罩佔据,浓密秀长的睫毛在眼睑下遗留淡淡阴影。瘦弱的胳膊上插满了针管,晶莹通透的液体在塑胶管内静静流动。
「记得我问过你吗?如果茱丽叶从来都没有遇上罗密欧,事情的结局是否就不会变成这样?没有罗密欧的茱丽叶;没有茱丽叶的罗密欧……」少年的声音很轻,比羽毛还轻。
「你却说,没遇上罗密欧的茱丽叶就不是茱丽叶了,你还说你明白我的心,即使罗密欧不喜欢茱丽叶,茱丽叶的心情也不会改变,永远都不……」少年低着头,捂着自己的脸。
「醒过来,好吗?事情都解决了,你的愿望都实现了…别睡了,好吗?」
没错,所有事情都解决了,要是因为她的沉睡才能换来两个家族的和睦,那麽这样的事情他宁可不要,这样残酷的事情要他怎样才能在浩瀚的时海中沉淀下来?最起码每次想起,那道本埋得深不可见的伤口,总会被狠狠地掀开来……
安恋緻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触碰似是永不醒来的睡颜,动作是那麽的轻柔,彷彿怕触痛少女。然而白皙脸颊上的寂静无声不其然使他心口揪紧,纤指继而默默收回。少年紧抿着嘴,俯下身凝视睡梦中的少女。
「谧宁市整天都下着雨,好像你把晴天都收尽梦中,别一个人享受和煦的阳光太久……」安恋緻的声音是如此的轻柔,轻得像在耳旁的呓语。微语滑着大气的柔波送到门缝隙外,加护病房外伫立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而少年似乎也未曾察觉。
「嘎呀——」房门的缝隙被悄悄地推得更开,好让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送进耳涡。
「漩,你不是说过要看巴黎的雪,南极的极光,京都的樱花……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待着你,醒来…好吗?」安恋緻痛心地凝望白皑病床上的少女,硬地挤出一抹笑容。「这一次我不会推却了,你总说要我陪你去……只要你醒来了,美少年哪裡都陪你去。」语毕,安恋緻已再没力量道出任何的话,他把俊美的脸庞深深地埋在掌心,银丝透过指缝源源落下,滴在膝上那本夜蓝的书,化开然后风干,留下班驳的泪痕。
「我……不会…不喜欢你了……」也许那一刻,即便是谎言,他不应该沉默,说一些话,就算错得离谱也没关系,只要她没有离开栀子花盛开的国度,也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那麽她还可以幸福的笑着,哭着,任性着……哽咽的声线无法抑压涌上心头的千丝万缕,是以如此伤感的语调普出。
门外那娇小俏丽的身影,原本紧握门把的手颓然垂下,有种情感勐地直捣心脏,停止了几秒的跳动。少女倏地转过身去,她不得马上逃离现场,刚才的话,刚才的气氛,刚才他的一举一动,她极力地找寻一切让自己不胡思乱想的理由,却连一个影子也没有出现,极力地挥之不去……
在少女脑袋充斥着刚才一切的影像,她感觉到头部重重地撞在一个人身上,但此刻的她似乎连甚麽叫痛也模煳不清了。
「对不起!小姐,你没事吧?」一把明朗的声音迴荡在加护病房外的走廊,少女并没有回答,只是下意识后退一步,继而拼命地跑离伫立过的地方。
「可可!?」病房裡的安恋緻明显注意到门外的风波,他扭头往后的一刻便督见那名熟悉的身影。少年狂地拉开房门,追赶着消失于转角的晨怿可。
* * * * * * *
「可可……」走廊的另一端,湳澪和泽晓翊正带着焦急的表情。当两人抵达晨怿可的病房之际,却只要空荡荡的雪白病床,焦急得他们游走于医院的每一个角落,湳澪也急得抛下那张黑亮的轮椅,好跟随着泽晓翊的步伐。最终在转角处,发现晨怿可疾速别离的背影。
「还有阿緻!?」而更意料不到的是,从加护病房走出来的安恋緻。
「为甚麽……为甚麽阿緻也在洁寍医院?」湳澪随泽晓翊追逐着少女少年的步履,心中盛满不解。安恋緻说今天有事不能执行任务就是来了医院?可是,他来医院是为甚麽?而且方才擦身而过的是加护病房,那不是需要特别照顾的病人才入住的病房吗?到底是谁?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为甚麽可可要那麽错愕地离开?所有的所有,湳澪都不解。
* * * * * * *
