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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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飘飘，映着河道里的波光粼粼，微风袭来，带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河道上的行船来往匆匆，并不相互招呼或是交谈，只是偶尔经过一支船队时才稍稍放慢船速，好奇一瞥。这支船队正是林黛玉乘坐的贾府送她回苏州的船。
接到林如海称自己病危的信后，纵然贾母再有不舍，也不能阻止父亲想见自己闺女，只得派了贾链一路护送，千叮咛万嘱咐的强调一定要把林黛玉安安全全地带回来，贾链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
如今距林黛玉出发已经过了一个半月的光景，再有半个月就能回到苏州了。
林黛玉靠坐在船的窗户边，微撑着脸颊看着窗外几乎看了一个多月的景色，心中又是急切又是不安，还有半个月就能到达苏州了，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自从自己进入贾府便再也没有回过苏州，虽然时时互通信件，但父亲与自己一样，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自己还常常告诉父亲些贾府的事情，而父亲来信却一直说的都是身体快好了，既然快好了，为何又突然病危？
林黛玉又叹了口气，遥望苏州的方向，只要，只要见到父亲一切就都知道了。
紫鹃又给黛玉续了杯茶，安慰道：“姑娘别担心了，林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黛玉点点头，没有回答她这无力的安慰。小丫头传道：“林姑娘，链二爷说有事找你。”
紫鹃看了眼黛玉，代她回答道：“链二爷有什么事吗？”
“二爷说有人要见姑娘。”小丫头答：“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有人要见我？”黛玉疑惑道：“谁？”想了想，黛玉还是带着紫鹃起身离开了船舱。
“林姑娘有礼。”来人是一个老嬷嬷，衣着虽然不华贵却也干净，言语神情不卑不亢，她见到林黛玉后，先行了一礼，然后说明了来意：“老婆子不才，略通歧黄之术，日前欠金陵薛家姑娘一个人情，今日便是来还的。”
“宝姐姐让你来的？”黛玉问道：“我如何信你？”
老嬷嬷一笑道：“信或不信是你的事，只是我既来了，就是还了人情。林姑娘想必是生来带有不足之症吧？老婆子有一说一，我只欠薛家姑娘一个人情，只能给一个人治病。”
林黛玉看老嬷嬷一脸坦然，将信将疑，却还是道：“那就麻烦嬷嬷了，随我一同回去看看我父亲。不知嬷嬷贵姓？”
“林姑娘放心，老婆子自当尽力。”老嬷嬷似乎早料到林黛玉会如此说，闻言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点点头道：“以后有缘自会再见，姓甚名谁倒不重要了。”
待老嬷嬷离开后，黛玉想了想，打开了宝钗留给她的第一个荷包。
“林妹妹，见字如唔。”见到熟悉的端庄秀丽的字迹，黛玉心里一松，心底缓缓漫起一丝丝甜蜜，她又一字一字的将信看了两遍，才小心翼翼地将信重新装好，庄而郑重地收了起来。她好像有些想宝姐姐了。
林妹妹，见字如唔。想必此时你已经快要到达苏州了吧？……我小时候曾经阴差阳错地救过一个老婆婆，谁知道那个老婆婆竟然是胡御医的老师，只是这婆婆性格古怪，又经常四处游历。当初我救了她之后她就声称欠我一条命……让她去看看林老爷，或许有救。
……另外。务必对贾二哥费些心思，他此番护送你回家我自然感谢他，但此人心术不正，又有些小机灵，切记不要让他掌握林家内务，我知道林老爷身为男人不好插手内务，你又是个不喜麻烦的性子。你若是放心我，可以将事情交给我派去的人，薛齐是个可用的人，你有什么事也都可以交代给他。我已经交代过他了，若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派人去找他。
文中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很多，到结尾时却添了一句“我是不是太啰嗦了？”黛玉一看到这句话没忍住地“噗嗤”一笑，她似乎都看到了宝钗洋洋洒洒写完整封信后一抬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然后红着脸添了最后一句话的模样，简直是太可爱了。
贾链进来笑道：“林妹妹这些日子身体可好点了？”
林黛玉知道他进来必定有事，那老嬷嬷定然是在贾链那说了什么或许诺了什么，才让他这么殷勤。
但是黛玉也不信那老嬷嬷是贾链找来的人，毕竟以其他人看来，贾母与林黛玉的关系要更亲近的多，假借贾母的名义让黛玉相信也更加合理。
