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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青离 ...

  •   行至水心楼,徐林子把小船系好,见还有些时候梢公才来,就扶着青离在一旁醒酒,虽时夏季,但大多来此游玩的贵妇却也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见青离却是披头散发,像小孩子一样赤脚在湖旁踢水玩,大多莞尔一笑,心生欢喜,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有的感叹年少时深居闺中,整天只是与琴棋书画,长大便匆匆嫁人,相夫教子,有的回想以前的荒唐岁月,少女萌心,岁月不饶人,如今已是嫁作他妇。
      徐林子不由好奇,每次见到青离,都会不同,龙泉涧是不修边幅的妖怪,金石楼是爱喝酒的女酒鬼,荷花池是个吃货,而现在仿佛变成了天真烂漫的少女。
      艄公拎着半壶酒,晃晃悠悠地出来,“客官,今日知府大人刚刚上任,这水心楼大摆接风宴,今日在此的客人都可入席,去看看否。”
      “去去去,肯定有好吃的。”徐林子还未发话,青离一口答应来。

      夜幕降临,水心楼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倒影在水中,远远望去,仿佛月亮落在了湖中。
      大厅中觥筹交错,声歌曼舞,徐林子不由好奇,“这新任知府到底是谁。”
      “这知府名叫白毓昆,号洗玉,字雅雨,十八中秀才,入翰林院,只因为朝中无人,才来此处做官。”旁边一位儒雅文人不由惋惜。
      “三年知府县,十万雪花银啊,来这不亏啊”青离啧啧称叹。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徐林子赶紧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有忙着送礼结交的,有帮忙托事办的,还好没人注意。
      流水席至半,大厅声乐声渐起,大家纷纷放下酒杯,疑惑间一袭彩衣滑入大厅,满头珠翠,不少人脸上露出暧昧的笑容,原来是当红的花魁阮小蝶,据说这这阮小蝶的舞可是这通州一绝,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都无缘一见,这新任知府不知什么来头,据说这阮小蝶可是主动请缨过来。
      “白大人新官上任,小女子特意前来献上一曲,还望大人笑纳。”帷幕升起,一位女子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动人。
      长袖舞起,配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曲调《满庭芳》,罗衣从风,尽显娇柔之态,时而双足前举,时而曲体远跃轻捷如燕,时而腰肢弯转形似春蚕,一曲尽兴,阮小蝶曲腰行礼。
      “好。”掌声纷纷想起,徐林子也不由得鼓起掌来。
      “很好看么?。”青离戳了戳徐林子
      “当然了,阮小蝶的舞最好了啊,我以前都没有见过。”风花雪月的地方,徐林子他不敢去,也没有钱去,但一些传闻还是听到的。
      “哼,靡靡之音,有什么好看的。”

      说话间,阮花魁并没有退下,抛了个媚眼,问道“:大人既然说好,那是否有赏啊。”
      “对对对,大家都说好,大人可不可以不赏。”有好事者在下面起哄。
      “赏。”白知府大手一挥,眼睛黏在阮小蝶身上。
      阮小蝶会心一笑,旁边的一位体态肥胖的中年人也是一笑,他是通州首富,以后免不了和知府打交道,人生在世,无外乎钱,色,权,以色为先,看来知府大人已经入套了。

      “一点都不好看。”青离啃着鸡腿,不以为然的说道。
      徐林子惊的酒撒了一地。
      姑奶奶,你又要干嘛啊,不是说好不惹事情的么。
      满座突然寂静,阮小蝶脸色一青,狠狠地剜了青离一眼,徐林子却看的冷汗直冒,千万不要惹女人,不然后果很严重,可是相比之下,女妖怪更不好惹。
      “我也觉得不好看。”徐林子咽了咽口水,把腰挺直。
      青离满意的看了看徐林子。
      “哦,这位姑娘觉得不好么?”阮小蝶刚刚温软的话语变的像一把锋利的刀,杀气腾腾,
      十五岁出名起,就没有一个人说不好,何曾受过如此挑衅。
      “我说不好就不好。”青离丝毫不为所动。
      台下骂声四起,白知府摆了摆手,饶有趣味地看着青离,
      “不如姑娘也来一曲,和阮姑娘比比看么?”
      徐林子以手额,这货除了吃,好像什么都不会吧。
      “好,等我换个衣服。”青离说完拉着徐林子往外走。
      “姑娘,要衣服,我这里多的是,你这是要哪里去啊?”阮小蝶紧紧地盯着青离。
      “怕我跑了啊?我把我哥压这里好了,凡人的衣服太俗了。”青离一拉徐林子。
      “你....你。”阮花魁挺着一张由青转黑的脸。
      徐林子:!!!!!
      “无防,且去,我信这位姑娘。”知府大人再次挥挥手。

