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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八章 ...

  •   看着他的脸
      让人喘不过气来
      很想哭,那止不住的泪
      伤心好像缺堤般不争气地涌出来——

      战斗的形势似乎正被改写,形成平衡。飞明诺的挥剑速度越趋迅速,身驱轻盈的姿态是湳澪前所未见的,配合而来的每道进攻倍添勐烈。

      剑与棍迸出火花簇簇,当双方被蓄起的自信一击同时相互迎去,紫兰棍棒与银白剑锋交错成两股失控的气流,此刻两人的力量形成平衡,谁也不甘心退一步。当气流相互地要把对方吞噬,却像极致紧绷的橡皮筋,在最终抵挡不住的一刻爆烈。少年们同时从气流中脱出,随相反的冲击力道被弹开,但两人都使尽全力稳住重心,单跪的姿态落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为甚麽,为甚麽非要帮助Gatekeeper?」紧握棍棒的少年徐徐地站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要帮助Gatekeeper。」飞明诺冷冷的回答。

      「那你为了甚麽而战斗?你那强大的力量……」还带一丝被压抑的感觉,这力量…好像还不是他的全部…?

      少年开始觉得可笑得很,明明是Gatekeeper的狩猎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要成为狩猎者的觉悟吗?而且,还一口否定Gatekeeper……

      「这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甚麽而战斗……」晨怿可的嗓音在众人意料之外响起。

      「影夜奏——!」她道出了少年的名字,这是让他诧异的。

      「是为了可以不受黑夜的束缚吗?」她的又一句完完全全闯入少年的心,像乱飞的蝴蝶纠缠上芬芳的花。

      「我们曾经见过的,对吗?」晨怿可放轻了说话的重量,轻得连羽毛也能为之承托。

      也许曾经的那些记忆会被人们自以的认为消失,可是那并不会消失,只不过是不小心地忘却了,当回忆的碎片都齐集后,或许你会发现自己将会是如此的措手不及,而事情似乎都变得如此的陌生,但回忆从来都是那样的简简单单。

      「没错……可是属于光明的都越来越淼小……」少年幽幽地道出,有那麽一刻清澈的眼底又被鬼魅的摄人遮盖而去。晨怿可不明白影夜奏的话,或许就像回忆中她不明白他的出现一样。就在话音刚下的一瞬间,影夜奏携着棍棒急促向晨怿可走去。湳澪下意识挡在少女身前,盯着少年的每一个动作。

      「奏,我们的目标只是猎物。」在影夜奏出现的偌大梯堂上又来了个谜样的身影,一把厚实富磁性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去。戴风帽的少年缓缓地沿着梯间而下。影夜奏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

      「澈!」但更令影夜奏万万也意想不到的下一个动作,他竟然是如此轻柔地摘下头上的风帽,显露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把漂亮的银灰短髮。

      「不是吗?」银灰髮少年确认的语气道出,这句反问对影夜奏来说透出王者的气息般,他只能如少年所愿地噤声。

      「更何况,有人来了。」澈察觉到方才刚到达碉堡外面的脚步,此刻正静止在城门外。

      在少年揭开风帽的一息间,碉堡裡的时光像被凝止,那张天使般倾城的脸让少女们的目光都栖息在他身上。湳澪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男生,该怎麽说连她也不敢下定决心。水盈清澈如泉水的眸子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媲美秀丽与英气结合的剑眉,眉宇间散发出的是多麽自然的温柔和热情,却又让人感到一丝被压抑得快无痕的哀伤。精凋细琢的鼻樑,还有那柔美的双唇,远远地看着都不能把视线轻易抽离。这张脸美得令人只能联想到无瑕的天使,找不到一丝能挑剔的地方,是天使般的纯洁,无可推卸。

