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登仙[重生]》过野

21、十强

　　广场上散去的人还津津有味地议论着这最后一场战斗，谢寻云和许之弃已经一并走回院子里。

　　刚关上院门，谢寻云就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倒下，许之弃慌忙接住他，让他靠在身上。

　　“师兄怎么了？！”

　　“没事，”谢寻云有气无力地说，“元力被抽空了，刚才装得真累。”

　　“那你还不回来休息！还在那里看什么！”许之弃嗔怪道。

　　“你还在那儿，我回来也没法休息。”谢寻云振振有词。

　　他扶了师兄上床躺着恢复元力，自己坐在一边陪他唠嗑。

　　“你怎么还在练流风步？”谢寻云问。

　　“其它的身法我也练不好，倒是流风步练得很顺手，就一直练这个了。”许之弃说。

　　“怎么会？你把流风步练得这么好，按理说其它的……”

　　“他说的没错。”庆绮文推门进来，“其它身法都是为不同本命灵设计的，只有流风步，最简单，也最普适，谁都可以练，正因如此它才是我派的入门身法。”

　　说完他神情复杂地看向许之弃：“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把《流风步》练到如此地步。”

　　“因为师弟是个天才！”谢寻云骄傲地仰起头，“我早说过的。”

　　许之弃低头不答，他怕庆绮文看出端倪。

　　流风步他确实练得好，但这是他前后两世，几十年练就的。他早就明白庆绮文口中的道理，一直没有放弃流风步，后来又根据自己本命灵变化的特点融合了不少其它顶级身法，使其臻至大成。

　　今天他在台上展现的不过是改良后的流风步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众人赞叹不已。

　　庆绮文在屋里待了很长时间，临走时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许之弃的脑袋，又留下几瓶强身健体、治疗筋骨暗伤的上好丹药。

　　“你……一切小心，不要太苛责自己。”

　　许之弃不明白师父为何突然对他表现得如此温情，抬头去看，只看见一双眼里全是怜惜和不忍。

　　不等他问个究竟，庆绮文已经抽身离去。

　　“师弟，师父果然还是想着你的。”谢寻云打开其中一个瓶子闻了闻，盈盈含笑。

　　第三场的对手是裴意来告诉他们的，谢寻云不出意外是必胜之局，许之弃还是一样，悬。他修为实在太低，现在留下的人几乎个个都比他强。

　　然而出乎意料，许之弃又胜了，且胜了不止一场。

　　按衔烛派的规则，两两对战将一直持续到决出十强，十强内排名则按车轮战胜率决定。

　　许之弃一个三命修，连胜七轮，直接打进十强，短短几天内声名鹊起，对他的议论甚至压过了种子选手裴意和谢寻云。

　　他的比赛没什么看头，上场就是躲，一套流风步用了六回，屡试不爽，谁也打不到他，其中还包括之前十强的一个热门人选。

　　就这么一直闪躲，耗到对手精疲力竭，然后迅速出击，一招百变掌直取致命部位。

　　上台比赛的都是人，都是年轻弟子，再强也有累的时候，许之弃却像傀儡一般不知疲倦，时刻注意着你，只要有半点破绽他就会第一时间抓住，将你击败。

　　“不像没出过山门的弟子，倒像在山野里长大的妖兽。”摩诃宫的刑真评价道。

　　十强上台那天，许之弃就站在谢寻云身边，台下人声鼎沸，竟有不少他的拥趸。

　　“师弟出了名，好多人都跟着学流风步和百变掌去了。”谢寻云低笑道。

　　许之弃暗自摇头，他们当他资质一般，以为流风步好练，却不知他练得成不一定其他人也练得成。

　　他在玄武山脉里活了几年，对手是天生灵识敏锐反应力远超人类的妖兽；又在大陆行走半生，从不遮掩行迹，无时无刻不准备着面对极玄教的围追和刺杀；还为了拿到一本典籍受前辈刁难，走过真正的刀山火海，受的苦岂是这些弟子能比的。

　　好些人希望他指点指点自己的流风步，可是一味学别人的东西，这辈子只怕也大道难成。像他师兄，每天都在他身边，却从来不提跟着他学什么。

　　决出十强后有一段闲暇，若木广场会先比斗几天，定下十强以外弟子的排名，然后才开始十强车轮战。

　　衔烛山上小报满天飞，关注着衔烛派的其它宗门、世家大族，甚至嘉平城，都有无数关于这场大比的消息。

　　许之弃的名字天下人都听说了，但他依然是各种预测里的十强之末。

　　“这两招面对普通弟子可以，面对天才就不行啦！要说他能凭这两招走到前三，不，前五，我都不信！”

