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说妖》青巍

5、遇袭

　　徐林子发呆间，青离已经换好衣服，大红色的流云锦，眼角带着淡淡的绯红，金步摇斜插在发间，两支亮闪闪的缨赞收拢起乌发，妩媚而不妖艳，带着冰冷的气息，如果刚刚阮小蝶发怒是柄刀的话，青离只需皱皱眉头，那就是千刀万剑。
　　“小徐子，给本宫带路。”冷冷地声音传来。
　　青离刚刚在徐林子心里建立那冰山美人的形象瞬间崩塌。

　　“吱嘎”水心楼大门缓缓打开，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的人感觉迎面而来的是位高贵冷艳的公主，来接受群臣的接见。
　　“来人，奏乐。”青离冷冷地看了一眼乐手们。
　　其中抚琴的也是通州有名的琴手，弟子遍布大江南北，先前看青离只不过像个山野丫头，原本只是想等着看笑话，如今也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想奏何曲？”
　　“《清角——曲破》，劳烦先生了。”
　　弹琴的先生不由一愣，传说昔者黄帝合鬼神于西泰山上，驾象车而六蛟龙，毕方而辖，蚩尤居前，风伯进扫，雨师洒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后，腾蛇伏地，凤凰覆上，大合鬼神，作为《清角》，这是喜宴，清曲如何弹得？虽是疑惑，手指却不由弹起，其他乐师见如此，纷纷奏乐，瞬间这本是欢愉的宴会，一下子变的凄冷起来。
　　“小女子公孙青，献上一曲。”青离大步上前，毫无媚态。
　　下面有人恍然大悟，公孙者，剑舞也，想不到这小小通州居然还有公孙家传人，暗想这阮花魁的《满庭芳》虽然跳的媚态横生，可终究是靡靡之音，在百姓之中看看，如何比得上这“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剑舞。
　　只见青离双手发间一抹，双钗化为闪着寒光的短刃在指尖流转。
　　“大胆，敢在大人面前亮兵刃。”负责保卫的便衣捕差身形一紧，大声呵斥。
　　“无妨，本官也想看看。”白毓昆眼光明亮，毫无刚才的醉意。
　　青离却已经动身开始，只见红裙见银光乍现，龙形虎步，游龙戏凤，龙行指的是身法，虎步是批步法，游龙指剑法，三者协调一致，只是这剑舞的基本。
　　美人短剑，静时姿态沉稳利爽，如山间磐石，动则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果真是“一舞剑器动四方。”
　　恍惚间，一曲以接近尾声，青离双剑化钗，插入秀发。
　　“大人，此舞如何？”青离不卑不亢地问道。
　　知府未发话，下面也是一片寂静，但结果如何大家都以心中有数。
　　“这.....这，公孙姑娘技艺高超，下官一听就宛如高山流水，让人敬佩。这阮姑娘好似这阳春白雪........。”白毓昆不想公然让阮花魁出丑，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不太好，只能在和稀泥。
　　“公孙姑娘自是高我一筹，阮小蝶甘拜下风。”在大家惊诧的目光中，阮小蝶盈盈一拜，便出门了。
　　宴会又热闹起来，知府大人称喝多了下去休息了，青离好像成了主角，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大家纷纷感叹通州什么时候来着这么一位女子，自诩都是识千剑，拂千曲之辈，先前对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青离笑嘻嘻地打马虎眼，却是来者不拒，都一饮而尽，徐林子只能在一旁小心候着，他知道青离喝再多也是没有事，就怕喝醉了搞出什么事来。