      「是你……」湳澪的目光一直循着向自己走来的那名少年。

      那带银灰光泽的短髮诠释着某种猜不透的神秘,径自向少女接近。

      「我们还会再见的。」澈以纤长的手指托起湳澪的下颔,嘴角上扬。

      语毕,浓浓的烟雾弥漫整个空间,白濛濛的迷离一片看不清所有东西,就如异刃虎消失的情况一样。

      「别走!」湳澪狂地喊着,刚才明明是美得醉人的笑颜,美得醉人的苍色眸子,怎麽让人感到格外忧伤,又冷若如冰。那双微露冰蓝的眼睛,好像刻意地帮心藏起一道伤,一道曾经淌血不止的伤口。然而印在少女眼中的却显得笨拙的,明明就不擅长掩饰内心,明明就是伤感的情绪,却要以笑颜遮蔽……

      忽然间,湳澪也不明白,心裡莫名而生的那股熟悉感……

      朦朦胧胧的烟雾散退之后,空气中遗留下一抹雪割草的香气。

      回忆对了,怎麽事实却错了……

      「小澪!受伤了吗?」晨怿可在烟雾散去后急忙地问湳澪,她摇头。

      「那是刚才他跟你说了甚麽吗?」晨怿可再问,湳澪再次摇头。

      「那…为甚麽……你哭了?」飞明诺的脸充斥少女的目光内,他紧紧地捉住少女冰冷的双手。

      哭了?湳澪此刻才发觉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流下,滴在飞明诺的手背,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问题,因为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甚麽哭了。只是好像有种埋藏已久的悲伤被那抹笑容掀了起来,赤裸裸地坦露开。但她不知道是甚麽,到底是甚麽……

      碉堡的城门走进两个身影,方才的所有事情少年们都看得清晰。

      「是Chasseur的狩猎者……」泽晓翊幽幽地说。

      「可可,那人戴着风帽,他是在绫山救你的人吗?」飞明诺蓦然察觉问。

      「我不知道……」晨怿不明白。「他是Chasseur的狩猎者,为甚麽还要在那一刻救我?」她不懂。

      「他们才不是甚麽狩猎者,我只知道他们是捉走可可,又弄哭小澪的人。」安恋緻是愤怒地道出。

      「不是他弄哭我的,是我不知道为甚麽哭起来。」湳澪拭擦掉不止的泪:「也不知道为甚麽,忽然像个笨蛋一样的。」湳澪觉得她得快点振作起来,不然又会被飞明诺笑自己笨了。

      「真的没事,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湳澪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好让大家安心。

      「真的没事?」泽晓翊是那麽关心地问,湳澪回应一个肯定的点头。

      「既然狩猎失败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泽晓翊确认头甲龙的追踪信号已消失,又怕在这地方多待一会湳澪会更伤心,就提议离开。

      晨怿可拉起湳澪的手,众人也就踏出碉堡。

      外面的天色渐渐由昏黄变得灰暗,夜幕将要降临。

      羚花小径的尽头,少女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虽然很微弱,可是她听得很清楚。
      恍若梦裡传来的穹音。

      「那是…风声华尔滋……?」

      湳澪回过头的一瞬间笛声却消失了。

      「怎麽了?」飞明诺也回过身去,他看少女怔怔地止住步伐。

      「没有。」也许是自己听错了吧。

      * * * * * * *

      碉堡最高处的塔楼阁房中,曾经华美得让人赞叹不已的装潢,如今却封尘在被人遗忘的过去中。云窗外的夜色越绘越宁静,初始的月华灵活的划过树梢,渗进阁房的空间,幻化成迷离的月光尘,然而只有一刻间,皎洁的银盘被迅速埋没,阁房的油灯燃起,微弱的光芒开始充斥。
      「澈,刚才你可以不现身的。」阁房中的那名少年道。却见银髮少年没有立刻说话,倒是在身旁的庞然巨兽甲冑中抽出一个被深藏的追踪发信器,正用手把弄着,继而放在眼前,鉴定的眼神,再轻轻一捏,手中的装置已化灰。

      「飞明诺的身手应该比你想象中好吧。」他不经意地把目光对上影夜奏。

      「对不起,是我一开始就低估了他的实力。」影夜奏抽走自己的目光所在,他有时不敢正视那双眼睛,柔美的表面好像藏着让人不敢靠近的深处,像黑暗与光明的临界点,那个被天使与恶魔同时捨弃的地方。