      水心楼的外道上,凉凉的湖风吹着徐林子发烫的脸颊。
      “要不我们偷偷走吧。”徐林子小声地问。
      “切。”青离给了个鄙视的表情。
      “好了,在这里等我。”青离站在楼边的石栏上。
      “等你?你去哪里。”
      “扑通”,青离跃进水里。
      “喂喂喂,走也等等我啊,我不会水啊。”徐林子也颤颤巍巍地爬上栏杆。
      “闭嘴,等我。”青离浮出水面。

      徐林子一个人呆坐在水边,回想着今天的事,两个字“疯狂。”
      估计明天师兄弟又要嘲笑自己了,知府大人可是无量观的重要顾客啊,惹怒了知府大人,观主估计真的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不过反正自己也不想干了,师傅死了以后留下的影响是在太大了,师傅一把年纪,别人怎么说无所谓,替他挡着没事,他很赞同师傅的处世方法,也认认真真地执行着,可是多年来人家的看法让他有些动摇,他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唯一想到的只有逃跑。
      在徐林子考虑明天是去投奔其他门派还是饿死在家里时,湖里传来了哗哗声。
      “帮我拿一下。”一直玉手伸上来。
      “哦。”徐林子结过湿漉漉的箱子,“好重啊,是什么啊。”就着月光一看,却是个青铜箱子,通体碧绿,在月光下泛着绿光,多年在水中非但没有生锈,反而铜沁深入,看来不下两百年。
      青离已经从水中起来,“转过去,不许偷看。”
      “啊?”
      “啊什么,我要换衣服,去去去。”青离走进远处的阴影中。
      徐林子悄悄走进,他实在是好奇箱子里是什么,就悄悄转了过一看,只见青离已经脱光衣服了,露出漂亮的肩胛骨,徐林子不由老脸一红,又退了回去,只觉得箱子里好像隐约闪着柔光。

      一刻钟以前,这灏景河的河伯乌九还在自家府邸中喝着小酒,唱着小曲,水面隐约传来阵阵欢歌声。
      “哎,年轻真是好啊。”乌九漾了漾杯里的酒。
      “乌老龟,不好啦,不好啦。”水底的螃蟹将军匆匆闯进来,一个跟头栽在地上,露出胖滚滚的蟹肚子。
      “干吗啊,想吓死人啊,你老婆要生了啊?。”乌九不满的呵斥道。
      “府,府里来小偷了,不,是强盗,抢了东西就跑,我们拦都拦不住。”
      “他奶奶的,那个这么大胆子。”乌九大骂,河伯府是个清水衙门,不像龙宫又是祭拜,又送礼的,居然还有人来抢东西。
      “你.....你走前面,带我去。”酒壮怂人胆。
      蟹将军好不容易翻过来,领着乌九去了河伯府。
      河伯府并不是什么府邸,只是一个水洞,挂了块牌子而已,
      乌九四处看了看,发现那强盗已经走了,赶忙翻了翻自己床底下,还好,那几坛美酒还在,又到处清点了一下,几身破衣服还在,枕头下的几两碎银子还在,好像什么也没有少啊。
      “人家抢了什么。”乌九踢了踢蟹将军。
      “好像是个箱子。”蟹将军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乌九顿时愣住了,缓缓揭开墙壁上乱七八糟的水草,果然,那只箱子不见了,身子一软呆坐在地上。