黛玉道：“多谢链二哥关心，我身子不碍的。只是极为想念父亲，若是可以，还是希望船速能快一些。”
贾链点点头道：“这是自然。原是顾念着妹妹的身子，现在妹妹都这么说了，自然要全力赶路的。只是不知薛妹妹派人来有何事？”
黛玉微笑道：“不过是宝姐姐惦记我的病，请了个以往交好的大夫过来罢了”这句话一是点明那老嬷嬷与薛家的关系，不能让贾链轻怠了她，二是隐晦地点出这老嬷嬷只是大夫，却没有油水可捞了。
这一路上林黛玉虽不常出去，却对贾链的所作所为很是清楚。果然贾链听黛玉如此说，也没了什么意思，闲话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又在河里晃悠了两周，船队终于在苏州靠岸，林府早就接到消息，派了人在岸上侯着。
林黛玉戴着帷幕，在紫鹃的搀扶下缓缓上岸，早有林府的小轿等着，见了黛玉，几个丫头上前行礼，为首的那人道：“姑娘万福，奴婢倚琴。是老爷派来接姑娘的。这是老爷的令牌。”
黛玉接过来看了看，的确是林如海的私令。“父亲身体好些了么？”黛玉问。问是如此问，但黛玉心里很清楚，若是林如海还能走这么远，那一定会亲自来接她回家。
倚琴迟疑片刻，才答：“老爷说让姑娘不必担心，再严重的病见了姑娘也会好起来的。但是恕奴婢直言，老爷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黛玉闻言，回头看了眼倚琴，这姑娘生的细眉杏目，倒有几分贾敏的影子，又带了些江南女子特有的纤细气质，倒是有些不同于其他侍女的独特。
“你是哪儿的人？”黛玉若无其事的试探。
倚琴低眉顺眼答：“回姑娘的话，奴婢姑苏人氏。祖上也出过状元。只是奴婢命不好，父亲带奴婢一家上京赶考时路遇山贼，奴婢因尚有几分姿色被辗转卖到了这里。幸运的遇到了林老爷。”
哦？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人。黛玉诧异地看了看倚琴，心里默默地记住了这么一个人物，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现在还是父亲的身体状况最重要。
进了林府，黛玉深深吸了口气，所有的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黛玉问清了父亲的位置，便独自走在前，循着记忆拐了几个弯，林如海果然正坐在大堂的椅子上等待。
贾琏走的较快，早就独自骑马先行来到了林府拜见了林如海，也识趣地没有多待，此时只剩下林如海一个人。
黛玉看着高堂上坐着的那个男人，早就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林如海瘦的两颊颧骨都突出来了，只剩下眼睛还算明亮，原本合身的袍子套在他身上却大了很多，此时却也面露疲色。
“爹！”林黛玉颤抖着叫出这个字，早已泣不成声：“玉儿、玉儿回来了。”
林如海也强忍了泪水环了黛玉在怀里，笑道：“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一句话说完，便已经咳了好几声。黛玉见状，更是心疼的不行，忙扶着林如海道：“爹，您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林如海摇摇头道：“不碍事。老躺着躺的骨头都懒了。”黛玉听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却也没继续劝，只在林如海面前说些他高兴的话打趣。
父女俩闲话半晌，黛玉才道：“爹，薛家姐姐送了个大夫来，让她给您看看如何？”
林如海本不想再见大夫，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但是林黛玉的一片心意，他却怎么也没法开口拒绝，既然见与不见也没什么分别，见一下还能让闺女开心，那就见一下吧。
事不宜迟，林如海答应的第二天，林黛玉就把老嬷嬷带到了林如海面前。这老嬷嬷倒也干脆，听说黛玉找她片刻也不耽搁就来到了林如海的房间。
林如海见是位老嬷嬷还颇有些诧异，而林黛玉还对这位老嬷嬷颇为尊重，又对自家闺女的改变有些欣慰，同时对黛玉在心中提到的关于贾府的事情存了一丝的怀疑，自家闺女在贾府的这么些年还学会了人情世故，那贾家的家学是不是也不是那么的一无是处？
老嬷嬷可不知道林如海那曲曲绕绕的心思，她利落地拿出医疗包，示意林如海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帮林如海把了脉，这脉象足足切了小半个时辰，老嬷嬷这才收了诊包，抬头看了眼林如海。
林如海始终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虽然已经瘦的不成模样，却依旧不急不躁翩翩有礼，见老嬷嬷把完了脉，便不急不缓的收起了手，温声道：“嬷嬷不必担忧，我的病我自己知道，只是小女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