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浮觞

11、第 11 章 河神

　　“你还不休息吗？”魏席丰看着忙着翻书的陆严露出担忧的表情。短短几日没有休息，陆严的眼窝就凹陷下去，长出青色的胡渣，一副濒临猝死的模样。而同样多日没休息的魏席丰外表却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陆严的身躯还活着，是生理功能一切正常的活人，而魏席丰只是看着像活人罢了。
　　“我不困。”陆严说。
　　魏席丰不再说什么，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严闭上酸涩的眼睛，揉了揉，继续翻看资料。

　　深夜，河边。
　　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戴着粉色发卡，提着粉色小包包的少女双手合十，默念了一阵，将一颗粉色的玻璃珠丢进了河里。
　　过了一会儿，平静的水面形成一个漩涡，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跃出水面，浮在半空。
　　“这是你丢的玻璃珠？”
　　听声音是个男人。
　　“嗯，是我刚才丢的。”
　　粉红少女承认。
　　男人将玻璃珠抛给粉红少女。
　　“你的愿望。”
　　“等一下，没有金珠和银珠让我选吗？你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河神吗？”
　　“……愿望。”
　　男人重复了一遍，似乎很不耐烦。
　　粉红少女嘟囔一句，很快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希望那个作者死掉！”
　　“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男人承诺。然后像出现时那样消失了。
　　“等一下，我还没说是哪个作者呢！”
　　粉红少女急忙喊道，但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粉红少女又照着之前的仪式又丢了一次玻璃珠，但那个男人没有出现。
　　粉红少女跺了下脚，回家去了。

　　「纸片人就没人权吗，我喜欢他啊，我喜欢的人死了，我很难过，凶手不该付出代价吗？」「可是，那只是个虚拟人物，作者创造了他，杀死他，有什么不对吗？」
　　「好残忍。我喜欢的人就这么死了，不甘心。」
　　「我已经向河神许愿了，希望作者死掉。」
　　「你在开玩笑吗？」
　　「是你说啊，希望作者死掉的嘛！」
　　「我那是开玩笑的啊！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你分不清吗？」
　　「怎么办，我已经许愿了啊。」
　　「不过应该没关系吧，没有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犯杀人罪吧。」
　　「你怎么不回我了，你还在吗？」

　　祁连山是个作者。他最近在绿江写了篇修仙爽文。写主角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杀怪夺宝最终封神的故事。由于他文笔不错，虽然是男频文，仍是受到了女性读者的追捧。但这货是个别扭的，主角人气越高他越喜欢虐，于是好好的爽文到了后期变成了虐文，主角更是在封神后被继任者斩杀。
　　小说完结三天后，评论区仍是一片鬼哭狼嚎，还有刷负分的。就好像死的不是小说主角，而是他们的男朋友。
　　祁连山退出登录，点了一支烟，惬意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刻。
　　操纵人心，掌控他人的情绪，这对祁连山来说比任何事都有成就感。
　　又刷了一阵微博，祁连山起身收拾了一下，走进浴室。
　　祁连山有泡澡的习惯。
　　在架子上挑了瓶香精往浴缸里倒了几滴，便开始泡澡。
　　音响正放着音乐，祁连山倚坐在浴缸里哼歌。
　　忽然，脚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猛得一拉，祁连山整个人被扯入水中。
　　水花四溅。

　　午夜有人在灵异论坛发了个帖子，说是自己泡澡时遇到“鬼扯腿”了，差点就淹死在浴缸里。
　　陆严敲了对方，那人很快就回复了，似乎一直守着手机。
　　两人约定明天中午见面。
　　看了看时间，陆严决定去床上躺一会儿。

　　第二天中午。
　　陆严稍微吃了点东西后就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在那里他遇到了祁连山。
　　祁连山一夜没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比好几日没好好休息的陆严还差，站起身时还撞翻了桌上的咖啡。
　　“别紧张，跟我在一起，你很安全。”
　　陆严安抚祁连山。
　　祁连山将昨晚的经历重复了一遍，还将裤脚卷了起来，让陆严看他脚腕上的淤青。
　　“那东西抓的。”
　　陆严看了看祁连山脚上的淤青，心里明白祁连山确实遇到了鬼物，但具体是什么他还不清楚，只能先安抚他。
　　“看样子不是很严重。”
　　“可我昨晚差点淹死啊！”祁连山不由提高了声音，然后再众目的注目礼中压低了嗓门。
　　“我可以上你家看看吗？”
　　“可以。”
　　两人一同走出咖啡馆，前往祁连山的住处。

