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以工代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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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冷琰有失礼数、恃宠而骄和参姜羽皓有违祖制、藐视皇家威仪的折子如雪花般递到皇帝面前的同时，刚抵达山南不久的姜羽皓也收到了消息。
确认冷琰在京已经把自家大门“重兵把守”不会受人欺负后，姜羽皓才有多余的心思仔细听亦寒汇报京中情况。
“让亦瑶把来我铭王府登门的人都记好了，如今我不在京中是不能有所为了。待本王回京……”姜羽皓站在空地上望着排队来领早饭的难民们，嘴角带着和善的弧度，“定是要挨个好好拜访一下的。”
“是。”
“结亲的事传话让阿娘稍安勿躁，切勿再试探小琰。”看见领饭的队伍里发生争斗，姜羽皓眉头紧蹙招手示意一旁的官兵过去处理，再开口时言辞冷淡，“阿娘那点儿心思，怕是小琰当下就看明白了，多做无益，反惹他厌烦。”
“王爷，不是大事。队尾的几人怕轮到自己时饭菜派完，往前拥挤时引起众怒，才发生拳脚。”
“嗯，告诉大家不用争抢，定不会饿着大家，每人都有份。”看着瘦骨嶙峋的难民们，姜羽皓闭了闭眼转身走进帐内，叹道，“亦寒我们也去走走，如此派发粮食定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方大人外出归来替本王转达一声，待本王回来后自会去找他。”
“是。”
“主子，侯爷安排亦瑶找人一事……”
“无碍，让他忙活去吧。”姜羽皓沿着河床缓步走着，似是想到什么，紧绷的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小琰说的很对，如今我这个位置要想做更多的事，确实需要一些眼睛。他总归不会害我，既然有心去做，那我便也正好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是。”
“只不过……”姜羽皓扭头看了亦寒一眼，似笑非笑道，“那些小看了小琰，拒不配合，拿事与他为难的，也一同挨个记录下来，待本王返京后，也是要一一见过的。”
“咳，属下会尽数转达给亦瑶的。”亦寒摸了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本正经，他家主子护犊子的劲儿放眼全朝，怕是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眼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姜羽皓停下脚步，站在一处稍加高出的土坡向远处眺望，深深叹息，“不知山南的百姓做错了什么，竟要遭此横祸。”
“忧极伤身，主子仔细身子。山南的百姓熬过这场劫难，还得仰仗主子。”
“得了，我这点忧算什么。”听到亦寒的话，姜羽皓轻笑，“我们运粮的大部队还需几天能到？”
“因主子和方大人心忧灾区情况先行快马至此，大部队的脚程要赶过来，至少还需五日。”心知姜羽皓关心的问题，亦寒扭头看了眼来时排队领饭的长龙，低声道，“我们来时携带的粮食，照目前这个发法，也就撑到后日早上。”
“官粮在我们到时就已几近发完……”姜羽皓沉吟，“看来方大人外出也是因为此事了。眼下的情况，肯定是等不及柳大人同大部队过来……我们到卫鞅河去看看。”
“是。”
傍晚时分，姜羽皓实地考察一圈后回来时正碰上同样溜达了一天的方大人，两人看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对方相视一哂，各自回房梳洗。
“铭王今日去哪里走了一遭，也落得方才那般模样？”待两人收整干净坐下用膳时，方大人出言调侃同时递过来一碗凉茶。
“多谢方大人。”姜羽皓接过一饮而尽，随后笑道，“去了趟卫鞅河，四下转了一圈。”
“哦？铭王可有什么想法？”听过姜羽皓的话，方孺眼下一亮，摆出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