　　别说这些人不信，掌门和庆绮文都不可能相信一套流风步能挡住衔烛派数千弟子中的佼佼者。

　　车轮战开始前，派中颇不宁静。

　　若木广场上的台子已经撤下，换上五个更大的比斗台，中央高台也有所降低，面积扩大，方便长老和客人更近地观看这几场战斗。

　　参与战斗的只有十个人，对宗门里大部分弟子来说大比已经结束。照派里的规矩，这段时间管束会稍弱，在连续不断的修炼和任务中给弟子们喘息之机。于是各个角落张灯结彩，处处酒香、吹牛和喧哗。

　　前十中除了许之弃，都是派内根底深厚的天才弟子，各有各的支持者，这些人碰到一起往好了说是争执，往大了说少不了要打一场，似乎他们谁赢了，他们支持的人便也会得胜。

　　当然对这些年轻人来讲，实力不是唯一的标准，为人处世，对后辈的态度，甚至外貌身形，都是决定他们往哪边倒的因素。

　　裴意容貌英俊，风度翩翩，外形在前十中算得前三，受过他帮助的弟子不计其数，崇拜者甚众，呈现压倒性优势；谢寻云虽然俊美无畴，看上去毕竟还是个不可靠的少年人，师兄师姐对他还留着小时候四处捣蛋的印象，所以人气稍低一线。

　　十强战前夜，衔烛山灯火通明，欢声笑语，谢寻云所在的小院子却是一片寂静，两人早早就休息了，准备应付明天的战斗。

　　谢寻云却不知他师弟此时正独坐后院，四周布着障眼法阵。

　　许之弃还在修炼，他运起元力，伸手朝身边大树勾了勾。

　　大树没有动静，他也不恼，平复气息又开始第二次尝试。

　　就这么一次次失败，元力耗尽就取出一颗入命丹吞下，丹药入口化作津液，瞬间又使他元力充沛。入命丹本是用来修炼的，他却仅仅当做补充元气的手段，毫不珍惜。

　　天色由浓转淡，隐约已有一线鱼肚白。

　　露水沾湿了许之弃的衣襟，他还和昨夜一个姿势坐在原地。

　　元力缓慢流动，不急不躁，一夜对他来说似乎只是片刻。他伸出手，再朝大树一勾，依然没有动静。许之弃却眯起眼，感觉到元力有了一丝拉扯。

　　他继续出手，屡次动作，额上冒了几颗汗。终于天光乍破时，大树上的藤蔓倏然而动，朝许之弃飞过来，乖顺地缠上他的手臂。

　　许之弃终于露出笑意，伸手温柔地抚摸那条藤蔓。

　　“比前世早了几年，还算有出息。”他轻声说，然后手一挥，把藤蔓甩了回去。

　　至此他的控制范围已经从石块扩展到植物，就本命灵操纵这一项来讲，他已和前世相去不远。

　　许之弃抬头看看天，时间差不多，该去叫师兄洗漱了。

　　衔烛山另一处，清晨无人的若木广场空旷而孤寂。四目白虎安静地躺在一边，却没有睡着，四只眼睛大睁，看着他身前那个与它相比显得渺小无力的人影。

　　“他们感情很好。”声音低沉浑厚，似巨轮在地面滚动。

　　如果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震惊得到处嚷嚷：“白虎大人说人话啦！”

　　庆绮文点点头，有些忧愁：“感情是越来越好了。”

　　他沉默一会，又忍不住开口：“真的没有办法吗？阿弃也是个好孩子，他太辛苦了，我都不忍心，我毕竟……毕竟是他师父。”

　　白虎合上上面两只眼，俯身趴在地面：“我只是个妖兽，能有什么办法。”

　　“也许他不会变呢？”庆绮文激动起来，“也许他一辈子都只是衔烛派的许之弃，和寻云没什么不同！”

　　“也许他不会变，也许他会。”白虎说，“让他好好地在宗门里长大已经是我和老龙最大的让步了，你不要妄想做什么。”

　　庆绮文抿嘴，心有不甘。

　　白虎看出他的蠢蠢欲动，又警告道：“你能做什么？别傻了，就算你去找那个人，他也不会帮你。”

　　庆绮文低下头：“那人说你是他家的妖兽，所以他应该比你厉害，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帮我？”

　　“因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白虎干脆把四只眼睛都闭上了，“要是他真能帮你，会到现在都不愿告诉你他来自哪里吗？”

　　“我不需要他告诉我，”庆绮文冷笑，“飞光大陆哪还有什么秘密？在这里，你就是最强的妖兽，玄武山脉的兽王亲口承认过。他却说你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不算特别厉害。”

　　他喘了口气，咬牙道：“当我是蠢货吗？遮遮掩掩，无非是仙界下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