      「不要紧,我们的目标是牠。」影夜奏才不会不知道,澈的目标多多少少是头甲龙,可还有……

      「……」

      「你认识刚才的女孩?」澈打破空气中的沉默,抚摸着刚从梦乡醒来的头甲龙。

      少年的脸上闪过转眼一逝的柔情。「可是当她成为Gatekeeper的狩猎者,就不再是我认识的……」

      「是吗?为甚麽你会这麽认为?」这就让影夜奏感到惘然,澈的语气。

      「这还用说,Gatekeeper是我们的敌人。」少年的语调趋向强烈,一点也不像他冷冽的个性。

      「你说得没错,Gatekeeper是Chasseur的敌对者,但仅此而已。」

      「那女孩没变,我是这麽认为的。」

      因为回忆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变,纵使事实错了,终有一天会对的。

      澈的话总能令听的人信服,眉宇间流露出的是王者般的气息,让人不其然地安心。
      「该回去了,事件总会理清楚的,只是时机未到。」话音刚下的瞬间,遗留空荡的阁房,抽走仅馀的一丝雪割草香。

      * * * * * * *

      屋外的雨瓢泼降下,雨滴的淅沥伴随雷声隆隆,盛夏的雨总是那麽的声势浩大,就像是天空不顾一切的卸下他浩瀚的面具,把埋藏已久的雨天溷合伤心交出。深夜的暴风雨像个巨大的孩子,在夜裡忽然醒来,然后开始嘻闹,这是一场提前而来的吵闹,洗刷得让人酣畅淋漓。
      事情开始变得令人安不下心来,湳澪趴在近窗的桌上,看着窗外的雨下个不停,思绪又被银丝逐渐抽离。

      「可可,为甚麽你会知道那人的名字?」安恋緻的房车上,湳澪正等待着晨怿可的告知。

      在狩猎失败后,泞醇山丘下停着一辆高贵优雅的玄黑房车,安恋緻和泽晓翊的出现应该是柏叔送他们来的。修长的房车容得下多位的少年少女,而趁这空档,他们试着把刚才的情况釐清。

      「是他告诉我的。」晨怿可说得一点也不複杂。

      「甚麽?绑匪竟然会告诉你他的名字?」安恋緻觉得可笑。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记得我小时候见过他。」

      「你小时候见过他?是怎麽回事?」湳澪又问。

      飞明诺和泽晓翊却是从上车都没说上一句。

      「是他告诉我月见草的花语——不羁的心,说它们是光的使者。」

      他的出现已经是个迷蒙的神秘,让人无以猜透的瞳孔裡究竟怎样才能看清,那个时候的出现会是为了些甚麽?彷彿只是埋在深深的黑暗中……

      「光的使者……他说属于光明的都越来越淼小是甚麽意思。」别说湳澪不明白,晨怿可也觉得难以理解。

      「那小澪呢?你认识那名叫澈的人吗?」飞明诺终于说话了。

      「不知道…」不知道?飞明诺开始不懂湳澪了,甚麽叫不知道?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甚麽叫不知道!」飞明诺压抑不了情绪。

      「干嘛生气……」他知道的,她根本就没做错甚麽可以让他生气的事情,可是他就是不知道为甚麽连自已也控制不了。第一次的见面,为甚麽会是这样的景况,属于与他们持敌对关系的狩猎者,那人好像早已认识湳澪般,艾米说的事情,关于她的一切一切全都止不住的涌出,到底事实是甚麽?既然是这样,朦胧的回忆开始被叫醒的原因是为了甚麽。

      「别急,听小澪慢慢说。」泽晓翊示意飞明诺冷静下来,又把目光放在湳澪身上。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那张脸,可是……明明就不认识他,但心裡总有一种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的伤心感,但是……但是……」湳澪噙着泪,随即而来的又是两行不由自主的热泪。

      「但是甚麽?」泽晓翊温柔地擦掉少女不住的泪水,轻轻地问。

      「但是……」哽咽抽啜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说:「明明看着他的脸……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只要……想起他的眼神……就像是现在……很想哭……止不住泪……伤心……好像缺堤般……不争气地…涌出来。」