洁寍医院的急症大厅,一名少女不顾旁人地提步往前,也不知撞到多少个准备挂号求诊的人们。但少女没有停下来的意识,或许在这一刻她连放慢脚步的念头都消散无踪。不知怎麽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眸黯然褪色,大半的阴霾笼罩着少女仍然微白的脸。
「谁家的孩子,风风火火的……」
「那好像是圣风的制服。」
「发生甚麽事了吗?」
浓烈刺鼻的药水空气中溢着咕囔的那些话语,带点不惑,也许还有感觉她的失礼。
自动门开启的瞬间,扬起一阵湿润的雨水味道,飞溅的水花被风打得碎裂开来,迎面碰上晨怿可的脸颊。
洁寍医院的正门外,停靠着一部玄黑的时尚房车,车旁的熟悉身影因为少女的低头而被忽略。
「晨小姐……」少女径自不顾一切向雨中走去,遗下那穿着西装毕挺的管家,他似乎得悉部分的状况,因为在下一秒,自动幕门再启的一刻,英姿飒飒的那名少年也着急地追了出去。柏叔知道,也相信,这事情少爷能处理得来,该怎样说…若这刻连他也不懂得处理,旁人也只会是爱莫能助。
「都已经两年了,这事总藏不了多久……只是时间问题。」柏叔喃喃自语,其实他觉得藏这字用得不好,或许他只是不懂得开口,不懂得该怎样把事情完完整整地重组起来,若然当真相被赤裸裸地坦露开来,他不懂得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但少爷总告诉自己,她绝对会不知所措,或许更多的是伤心欲绝,因为他总说这女孩的心其实脆弱得很……
「柏叔!」湳澪与泽晓翊急步地追寻,来到急症厅的入口处瞥见慈容的脸孔,安恋緻与晨怿可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为甚麽阿緻会来医院?」湳澪微皱的额盛满了不解。
* * * * * * *
关于内心最深处的情感,关于十五岁天空下的故事,关于如幻如真的初恋……
栀子花盛开的季节,彷如天地初开,微风送来落英缤纷。天气那麽晴朗,衣装那麽轻便,在仲夏热情倾泻的那段日子,在那深沉柔软的未知忧愁中......
米黄裙摆随风飘逸,少女坐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头,看着夕阳的足迹渐渐隐退,馀曛折射天边彤红晚霞的光芒,一缕白霭悄然明朗,灿若星河。
满载栀子花香的空气中,少女凝视远方,微漾细语。
「栀子花,总是在属于它的季节,鼓起所有的勇气,开得那麽醉人……」樱唇翕合,似在自言自语。
「易漩,你怎麽还在这裡,他们因为你的失踪正气急败坏……」不知道在甚麽时候,少年已寻得少女的身影,气喘吁吁地来到绿草如茵的山坡上。他督见少女悠悠地站起,掌心握着刚拾起的栀子花瓣。
少年在一息间捉紧少女纤柔的手,微提高了语调:「走,快跟我回去!」少年的一句,在她的心中是如此的无情,在下一刹那,她重重地摆脱那隻紧裹自己的手,以前的她绝不会轻易地甩开这双手,因为在少女心中,这双手好比阳光,好比生命……然而,这一次,她不得不放手。
「去哪儿?」少女冷冷的道出,「去讨好湛家的少爷吗?还是去相亲,然后履行婚约?」
「我不要,我不喜欢他!」在少年眼中,这话并不任性,父母之命对于他们都难以违抗,尤其是像易家的大户人家,总得找个门当户对,在生意上的关系能更进一步的对象,结果儿女最终都会沦为父母的棋子。也许不是难以反抗,而是根本没有反抗的馀地。他开始羡慕眼前的少女,可以如此勇敢地任性一回。
「现在都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对你的家族来说,湛家的地位实在过于吸引……」
「那阿緻呢?如果你是我,你会选择他?」少女打断他的话,迎来一阵沉默。
「如果漩真的有喜欢的人,那就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们,或许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才会活得幸福。」他久久才道出。
「要是对方不喜欢自己也没所谓吗?」她幽幽地问。
「你没有尝试,又怎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不惑,她的话好像是早已知道对方会拒绝她一样。
「可是……可是…」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呀!」简单字直闯少年的心扉。他从来都未被告白过,这一刻,他吐不出一句他认为合适的话。