      两百年前,乌九也是这般在府邸中喝酒,洞门轰然被人踢开,惊的他和蟹将军一愣一愣的。穿大红色流云锦的女子风风火火的踏进来。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别...别动手啊。”乌九颤颤巍巍地沏茶,回头看蟹将军,已经装死瘫在地上了。
      “你是此处河伯?。”那女子端起一旁的茶,一饮而尽,看了周围一眼“哎,喝茶多没有意思,旁边的螃蟹死的还是活的,死的正好煮了吃了。”
      蟹将军猛的跳起,“活的,活的,有话好说。”
      乌九从未见过这胖胖的蟹将军身手如此矫健。
      “不知姑娘来有何贵干?”乌九小心翼翼地递上一杯酒。
      “一个小忙,帮我降场雨。”女子卸下发间的簪子,在手中把玩着。
      “这...这个怕是办不到,降雨那是敖家的活,我一个小小河伯可是干不了。”乌九瞅着那女子的脸,生怕一不高兴,这河伯府唯一的桌子可就没了啊。
      “哦?真的么?通州大旱三年,天庭真的不管么,还是你们这些当神仙的争风吃醋,不顾百姓死活。”女子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寸,指尖把玩的银簪化为一把短剑插在这河伯府唯一的桌子上。
      “啊。”蟹将军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这........这。”乌九冷汗直冒,确实龙王有令,不得下雨,而且龙王也答应了,今后会上奏天庭,把乌九调往别处。
      “哼,看来你被人家卖了还不知道吧,自己看吧。”那女子不由嗤笑。
      一封奏折拍在乌九脑袋上,看上面的花纹,却是龙宫的奏折。
      “我偷的。”女子不再看乌九,只是静静地喝酒。
      “察灏景河河伯因为百姓供奉不满,心生恨意,私自隐瞒通州三年未下雨,以此报复。”
      “这...这。”乌九脸色苍白,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到时候天庭来人,借他十张嘴都说不清。
      “看了这折子可就要帮我,这偷看龙宫折子也是死路一条啊。”那女子冽着两颗尖牙威胁道。
      乌九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也不是什么好人。
      “姑娘有什么办法,我听你的。”如今不管怎么都死死路一条啊,乌九哭丧着脸。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女子轻轻地拍了拍乌九的肩膀,“把调水符拿来。”
      有了调水符就可以调动这灏景河的水,虽然这灏景河都快见底了,但下雨还是够的。
      “可是有水符虽可以调水,可不能降雨啊。”乌九紧紧握住手袖。
      “其他的都不要你管了。”那女子一把揪住乌九的衣袖,从里面掏出水符,敲了敲瘫在一旁的蟹将军。
      “胖螃蟹,你要是敢瞎说,姑奶奶就把整个蒸了剥壳吃了。”
      “姑......娘可否留下姓名?”乌九想了想,还是试探性问了下。
      “青离的青,青离的离,你是个好神仙,可是你的品味太差了,喝这么酸的酒。”青离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哎欧。”蟹将军的哀嚎把乌九拉回现实,那女子就像一阵风,来地快去的也快,只留下乌九发呆的身影。
      “乌大人,要不我们上报天庭吧。”
      “你不怕被剁了啊。”
      “怕......。”

      三天后,通州大雨倾盆,连日不止,百姓无不奔走相告,灏景河也注满了水,可乌九隐约觉得有大事发生。
      一日后,天庭便下了缉捕令,捉拿私自降雨的重犯,因为水取自灏景河,乌九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那日,五百天兵围住河伯府,乌九穿着最体面的衣服,悠闲的喝着刚泡的茶,用睥睨的眼神扫了扫进来的人,“此事与蟹将军无关,只与我一人有关。”
      一开口就让蟹将军不由感叹,乌九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有风范,如此高尚,如此......不怕死,敬仰之情如着灏景河之水涛涛不绝。
      正当蟹将军以为乌九回不来,考虑自己要不要接任下一任河伯时,消息传来了,主犯已经捉住,供认偷窃水符一事,但问及理由时,只淡淡地说了句“众生何苦。”
      蟹将军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大旱三年,要不是这场雨,自己的蟹子蟹孙都要渴死了,明明救了这么多人,却要被抓起来。
      还好乌九只是治了个保管不力的罪,估计几百年之内时离不开这里了,再以后的消息就不清楚了,乌九只记得青离被押上天庭的时候,留了一个箱子在这里,说日后来取,可两百年都过去了,他看着灏景河渐渐繁荣,清水衙门也渐渐变的有人上香,有时侯乌九回想,如果当时死命不交,上报天庭,会怎么样,也许自己会在那个富庶的地方花天酒地,搂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蚌精小妹,或是直接被龙王砍了以绝后患,想不到乌九一生贪生怕死,到头来却做了件这么伟大的事情。
      “其实你也早就想降雨了吧,只是不敢吧,不然怎么会把调水符交出去。”蟹将军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乌九问。
      “哎,我只是怕死而已。”乌九笑了笑。
      从此以后,蟹将军就叫乌九乌龟大人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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