      「那麽,我们就别想他……好吗?」众人是同样痛心地看着哭得悲伤的少女,少年急忙安慰着眼前失控的状态。

      到底那名叫澈的少年有甚麽目的?若是在狩猎者的的敌对立场上,他根本没可能会为了救一名Gatekeeper而把EA化灰。再说,化成灰烟这事总带点悬念,是否代表真的消失无踪还是另有跷蹊依旧不得而知。飞明诺在不久后冷静下来细心想,事情似是比所见的複杂。

      * * * * * * *

      湳澪忘了安恋緻说了些甚麽自以为能安慰她的话,带着他那自恋倨傲的语气。忘了泽晓翊和晨怿可帮自己擦去多少眼角的泪,也忘了飞明诺说了多少次他以后都不要骂她是笨蛋,也不会无故的生气,所以她也不要哭了。唯一没有忘记的是那句:「我会帮你找到答案的,所以,别哭了。」

      思绪还打算继续的一刻,少女被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桃花心木的书桌上,一部暮白的手提电话正闪烁格陵蓝的光群。督目一见,少女的微蹙眉头,来电显示是飞明诺。

      少女犹豫地按下接听键:「怎麽又是你?」湳澪也不想以这样的语气道出,怪就怪条件反射的定理。

      「甚麽叫怎麽又是我?」飞明诺显然生气了,因为他也是担心她才打来的。

      「莫非……难道小澪你在想我,对吧,因为刚才想起我,而我又碰巧打来,所以才这样说的……」少女倒是愣了一下,这傢伙若不是玩世不恭,那一定是和阿翊一样有读心能力,电话那头还继续说着:「哈,怎样,被我猜中了,对吧,对吧!」

      「你这飞明诺……我看你快要步安恋緻后尘了,你再说我就挂断!」湳澪没好气。

      「好,好,好,不说了。」少年妥协,少女才定下心来。

      「…………」随即而来的是几十秒的缄默。

      「喂!我说你,打来到底为甚麽?」湳澪觉得奇怪,明明是他来电,现在又不说话。

      「嗯,这麽晚了,你没睡吗?」飞明诺问,这话可让少女更莫名奇妙了,打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问她睡了没?

      「睡着了,就是被你吵醒的!」虽然睡不着也没甚麽大不了,但湳澪却不经已地撒谎。

      「骗人,房间明明还有灯光……」

      「我是喜欢开灯睡觉,怎样,不行吗?」湳澪正自信满满地反驳。「咦!?」不对,他怎知道自己没关灯的?

      少女想也没想就直向露台方向去,掀开遮蔽玻璃幕门的窗帘。

      「呦!动作挺快的。」玻璃的外方正是飞明诺,只见少年手执电话,直直地抛来一记绚烂的微笑,这一刻,湳澪真的没他办法了,不过想真的,她从来就不懂他到底在想甚麽。

      「你是上辈子当的小偷吧……」湳澪一脸无奈。

      「你那是甚麽表情?」飞明诺径自打开玻璃门走进去。湳澪想,若不是认识这傢伙,一定告他私闯民宅,或者再加一条:妨碍他人睡眠。

      「没甚麽表情……」在清晰的灯光下,湳澪这才把飞明诺看个清楚。

      「哗!怎麽全身都湿透了?」湳澪扫过少年全身,单薄雪白的衬衫已被水佔据,增添那麽一丝的厚重感,微透着衣衫下的肌肤色。

      「你笨蛋哦,没看外面下雨吗?」飞明诺微睨她一眼。

      「你才笨蛋咧,下雨不会带伞哦?」湳澪觉得越来越莫名奇妙了……这人。

      「有人不是也总不带伞吗?」湳澪知道飞明诺在说甚麽,有人说到底就指她。然而,湳澪虽是有点不服气,却快速地在衣橱裡抽出一条毛巾,递了过去。

      这举动让他有那麽一丝受宠若惊,但少年欣然接过,往湿润的发拭擦。

      「小澪的房间都不怎变嘛。」飞明诺环视房间。说起来,他也有两年没以这样方式来访。

      「你是来参观的吗?」她无言的表情瞄着身旁那人,又是招牌的笑容加上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点头。