空中的栀子花在少女的话语脱出后,飞舞得更肆无忌惮。
只见少女抿紧嘴唇,微启:「由我第一眼见你,我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你了……」她说得如此平静,却噙着汪汪的泪。
「可是……」少年淡然想带过让他不知所措的话题。
「我知道,你想说,从来安家与易家都是世仇,我们的恋爱都不会有结果……对吗?」这问题似乎不用待少年回答,少女早已知道确切的答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轻风一送,大片大片的栀子花籁籁飘落,传递着属于青春的印记,还带些酸涩的香气。
「我知道的…最重要的原因都不是这样……」
「而是阿緻的心早已容不下我了……所以那些理由都不重要了。」
「漩……」少年听得不忍心,只能保持沉默。
米黄的连衣裙在栀子花飞扬的一刻扑到少年怀中,把哭得带雨梨花的脸庞深深埋在少年胸膛,尽情地诉说伤心落寞。少年能做的只是轻缕怀中的少女,微抚她那柔顺溢满栀子花香的秀髮。灿烂的圆弧绘予天边最美的光景,黄昏的栀子花山头,被衬托上淡淡的哀愁。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不是这样的……不是疼心,不是怜悯,更不是掩饰。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应该是为她的一颦一笑心动,为她的不知所措紧张,为了不让她误会自己而焦急,为了守护她而不计较付出。他知道的,她对他是这样……但是,他没有信心他也能像她这样对她。
* * * * * * *
不知在甚麽时候,天空的雨下得不大,滴滴答答的,像在下雾。少女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模煳的那些轮廓,看得清的只是顺着叶尖滴下来的柔珠,成了一串串水灵灵的音符,潇潇的为万物奏一曲真诚的歌。
「晨怿可,你停下。」种满梧桐树的小路上,少年终于督见少女的身影。他的一声喝令真让不止步的她蓦然停下。
少女的背影在微雨中是显得那麽的娇弱,濡湿的短髮因着奔跑而凌乱。少年徐徐缓步向前,微喘着气。
「受伤了吗?为甚麽你会在洁寍医院?」琥珀色的眸子透露着一丝柔光,带着满泻的担忧。
「我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少女始终没有回过头去,在简短的回答后,她径地提起脚步,打算离开。
安恋緻似乎已洞悉到晨怿可的动作,在准确的那一秒抓紧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放开我!」晨怿可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怎样也敌不过那强大的力量。
「我不放!放开你的话,你以后也会逃开我的。」安恋緻坚定的语调。
少女抬起头,凝视着不许她离开的那个人。微雨打在那双水灵的眼睛上,有种说不透的忧鬱。
「你为甚麽要逃?难道你不想听我告诉你,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回事吗?」安恋緻正视那对充满灵气的双眼。
「我都知道了,你,安家大少爷,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这样我还知道得不清楚吗?」她默默的目光没有一丝神采。
「不是这样……」
「既然有喜欢的人了,就得好好珍惜,所以,我也得走了。」晨怿可掰开他的手。
「甚麽意思?走了甚麽的……」走了甚麽的,好像说得如此的忧伤,直直的刺进心坎,像那天的感受,痛得让人都不懂得呼吸。
「别走!」安恋緻在一息间把娇小的身影搂进怀中,紧紧地环抱着。互相贴近的距离连心跳声都清晰无瑕,少女都不懂得作出反应,只感受到他胸膛中传来的丝丝热度,雨丝滴答伴随着他的耳语。
* * * * * * *
盛夏的雨,是寻常的,只是绵柔的雨丝织就如姻的纱衣,微露一丝少有的春天感觉,清新明朗。梧桐树上,燕子一身乌黑的羽毛,黑缎子般的光滑漂亮,肚皮上的雪绒毛配衬亮黑,格外惹人注目。
湳澪和泽晓翊正摒息以待,他们得弄清柏叔接下来能会告知的事情。终于,他微厚的双唇以平淡的语气道出一切。
「易氏企业,你们听过吧?」柏叔以问题作开端。