　　祁连山一个人住，公寓不大，却堆满了书籍，藏书量和陆严有一拼，而且种类很多，很杂。
　　将堆在沙发上的书籍收拾一下堆到角落，祁连山邀请陆严坐下。
　　陆严让祁连山将最近半个月来发生的事讲述一下，祁连山不敢隐瞒全部交代了。
　　但除了看书写作，祁连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会引来仇恨的事。
　　“总不能因为我把主角写死了，就遭到报复了吧！虽然评论区的读者纷纷喊着要给我寄刀片，但其实我一片都没收到。”
　　说起把主角写死的事，祁连山似乎很得意，虽然他极力控制住表情，没有露出端倪，但他的眼睛出卖了他。
　　陆严无言地看着他。
　　“把主角写死了，不会影响到这个故事的商业价值吗？”
　　祁连山知道陆严话中的意思，故事完结后确实掉了许多粉，但他不在乎。
　　“凡事只考虑商业价值会不会太无趣了啊。”
　　“我只是想写有趣的故事。”
　　把主角写死到底哪里有趣了啊，陆严很想这样反问。但他忍住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创作自由，然后扯开话题。
　　“现在还不能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但我可以给你个符保命用。如果它下次再来，你就通知我，我很快就会过来。”
　　陆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张黄色符纸递给祁连山，然后起身告辞 。

　　“这个熏香据说对睡眠很好。”回到住处，魏席丰将一个包装得很雅致的盒子递给陆严，后者犹豫了一下仍是接了过去。
　　“谢谢！”
　　虽然真正困扰陆严的是噩梦而非失眠，但魏席丰是一番好意，他还是收下了。

　　那个鬼物是真的盯上了祁连山。祁连山一连三天小心谨慎，连水多的地方都不敢去，到了第四天，才有所松懈，但立马就出事了。
　　祁连山出事的那一刻，陆严就感受到了，立马带着魏席丰赶往祁连山的住处。
　　一开门，发现公寓的地板湿漉漉的，阳台的，洗手间的，厨房的，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了，水哗哗地流着，祁连山就瘫坐在地上，他的对面，一张金色的符纸悬浮在空中发着金光，金光下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在痛苦挣扎着。
　　“抓住他。”陆严下令，魏席丰抽出七星龙渊剑就走上前去，用力一挥，接着就看到黑色斗篷碎裂开来，一个长头发白衣服的人影匍匐在地上。
　　“这造型，好眼熟啊。”陆严看着地上的人影沉思，然后想起渡过忘川河时见到的那些黑瞳鬼物。
　　“是忘川河里的那些！”
　　“应该是。”魏席丰附议。

　　忘川河里的鬼物似乎不会说话，陆严带回去审了半天都没有获取有用的信息，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这麻烦事交给阎王。
　　阎王的使者将鬼物领走后，陆严松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平时没什么感觉，但剧烈运动后就觉得特别累，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没有气力了。
　　陆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向河神许愿，她的愿望就是希望作者能够死掉。虽然她没有明确指明是哪个作者，但联系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他想小姑娘口中的作者应该是祁连山了。
　　看来事情不简单啊。
　　因为陆严的插手祁连山没事，所以小姑娘的愿望没有实现，避免了愿力的反噬，但她仍是倒霉了一阵子，丢失了钱财。
　　那个河神的传说，应该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虽然鬼物确实有一定的能力能够实现人类的一些愿望，但会向鬼物祈愿的应该还是少数，毕竟是鬼不是神，人类对于鬼物还是恐惧占了上风的，那个将鬼物打造成河神并散播传说的人真是不怀好意呢。
　　“没事不要随便许愿，没实现正常，一旦实现了却没有还愿，后果会很严重。”
　　陆严在他的日记本里这样写道，也不知道是要劝诫谁，还是写给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