      「那好,我跟你介绍,这是镜子!」指向全身镜。「然后,这是衣橱,床,书桌,还有书架……」湳澪以纤指盘点房间所有的物件,最后把食指停留在飞明诺的方向。

      「还有个不速之客。」飞明诺正被少女的一举一动惹得哧哧笑。

      「你这傢伙若不是笨蛋的话,倒是很可爱。」飞明诺这一笑灿烂得无与伦比,像和煦的阳光散发地中海式的热情。

      他边轻抚少女的秀髮,边低喃:「有精神就好了……」语毕,少年的身影消失于露台的尽头,湳澪愣愣地站在原地,手中拿着那条濡湿的毛巾。

      「可爱……甚麽的……」

      少女想,怎麽她永远都不明白他在想甚麽,可爱甚麽的绝对又是在笑话她了,嘻笑怒骂的,总不缺他那阳光般的笑容,总说她是笨蛋……难道自己真有那麽笨吗?明明就是一副游戏人间的姿态,总拿自己开玩笑,有事也瞒着大家。说得冠冕堂皇的,甚麽不想大家牵涉在内,不想有任何人受伤。

      其实你不过想独自扛下重担,独自守护大家,独自伤心……

      「我才不会让你得逞呢!因为……执意守护大家的不只你一个……」

      雨还在下,似乎连天空都活跃起来。
      大地的沉默就由雨点打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奏鸣曲。

      「我…不想输给你!」少女毅然而道。

      * * * * * * *

      「结果雨还没停……」被闹钟叫醒的湳澪循着沙沙的鸣奏倾耳细听,至少雨下得比深夜时来得温柔。

      湳澪轻掀蓝格窗帘,屋外被雨水打得迷离一片,没有朝阳喷薄而出的景像。玻璃窗上的水珠肆意地滑过,风似乎被昨夜的嚎雨震摄,懒得再抽身而来。夏天的雨还得下上一段冗长的日子,但湳澪一点也不介意,趁这个机会让冰凉的世界洗涤躁动不安的内心。于是,少女一如既往地换上圣风的校服,熟练地梳理那如瀑布的秀髮,理顺额前的浏海,她脑海瞬间浮现的是昨夜的那名少年,镜中的自己此刻还处在呆滞的状态。

      「唔,怎麽又想他了……」少女狂地摇头,又用手轻拍脸颊示意要清醒。

      「这个可恶的飞明诺,总扰乱我的思绪……」少女边埋怨的语气边下楼。

      究爷爷在厨房准备早餐之际,远远地就听到湳澪的抱怨,只见他端出刚煎得热腾腾的荷包蛋向饭桌走去。

      「怎麽了,一大清早的就提起飞明诺,可不像平时的澪儿。」究爷爷轻言。

      「外公!」湳澪不同意他刚才的说法,这不叫提起,而是……接下的连湳澪也想不到。「你不是不知道,那傢伙总拿我开玩笑,可恶得很!」

      「是,是,这我知道,那他又怎麽了?惹得我们家澪儿要一大早地骂他呢?」

      「你不知道,他昨晚……」湳澪欲言又止,才惊觉自己差点把昨夜的事一吐而出,可不能让外公知道飞明诺夜闯民宅,不然就丢脸死了,因为这麽小的事情就已被他弄得鸡犬不宁,那她就彻底地输了,少女是这样想的,于是她打算缄口。

      「怎麽了?昨晚……」究爷爷见外孙女不打算说下去,追问着。

      「啊!」湳澪倏地转移究爷爷的注意力,她瞄到桌上那份新鲜出炉的报纸,在封面的一版以大而鲜明的字体写着——废弃车轨上惊现夺命生物,今已一死三伤。

      「这是……」湳澪被这大篇幅的报导震撼,她取起报章阅读起来。

      「清宁车站有人被未知生物所伤。」究爷爷是如此简洁的一句道出。「怎麽这段时间会发生这麽多的事……」他再以嘱咐的语气说:「澪儿,你可要小心,别去那儿。」

      「嗯…」湳澪放下报纸,呷一口牛奶。EA的事件似乎快闹得满城风雨了,若再不加紧地狩猎,将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害。