「当然知道,那家掌握谧宁市近百分之三十的经济产业……但这与柏叔你要说的有关吗?」湳澪回答了他的问题,又提出了一个新疑问。
柏叔向她打了个眼色,继续未完的话:「易家在两年前,面对融资危机,原本答应投资易氏的外资企业忽然放弃计划。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湛氏企业突然提出继续同样的计划,融资易氏企业……」湳澪知道,湛氏企业比起易家企业来得有更大的财力,然而肯在这困难的时期给予援助,总有些令人觉得无事献殷勤。
「有甚麽条件吗?」泽晓翊似乎也明白固中的端倪,因为那是商人常用的交易手段,互补各自的利益,各取所需。
「条件是,易家与湛家的婚约。」柏叔说。
这些事都由不得外人去抱不公,有钱人家的儿女多少面对身不由已,好像都由不得他们反抗。
「柏叔,若我没有想错,加护病房裡的便是易家小姐,对吗?」泽晓翊的猜测让湳澪错愕,她再也不懂得去揣测到底这中间发生了甚麽事情,以致演变成如斯的地步。
柏叔只是浅浅地点头,示意泽晓翊说对了事情的一部分。然后他又微启嘴唇:「世事总难意料……易小姐当然为父母的妄自决定感到气愤,他们多次叫她去跟湛家少爷相亲,都总被她任性的地逃离,然而面对如此无礼的大家闰秀,湛家似乎都没有要放弃的样子,反倒是铁了心要把她迎进门。」
「如果说任性不需要甚麽原因的话,那就是完全无礼的举动,但是易小姐的任性却是有着充分的理由,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事情……」
「是引致她需要加护照顾的理由?」湳澪问,回应而来是一个轻轻的点头。
「感情的事总变幻迷离,想要用手抓住,不属于自己的总会在指缝间流走。」柏叔感慨。
「易小姐原来早就有喜欢的人,那人不是谁,正正就是我们家少爷。」
「安恋緻?」湳澪有那麽一些百感交集,如果她喜欢安恋緻,他来探望她的理由是甚麽?是喜欢吗?湳澪怕去确认这个答案……因为晨怿可……
「在约定与湛家见面的那一天,即使保安监视多麽的严密,还是让她逃走了。当大家都认为她没可能于约定的时间出现,却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得知她的消息……」柏叔把目光放在远处,好像对于接下去要说的有着难以言喻的感受。
湳澪和泽晓翊都不追问,要是能说的,柏叔或许不介意道尽;若然不能说的,他们也不想勉强他。只是,能得知一二的就是那个消息是坏消息,可能一个出乎意料,残酷无比的坏消息,因着它,少女的一生都完全改变了。
「在约定见面的楼下,易小姐遇上车祸,伤重而昏迷不醒,直到现在……」
* * * * * * *
难怪,安恋緻每年的这一天总会找藉口说有事。难怪,一直以来,他都不会拒绝女孩对她诉说的爱意,虽然那些在外人看来是自恋的花花公子样……原来,所有事情的原因,竟然如此地让人悲伤。
晨怿可含着泪听毕他拥她在怀中所有的话语,她这才知道有那麽的一个少女深深地喜欢他,而他都因她的好,不懂去拒绝她了。
少女柔柔无力地推开少年温暖的胸膛,掩没在浏海背后的所有情感,随着涓涓的泪光一诉而下。她哽咽的话,伴随酸熘熘的痛,毅然抬头一记讪笑。
「你跟我说这些干甚麽?你的心意,你的喜欢,你的爱,应该告诉她的。」
「晨怿可,我甚麽时候说喜欢她了?」安恋緻着急地道出。对,他刚才根本就没有说他喜欢她,为甚麽她好像都听不明白。
「是你亲口说的,『我不会不喜欢妳了』,你有喜欢的人,就该早说……」
「是,我该—早地说,一早地告诉妳,也许在第一次见妳的舞会上就要说了……我喜欢的是妳呀!那个总爱说我自恋的妳,我喜欢的是晨怿可,我喜欢妳!」
一连的三句话,晨怿可都听得迷煳,但最清楚的那四个字,少女都不会迷煳。有股旋涡般的情感萦绕着心房不去,搅伴得胡乱却是甜甜的,暖暖的。
「你说甚麽,你该对我说的不是这样……」
「她在等你,你不知道的,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等待一段爱情更是痛入心扉……」晨怿可低头,幽幽地说。
少年牵起她的手,轻拍她湿润的髮丝,再一次抱拥她。
「傻瓜,妳都像我一样傻……」
曾经有一个她,也是这样的告诉自己。
* * * * * * *
