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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姜城乱·昭然若揭 ...


  •   于是当日下午,军营便传出了大小姐因伤心过度昏倒,荀大夫手足无措,故军师谢子衿在第一时间将大小姐带去了姜城中心寻找技艺高深的大夫。而因为大小姐昏迷,所以会赶不上明日辰时将军入棺的时间,冰即将耗尽,入棺之时一刻都不可多拖。

      “明日离辰时还有一刻时,守在爹爹营帐前的守卫会尽数撤去,而临娘则会在辰时为爹爹整理,随后入棺。而我要做的,便是在那一刻钟的空缺之时,慢慢等待那个前来盗取爹爹身上所藏的所谓“细作名单”。”

      冥缕与谢子衿身处于姜城的一家茶楼雅间,她面不改色慢慢饮茶,与谢子衿道来随后的计划。
      谢子衿眉头微皱:“这一刻钟的空缺,是否会显得太过于刻意?”

      冥缕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会。”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行刺上将军乃是重罪,那人定会铤而走险。且那本就是越国传统,亡人入馆前需自处一刻的时间。”

      说罢她心头有些犹豫,问道,“谢叔叔当初……用的是冰献之礼?”
      “不。”谢子衿顿了顿,透过雅间的窗望向远处的夕阳风采,转回头看着冥缕,轻笑了声,“我同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父亲说,他是一缕无处归根的落叶,是一个不属于这世间任何国家的孤零人。他令我将他火化,在母亲安息的的地方洒下骨灰,同风散去。他这一生最大的牵挂是天下安宁,可是到最后还是忘不缺母亲……算了,不说也罢。你且说,我们怎么在不被军中耳目发现下返回柊将军的营帐?”

      “这事,你明日便知。”冥缕答非所问,“只是明日我们需在卯时动身,所以今晚你先早早去歇着吧,林朱叔叔帮你备了隔壁的雅间。”

      谢子衿微微颔首,退出了雅间,在开门的一瞬听到冥缕淡淡的一声,“子衿,谢谢你陪我。” 他无声地笑了笑,步姿从容地离去。

      ……

      第二日卯时,冥缕与谢子衿早早梳妆整齐在冥缕的雅间汇合。谢子衿看着从容笃定,甚至没有任何要潜入军营准备的冥缕,不由得微微挑眉,虽心下十分信任,可还是好奇地问道,“你昨晚所说的明日便知,究竟是何方法?”

      冥缕将袖中的小卷展开,约莫一个巴掌大,递到谢子衿面前。

      “这也是谢叔叔所留下的,在这个雅间的床榻下方,有一个直接通往爹爹营帐床榻的密道,是他当年所建。”

      谢子衿盯着冥缕手中的纸卷,微微皱眉,“这种地道,况且还直通上将军营帐,当年建造之时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军营中人的目光?莫非……”

      冥缕笃定地看着谢子衿,“这正也是我的想法,只有这是经过爹爹默认的唯一一种可能。”

      “既然如此,为何不一同将冰献的细作名单交于柊将军?”

      “我昨夜又细细看了一次那个名单,”她顿了顿,“我才发现,那些人都是隐居于市的普通民众,本就对战争没有任务作用。”

      “那……”谢子衿忽是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叹了口气。

      “这是专门留于我的。这些人对政事、军事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却熟知这冰献现状,无论是百姓饱腹之忧或是君主贤良之策,还是便是为人提供隐秘的居住之地。这些人……全然是为了让我们了解冰献现状,使冰献之人安居乐业所存在的。”冥缕摆了摆手,“时辰到了,我们走吧。”

      她翻起她的床榻,在木制床板上摸索到一个小槽,将刻有“天下安”的玉佩嵌入其中,果不其然,床板竟缓缓打开,显现出下方的暗道。冥缕估摸这暗道不会很深,打亮了火石照了下,见地在一人高之处,便轻松的跳了下去。她举着火石,看着上方的谢子衿,示意他同着她一样跳下。谁知谢子衿默了默,又在床榻上摸索一番,床板与暗道地面中又多了一层木板,他边踩了那块木板轻松走下,步态飘飘如谪仙。

      柊冥缕:“……”

      谢子衿掩饰般地咳了咳,“父亲因早年受寒落下了病根,故而必有设有这种方便人行的机关。”他忽的挑眉温润一笑,“你身手倒是灵活。”

      “将军之女,怎能没有武艺傍身?”她一边说一边摸索到暗道壁上一个机关,床板缓缓合上。

      谢子衿尤还记得,那时漆黑暗道中,只有打火石发出的微微暗光摇曳,照耀着他眼前的这个女子温雅骄傲的笑容,晃了他的心神。

      暗道因为多年未曾有人走过,又在地下,没有风流,故而空气很压抑,所幸每隔十步路便能看到如火把或杂草一类的可燃物挂在壁上,一路微微照亮了行走的通道。

      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到了暗道的尽头,冥缕吃了之前的亏,这次学了乖,在一旁的墙壁摸索,果不其然,有一个凸出的砖头,按了下去,一个踏脚的木板浮现,床板在一片寂静中缓缓打开,两人从地道中走了出来。