      「我上学了!」湳澪提起书包,急步来到玄关,本来准备穿上直排轮,才想起外面还在下雨,于是颓然放下护膝,抽起旁边那把土耳其蓝的伞。

      「早啊,小澪!」少女打开枫木色大门,随即而来是早已料到的声音。湳澪也懒得去看,同样轻轻地锁上木门。然而细听有那麽的一点不同,刚才的问候好像不只一个人。湳澪转过头去,栏栅门外伫立除了飞明诺外的另一张脸孔。少女微微的一弯孤度,打开手中的伞走向雨中。

      「早啊,阿翊!」湳澪完全无视飞明诺的存在,只把目光放在他身旁的泽晓翊身上。

      「小澪!你甚麽意思啊!有阿泽就当我透明……」这害得泽晓翊正苦笑。

      「我可不认识不速之客。」湳澪想:没错,私闯民宅的小偷他才不认识呢,莫名奇妙的傢伙。随即又对泽晓翊说:「你怎麽来了?」

      「……也没甚麽了,小澪还是平时的小澪,有精神就好了!」泽晓翊的笑永远蕴藏着王子般的魅力,让人心醉。

      「嗯,精神得很,害你担心了对不起。」湳澪回报一个清爽的微笑。

      「甚麽嘛,一样的话,反应却南辕北辙……笨蛋小澪!」飞明诺抱怨。

      「飞明诺,你不是说以后都不叫我笨蛋了吗?」湳澪气气地直道,不是吗?原来昨天的说话都是哄小孩的。

      「明明就笨得很,不说会埋没良心的!」

      「良心!?我可没见你有过!」

      「那是因为你笨,才看不见!」

      「飞明诺!我不要你再说我笨了!」

      就是这样,原来还是好好的一声招呼竟然招来比暴风雨还激烈的吵闹,夹在中间的泽晓翊想阻止也无能为力,这两人在强烈的暴风雨后,开始冷战,气氛沉寂起来。

      明明打算好好相处的,每次都演变成这样,这两人……泽晓翊凝视着少年少女的背影,忽然轻轻一笑,或许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但够奇怪的。

      「呐,听说吗?」

      「你说那件事?当然知道。」

      「嗯,但才一天而已,就有三伤,甚至还有人死了。」

      街上的人似乎都在讨论新闻上的那件事。

      「你说,是不是宁漾森林的不明生物其实还没捉到?」

      「怎会,警方肯定地发佈消息说事件早已解决了……」

      这事少年和少女都清楚,好像说警方那面的事情都由负责的Gatekeeper应付,多少以婉转的方式取得其信任,继而透过警方使异刃虎的事件不已暴露而告一段落。要取得谧宁市警方的信任初时难于登天,但凭艾米一句话,警方都对这方面的事敬畏三分,更别说是插手Gatekeeper的事。

      包裹着重重的迷蒙,让人触不及的狩猎组织,隶属的狩猎者却一直穿梭世界各地执行未为人知的秘密任务,说真的,宛如科幻小说裡的情节,这是第一次湳澪对晨怿可曾提出的见解表达贊同,少女很想知道艾米到底是说了怎样的一句话,权威而又让人信服十分。异刃虎事件的丝微曝光,都已闹得满城风雨,实在难以想像关于狩猎者的所有被和盘托出会有如何浩大的影响。