　　“喂喂，没事吧。”晚宴过后，曲终人散，徐林子扶着半醉的青离找船回家，却见这水心楼灯火通明，渡口处却空无一船，听小厮说“今日来人甚多，船已经全数出去送客，只能等明天了。”
　　徐林子失望万分，这水心楼是住不起了，青离大不了睡水里，自己只能在这里吹风了，只能祈求还有船没有走，能稍自己一程，正好旁边还有一船缓缓驶来，想也不想赶忙拦下，却见船上戒备森严，原来是知府的船，不由脚下发软，徐林子祖上七辈子都没有当过官，都听闻当官的猛如豺虎，却不知这惊扰之罪怎么判，当下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可那船门却开了，正是知府大人，徐林子先前也没怎么多看这知府长什么样，如今一看，却是个白面小生，带着些书生气，脸色略显疲惫。
　　徐林子说明来意，白毓昆倒也大度，让船公送一程，徐林子赶紧扶着青离找个角落坐下来休息，安全到家就万事大吉。
　　徐林子坐在一旁，想着青离到底是什么妖怪，有尾似蛇，可是身体温热，像蛟，可是她根本不需变化就是人形，该不会是龙吧，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徐林子脑子中出现，可是哪有仙家自称为妖怪的。
　　这时白毓昆已经踱步而来，徐林子心中一惊，莫不是这知府瞧见这青离长得俊俏，舞跳的好，或者又在京城天天看那软绵绵的舞看腻了，来了兴趣，想带回去.....探讨探讨其中奥秘吧，果然，当官的都不是好东西啊，想调戏良家妇女啊，哦不，调戏妖怪—简直是......是胆大包天啊，不怕被一口吞了啊。
　　“小生白毓昆，不知两位怎么称呼。”白毓昆行了个礼。
　　“小生？不应该是快快报上名来给本官听听。”徐林子挠了挠头。
　　“我.....我叫徐林子，是无量观的弟子，她是青.....州来的公孙青，我的朋友，今天一起来游玩的。”徐林子一紧张就结结巴巴。
　　“哦，原来是无量观的弟子，听闻观主精通道法，小生初到此地，改天必然登门拜访，这里有些醒酒茶，给这位姑娘的。”
　　徐林子接过茶，刚想给青离喂下，半睡的青离猛然睁眼，双钗化为双剑，半蹲在地上打量着四周。
　　原来这知府真的想那啥那啥，被青离发现了？
　　“蹲下。”青离一脚踢开凳子，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袭官那是真的死路一条了，徐林子悲从心来。
　　“唰唰唰。”三只白羽箭破窗而进，订在刚刚白毓昆站的地方，青离小心的看望船外，这艘船已经被几艘小船围住了，小船上影影绰绰的站着不少人，个个都是提刀带斧。
　　“打劫啊。”徐林子惊呼。
　　“救命啊。”白毓昆也是惊呼。
　　“你们两个闭嘴！，想把人引过来么？”青离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酒醒了啊。”徐林子见青离此时头脑无比清醒。
　　“我早就醒了。”
　　“那你还骗我背你这么多路。”
　　“你是男人，不要这么小气。”
　　.....
　　....
　　“两位，先不要吵好嘛。”白毓昆尴尬地打破这诡异的对话。
　　“还没有问你啊，是不是你有什么仇家啊。”青离转向白毓昆。
　　“我初来乍到，怎么会有仇家，不过......。”白毓昆犹豫了疑惑。
　　“不过什么。”
　　“总之一言难尽，今日之事，日后自会向二位解释。”话说间那伙贼人已经杀上船来，今日赴宴本来就没有带多少护卫，来的人大都喝的酩酊大醉，毫无还手之力。
　　徐林子悄悄捡了条桌腿，准备等人进来的时候来个鱼死网破。
　　“我看二位是有能之士，若不是有小生在，肯定已经走了，小生会拖住他们，二位请赶快走吧。”白毓昆说完，就径直向外面走去。
　　“回来回来，你读书读多了脑子傻了吧。”青离一把揪过白毓昆，“留着你的命，好好管好通州，不要再这么乌烟瘴气了，你挂了，我们就是会被认成凶手。”
　　还以为上了条安心回家船，原来是条要命船，真是是自寻死路，徐林子心中懊恼不已。
　　“喂，你武功怎么样。”青离希望徐林子道法虽然不怎么样，功夫还是有一点。
　　“我好歹也学了十年，本来对付他们没有问题，可是在水上，还没出去就被射死了。”
　　“徐林子你穿上官服出去引开敌人，我带着书呆子走。”
　　“那不是让徐道长送死么？”
　　“不会让他死的，他还欠我一天呢。”青离捋开衣袖，用短刀忍痛挑下一片鳞片，“吃了它，你可以在水下呆一刻钟不换气。
　　“真的...吃了啊。”徐林子看着血淋淋的鳞片，心里发怵。
　　青离一把塞进徐林子嘴里，又脱下流云锦，“穿在里面，可以挡一挡羽箭。”又觉的不妥，分出一只短剑给徐林子让他防身。
　　徐林子笨手笨脚地穿衣服衣服时，青离划破自己的手腕，放入水中，鲜血顺着河水飘向远处。
　　“公孙姑娘，你这是？”一旁的白毓昆不解。
　　“我知道你们读书人常说“子不语乱神怪力，实话告诉你，我是妖怪，今天你若信我，我就救你一命，如不相信，就当我自讨没趣。”青离咬着嘴唇，流水冲刷着伤口，感到阵阵伤痛。
　　徐林子已经换好衣服，准备下水。
　　“喂，你可不要挂了啊。”青离在后面吩咐道。
　　“放心，我还欠你一天。”扑通的水声，吸引着不远处的杀手们
　　“是白毓昆，还穿着衣服，快抓住他。”划船声四起。
　　听着这声音，青离和白毓昆不知是喜还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