“我们带来的粮食只能供到后日清早，柳大人跟着的赈灾部队至少还要五日才能抵达，当地官衙可用的赈灾银两与粮仓粮食早在咱们抵达前就已消耗殆尽。眼下灾民虽没有上报至京中那般多却也不少，一旦断粮，暴动避无可避，届时恐还要牵连邻省。”姜羽皓沉吟着细细道出心中所想，手下不自觉把摩挲已空的水碗，眉头紧蹙，“而且……今日我在旁看百姓领粮时发现，长久的不劳而获并不能有助于大家摆脱困境，反而会助长些不太好的……习性。”
“求生的本能的确会催发一些有违仁义道德的行为。”方孺点头，手下夹菜的动作不停，“这也是历朝官员在赈灾时亟待解决的问题，人性总是难以把控的。”
“我今日在想或许能有一些一举两得亦或是永除后患的法子。”姜羽皓放下水杯，抬眼去看方孺，“或许实施起来会有些难，但我认为是个既可缓解眼下僵局又可为山南百姓造福的办法。”
“愿闻其详。”方孺放下筷子，双手交互撑桌，面色正经的看向姜羽皓。
“今日在卫鞅河四周仔细看了看，山南虽旱，卫鞅河却也仅是水位下降。再参照往年涝时，卫鞅河沿岸屡遭洪灾。”不自觉敲打桌面，姜羽皓眼中染上雀跃兴奋的光亮，“我在想……倘若找来精通治水或土木治理之人，或许可在卫鞅河上下功夫，达到洪时蓄水旱时泄水的避灾功效。同时，可征集灾民做工，只消提供一日三餐便可。”
随着姜羽皓将想法说出，方孺脸上的神情由一开始的尊重性聆听变为满满的赞赏，看向姜羽皓的眼中也多了一丝认同。
“以工代赈。”方孺低笑陈述，“臣今日外出，便是去观察此法是否可行，不过臣是去看的寺庙、官舍。铭王说的此法，未尝不可，只是如铭王所言，怕是花费时间要长些。”
“只要是利民之事，不怕时长。”得到方孺的认同，姜羽皓面上终于露出喜色，“能得方大人认可，我心中方定。如此一来，后续之事即便有难，想法解决便是。”
“铭王言重。”方孺淡笑着摆了摆手，重新拿起筷子夹菜，再开口时言语中便多了几分亲近，“能得铭王如此牵挂惦念，是山南百姓之福。”
“方大人抬煞我了。”姜羽皓摇头，言辞恳切，“我希望在有为之年，能多做些利民之事。夫子曾教导，民安、家定、国平。民是根本，身为皇家人，不能忘本。”
“皇上能得铭王分忧必省心不少，恕臣愚昧，竟今日方懂铭王一直备受恩宠之缘由。”方孺哂笑，盯着餐桌的眼里却没有半分言语中的自愧之意，夹了口菜慢条斯理吃下后才抬头去看姜羽皓，“事不宜迟，铭王若不疲乏，用过膳后，咱们便来定下以工代赈的具体操作之法。”
“好！”
姜羽皓与方孺拉着当地官员一直商讨至亥初方才散去，回至后院时仍有些稚嫩的脸上满是兴味，一双黑亮的眼眸带着耀眼鲜亮的光芒，褪去了往日的沉稳，倒让此时的姜羽皓看上去才当真是一副十五岁少年模样。
“主子很开心？”一直跟在身后的亦寒有些新奇的看着姜羽皓侧脸，一向深沉不露声色的眼中也染上一丝笑意，“主子很喜欢跟方大人论事。”
“嗯，方孺不愧是方司徒的女婿，或者说……不愧能成为方司徒的女婿。”姜羽皓并没有急于进房休息，反而转身在院中石桌前落座，笑道，“一言一行均属大家风范，看法犀利，直指要害。方家……家训可见一斑，竟能接连几代都奉行大智若愚之智。阿娘说的对，他们，是绝不能小觑之辈。”
“属下见先前晚膳与方才论事时，方大人虽表现不明显，但言辞之中也是肯定主子的。”亦寒站在姜羽皓身侧，以便他能看清自己脸上表情，“想必此次山南之行结束，方家必定会注意到主子，且比其他皇子，高看一眼。”
“亦寒。”被亦寒的说法逗笑，姜羽皓微微摇头，叹道，“盲目信主可不是好事。想得到方家肯定，必是一条漫漫长路。所幸此次山南一事，能助我先在方孺面前露脸。之后……还要看我的德行了。”
“属下相信主子。”亦寒坚定出声。
对此姜羽皓只是轻轻笑笑，并没说话。
恰巧此时挡在月亮前面的云彩飘过，露出原本皎洁明亮的月光，在小院内洒泄一地，给光芒中笼罩的物件添了抹柔和的光晕。明明是一副因长久干旱而致的枯败之景，却也在鹅黄的月色渲染下，多了几分出尘飘渺之味。
姜羽皓看着似是起了兴味，抬头去看空中的明月，面色一怔，随即怅笑道，“竟还是望月。”
“是，再有两个半月，便要过年了。”亦寒轻声回应。
“今年怕是要第一次在外过年了。”姜羽皓笑叹，随即又是面色一整，“留给我们赈灾的时日也不多了，无论如何，也得让山南百姓如往年一样过年。所有不幸，留在今年便好。”
“主子仁慈。”
“幸而今日能见此美景。”姜羽皓复抬头去看明月，眉宇间露出几分思念，低声自语，“倒是真有几分想那个人小鬼大的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以工代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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