      「怎样都好,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接近清宁车站了。」

      「那当然,别说这事,平时你会敢到那儿去吗?」接下来回答的人急忙摇头。

      「怎会去,自从那裡被废弃后,就不断有一大堆那些……」

      「对,对,对,那些,那些……」

      「哗!」那两人訇的一声似雷鸣,让走在后方的三人吓一跳。

      「那些…是指甚麽?」湳澪花了几秒定下心,继而问。

      「甚麽?小澪你不知道?」飞明诺突然大惊小怪。也难怪,她竟然连那些都不知道。

      「知道甚麽?」湳澪倒不会不好意思地再问。

      「不会吧?你到底是不是谧宁人啊?」飞明诺低歎了声。

      「这与是不是谧宁人有甚麽关系,奇怪……」湳澪微鼓脸颊。

      「也对,笨蛋似乎永远不理世事。」

      「飞明诺!你……你……」少年笑得亮丽。

      「好了,你们俩……小澪真的不知道关于清宁车站的传闻?」泽晓翊看不过眼,便插话。
      少女乖乖地点头,因为她知道泽晓翊会告诉她。

      「传闻车站的废弃有这麽一段故事,有人说每每在雷雨晚驶经该站的列车都会无故失事,而永远受伤的都是列车车长,死因是心脏麻痹。」

      说话的不是泽晓翊,飞明诺在他打算开口的一刻搭上泽晓翊的肩,示意由自己来说。泽晓翊当然不反对,只是此刻对于飞明诺所道出,有一丝愕然,但都且被压抑下来,静心地听听身旁这少年编的故事。

      「永远是车长?那麽乘客都没事?」虽然湳澪不知道为甚麽飞明诺又肯说了,但对于她刚才接收的话,湳澪有兴趣继续听。

      「嗯,是的,听某些亲身经历的乘客所说,当他们醒来时就已经发现列车停下,而车长则不省人事。」

      「醒来?」

      「奇怪的地方就在这裡,当时车上的所有乘客都睡着了,可能是深夜的关系。」

      「你的意思好像是说,醒着的人会在路经之际离奇死亡,而睡着的人却不会?」

      「也许吧!」少年认真的神情却看得旁人皱眉头,指的正是泽晓翊。

      「可是乘客中总有人是没睡的吧!」这句回赠似乎让飞明诺措手不及,像是神机妙算的侦探反被嫌疑人将军般,而泽晓翊此刻则微微发笑。

      「这也不知道,人们只知道前前后后已有三个车长丧命,因此清宁车站便被下令无了期封闭。」这让湳澪内心一寒,一个平凡不过的车站怎会让好好的三人命丧黄泉。

      「那麽跟那些有甚麽关系?」湳澪回到最初的问题,这使飞明诺再三叹气。

      「所以说你是笨蛋真的没错,还要我继续说下去?」飞明诺没好气。

      湳澪加快了脚步,似是铁了心。「不听了,其实我该早就知道,听你的就是笨蛋。」飞明诺与泽晓翊则急忙追上前。

      飞明诺倏地靠近湳澪耳畔,也顾不上被雨水滴湿,用那低沉恐怖的语气道:「那就是,有人目击车站在深夜时份,三个白色影子隐隐约约地在站前的车轧上徘徊……」

      这一次,窜上少女心头的不再是一丝的寒意,而是满满的寒流冲击身体的每个角落,她感觉手指冰冷,后背发毛,呆地伫在原地。飞明诺倒像若无其事的地阔步而去,泽晓翊急地上前,督见少女的目光空洞。「小澪,你没事吧?」

      「嗯,没事……」湳澪赶忙抽回元神,讪讪一笑,继而快步奔回学园。

      「喂,阿诺。」飞明诺才刚见湳澪被吓怕的样子阳光地微笑,闻见后方的泽晓翊叫唤就转过身去。

      「小澪不会是怕鬼吧?」泽晓翊问。

      「对啊,这傢伙从小就最怕灵异物体。」飞明诺倒是一本正经地回答。

      泽晓翊可无言了:「那你还吓她?」

      「让她认清自己的弱点不是很好吗?这可是究爷爷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再者,刚才那麽好的契机。」

      「真的是这样吗?」泽晓翊多半还有担忧。

      「EA的恐怖之处,她多半已悉知,那麽比起这些异兽来说,鬼怪那虚无飘淼的东西,不是显得微不足道吗?」

      「希望如此吧!」泽晓翊的忧虑还未释去。

      「没事的,还有我们。」飞明诺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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