如果那天我说了谎,如果那天我不让她离开,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是不是,妳就不会遇上那场车祸了,不会默默地永远沉睡,不会再也不见妳那任性的话,任性的举动……要是我能告诉妳,其实我也喜欢妳,把时间悄悄地推后,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然而,我似乎忘了妳曾经告诉我的那些话……
「傻瓜,你不喜欢我不要紧,但要记住……栀子花的花语…等待的爱情。」
「如果有那麽的一天,我不再等待你了,那麽我不要你换过来……因为等待是很痛苦的事情……」
「如果又有那麽的一天,罗密欧遇上了茱丽叶,结局将会改变的……因为他们不再是为了对方的爱情而等待……」
「他们会勇敢地去追寻……对吗?」
「你也会勇敢去追寻的,不要否认我最后的一次任性……」
「原因是最清楚不过,因为我相信你。」
「遇上喜欢的人,就不要再等待了……好吗?像我一样,任性的说出所有…那都不会后悔了。」
妳没有后悔,因为妳清楚的把心意都传达给我,所以,我应该要像妳一样,不要再为甚麽而后悔了……
* * * * * * *
雨停了,天空也放晴了,景色在瞬间变得清澄明亮,被洗涤得秀丽无比。微湿的空中沐浴着明朗的气息,雨水将所有累积的阴霾都摒之于外,晴雨的递嬗总让人意料不及,也许这样的难以捉摸才突出了仲夏的魅力。清风灌来,拂面送爽,梧桐的小路上,少女与少年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朗。
安恋緻忽然察觉甚麽,迅速挪开怀中的少女,把脸近贴她,两张脸庞的距离只剩下短短的三厘米,这举动吓坏了晨怿可,她的双颊染上红晕。
「妳的话是甚麽意思?」安恋緻莫名奇妙地抛出一个问题。
「甚麽是甚麽意思?」晨怿可奇怪了,他到底在问甚麽?
「我是说,妳刚才的话酸溜溜的,好像……」
「好像甚麽?甚麽酸熘熘的……」甚麽酸溜溜的,她方才说的哪些话酸溜溜了?
「妳的话,好像是……好像是妳吃醋了!其实妳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嘎!?」少女还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也对!也对!美少年嘛,轻易掳获少女心甚麽的,都是美少年的天职,可可也不会例外。」这是甚麽跟甚麽?
这自恋狂也太自恋了吧,好好的气氛在瞬息间消逝,换来另一阵恼人的阴霾。
「自恋安!你够了吧!谁会喜欢你?就算天底下只剩你一个,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这自恋狂,甚麽意思?我看刚才说喜欢我甚麽的,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只是为了铺壂后来的话,好让他又能为自己的美貌炫耀一番。气恼的晨怿可是这样想的,在扔出那句话后扬长而去。
少年并没有失望低落,反倒是扬起嘴角,凝视少女绝尘而去的背影,灿烂地漾开笑颜。
梧桐小路的另一端,迎来湳澪和泽晓翊的身影,刚才的一切他们似乎都目睹在内。泽晓翊徐徐上前,拍拍安恋緻的肩膀。
「你不会是心理不平衡吧?」泽晓翊正揶揄他,又说:「甚麽时候能改改你那自恋得惊人的性格?」
安恋緻回过头去笑笑地说:「永远都改不了,但这样也没甚麽不好的。」
「真怀疑,可可是喜欢你这自恋狂哪一点了……」湳澪咕囔着。
「我也怀疑呀,飞明诺的眼光。」安恋緻回敬着湳澪的话。这话虽然是打趣而说的,可不说还好,一说湳澪却默然低头。
安恋緻觉得不妥,难道他说错了甚麽吗?不过要是平时,这少女笨笨的绝对不可能会明白固中的意味,莫非她的钝感忽然敏锐了?还是有甚麽事情发生了?安恋緻望向她身旁的泽晓翊,只见他向自己打了个眼色,好像是说他会告诉他事情的源由,只是时机不是现在。
「小澪,我送妳回去好吗?」泽晓翊轻问,湳澪微微含首,动作幅度小得差点让人察觉不到。
初晴的天空,悠悠地浮着几朵份外纯白的云。不经意地抬头的瞬间,天空挂上一道极淡极淡的彩虹,虽然不清晰,但依稀可辨那七彩相间的半弧。
「甚麽时候,我们也去探望她,好吗?」轻风送来一把清爽的声音,湳澪回过头,柔和的一声。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浅浅点头,带着一抹不再沉重的笑容。
天空放晴的那一秒,心也舒畅了,无论如何……盛夏的阳光会依旧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