      除了床榻,第一眼看见的是在整个营帐中央,临时的未封的棺木中,处于冰块上方的柊幕的身体,安详而宁静。冥缕变得失神,一步步走了过去,望着这个她敬重崇拜了多年的爹爹,深深地行了一礼,让谢子衿隐到一旁的床榻下,自己则藏在一旁桌案后的屏风,屏住自己的气息,等待辰时前一刻。

      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守卫尽数撤去,一个轻微的声响从顶上响起,冥缕的心紧了紧,不由得紧紧抓住了自己衣袖,低声念到,“不要……不要是你啊……”身体随之微微颤抖。

      轻微的声响,便进入了营帐,遁到了中央棺木所在之处。冥缕自知这已是时机,运轻功从屏风后方出来,冷眼看见面前的人。面前的人抬头,望进她的眸子,两人皆是一顿。

      冥缕无力地低下了头,嘲讽般地嘴角扯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我该怎么办……”

      “真的是你……”

      “哥哥……”

      柊流玺默了默,终是继续在柊幕的衣衫上摸索,寻找那份所谓的“细作名单”。

      他忽然停下,轻笑了声,“也对。这是你的计谋啊,阿缕。”便收拾收拾旁若无人般的负手背后走出了营帐。

      冥缕抑制住浑身不止的颤抖,运轻功跑出了营帐,看着前方转身,似是在看着她的柊流玺,双目含泪,更多的是无以发泄的愤恨,用尽全身气力般得朝着他咆哮着,“是我狼心狗肺看错了你,虽曾有疑窦,也不曾想过你竟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冥缕声嘶力竭,微微有些吃力,险些站不稳,身旁刚刚从营帐走出,淡漠皱眉的谢子衿稳稳地扶住了她。

      而被冥缕斥责咒骂的柊流玺神情自然,不见波动,“阿缕,万事有果必有因,皆是这世间百般逃不过,而我,无愧于父亲。”

      冥缕双拳在衣袖下紧握,咆哮道,“你自然是无愧于你的父亲,枉父亲母亲照顾你多年,你不配继续姓柊!姓回你的曲便是!”

      面色无澜的柊流玺此刻脸上泛起一丝波动,皱了皱眉,“你竟是知道……我的身世?”

      冥缕回想起她初回军营的当日,她曾问柊幕是否记得三月前他曾在母亲生前最爱的桂园同她说的话,那时在桂园飘香凋零之际,柊幕告予她柊流玺乃是他曾经麾下的大将曲丰的亲生儿子,在一次征战中冷丰因为他的夫人苏氏,也正是冷流玺的生母投判敌军梁国,被柊幕发现,诛杀于他的佩剑之下,却在临终前将尚在襁褓中的冷流玺托付于柊幕,而苏氏也不知所踪。

      而父亲便是那时,将京城中号令柊军的兵令交于了她,起初她还甚是疑惑,原来爹爹竟是早有预料。

      想罢她合了合眼,又再次张开,缓缓开口道,“你可知……爹爹早已知晓你欲取他性命?”

      曲流玺骤地转身,“是。我知道,所以于心无愧,只是一命抵一命罢了。”他释然转身,周围星零的几个将士仆从也散去,他无所动作,看来是他的人。

      “母亲当初给你取名流玺,便是愿你从前前一代的恩仇,都如同流水般逝去。看来,你无法做到。”她忽然出口,他离去的背影顿了顿,但瞬又继续提步向远处走去。

      冥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语。

      谢子衿缓缓走到冥缕的身边,将她的手紧扣,默默却无言。他自知此时说什么都是无用,不入令她一人好好平复心情。

      良久之后,冥缕松开他的手,转过身望着谢子衿淡漠却含有一丝忧愁的脸,轻声诉说,“我以前啊,认为我所有的父亲,大哥,家境,一切都弥足珍贵而又理所应得。直到如今,众叛亲离,一切都散去,才感到这一切是多么的荒诞可笑。”

      他们都不知此时冥缕所言,一字一句皆入了后方姜未的耳中。

      此时,姜未从后方缓缓走出,在这之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冥缕不由得心下大惊,狐疑地揣摩其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与武功起来。

      此时姜未却是淡淡地拿出了皇帝给他的令牌,“我乃当今丞相姜未,此次奉皇上之命微服前来一探究竟。”

      谢子衿与冥缕二人刚想行礼,便被姜未摆了摆手阻止,“依我看,此刻,上将军的尸身入棺,乃是重中之重,还是不宜拖沓的好。”

      冥缕算了算时辰,默然地唤来了临娘,替柊幕理容,封上棺木的盖子,之前的所谓“与母亲相同的灌木”自然是从未存在的。柊幕的棺木将会被抬回京城,而遇害的消息应会在半日后传回京城,而届时必会有京城派来的查案捕头前来勘察。

      瑟风瑟瑟入耳,吹乱了心绪,扰动了愁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姜城乱·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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