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生》一只山坡羊

2、时沅

　　可能是前一天实在打架的时候体力透支严重，第二天林耀生起的有些晚，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
　　如果可以，林耀生绝对是他们班最不想迟到的那个。
　　他飞快的锁好了门，牙也没刷，直接飞奔到学校。但结果还是迟到了4分钟，他看了看排成一条长龙签名字的迟到学生，果断扭头，找到一处矮墙，后退几步，右腿用力，几下蹬上了墙头，他站在墙上，匆匆观察了下四方，确定无人后跳下了墙头。
　　结果落地时不慎踩到了一块不甚突出的石头，林耀生不幸崴了脚。
　　正好，是那条昨天受了伤的腿。
　　真是雪上加霜。
　　林耀生“卧槽”了一声，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倒霉。一抬头，撞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在看着这里，林耀生一阵心烦，看他的穿着估计是个老师，直接对上那人的眼睛，用他最凶狠的方式瞪了他一眼。出乎意料的，那人并没有叫来门卫，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扶着脚抽气。但此时他也顾及不了这么多，咬牙奔向教室去。
　　那人静静的目送林耀生一瘸一拐的离去，从之前站在一个墙角走出，那是林耀生刚才站在墙头时的一个视觉死角，其实那个位置并不算是太隐秘，只要林耀生蹲下来就能发现，可惜林耀生跳下来的时候实在太匆忙。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第一节不是他的课，他又懒得坐办公室，所就来下面逛逛熟悉新校园。
　　期间看到一处矮墙，他正思考着这处真是一个翻墙圣地。
　　就撞见了一个迟到翻墙的不良少年。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着躲，只是觉得这个小兔崽子有点眼熟，所以只是在旁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被发现后，对方脸上应该是怎么一种惊慌的神色。
　　想起那个小孩那一眼故作凌厉的眼神，和他最后一瘸一拐飞奔而去的身影，他不怀好意的笑了。
　　有点意思。
　　第一节课是黄脸婆的英语课，林耀生轻车驾熟的在她写板书的时候推开后门，悄悄从后面绕到他的座位上。熟练的把座位上的钉子收起来，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松了口气。实在是昨天和她吵了一架，林耀生不想再生什么事端了。
　　可惜有人不肯放过他。
　　“黄老师！黄老师！林耀生迟到了！”
　　“偷跑进来的，站后面去！”
　　那群爱看热闹的关系户叫得欢实，幸灾乐祸的目视讲台上的黄脸婆转过身来，等着看好戏。
　　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黄芸只是冷漠的看了林耀生一眼，理都没理他，继续拿着讲义向下面的同学提问。
　　关系户们有点摸不着头脑，往常，黄脸婆是一定会让他滚出教室站着的，今天未免反常。不过，再怎么反常，这也不说明了，他林耀生把黄脸婆惹着不想管了么。
　　反正哪种后果都是令他们喜闻乐见的。
　　林耀生默然在一堆课本的碎片里挑出黄芸正在讲的那张，眯了眯眼，开始在一个本子上抄板书。
　　“哎，林子，你怎么惹着黄脸婆啦？看她刚才那死鱼眼翻得，啧啧，哥们你很牛逼嘛！”于晓声也好奇，忍不住凑过来，看到林耀生手上的那个本子，有忍不住多嘴，“哎，你又去捡破烂啦？”
　　林耀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同桌有时候真是嘴欠的让人揍他。
　　他上的高中是这所城市里勉强算得上是重点的一所高中，因为以前的校长调到别处，新校长又太过无能，导致青黄不接，差点掉了省重点的招牌，丢了不少商业赞助。少了入账，学校只能另辟蹊径，从学杂费里死扣，一本学校自产的作业本就能要二十元。
　　林耀生太穷，果断的不交这部分学杂费。每一届住宿的高三毕业生都会留下很多课本和作业本，这些东西都会被宿管收集起来贱卖，算是一笔不小的油水。林耀生最喜欢这个时候，他一般都会趁着这个机会在宿管行动之前把自己缺的东西都收齐，不过这也导致了他和宿管们的关系不太好。
　　于晓声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调侃他是，“又去捡破烂了”
　　但好在这家伙还够知趣，对上林耀生冷冷的对视，他讪讪笑了下，说了句不要在意嘛。又对之前的问题死打蛮缠。
　　林耀生懒得理他，直接甩了句，“黄脸婆在看着你，傻逼。”
　　果然，下一秒，英语老师的咆哮声横扫了整个教室：“于晓声！上课说话是谁教你的？给我滚到后面去！”
　　于晓声闭嘴了，乖乖拿着课本笔记离开座位。
　　林耀生总算清净了，他面无表情的画着重点，他的视力不错，所以就算是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清楚的看到黑板。这点和他每天晚上只看半个小时的书又密不可分的关系。
　　黄脸婆为什么不管他？
　　林耀生嗤笑一声，大概是自己昨天那句，“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讽刺的想，儿子真乖。
　　又有点落寞，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认真听讲。
　　第一节英语课终于结束了，班上一群精力旺盛的同学想冲出去，但黄脸婆没有想走的意思，理所当然的一直站在讲台上。碍于她的淫威，调皮捣蛋户也不敢出去撒野，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隔壁班下课。偶尔有几个实在憋得急的才冲出去上厕所。
　　林耀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头，她不走，于晓声也只能乖乖的站后面装孙子。他思索着黄脸婆是不是打算就昨天的事情找他麻烦，但又觉得不对，思来想去还是不确定，最后干脆决定，管他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老子又不怕那个黄脸婆。
　　直到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黄脸婆的脸上突然荡开微笑，一张黄脸绽放成了一朵□□，所有人都注意到，从门口处走进一个人。
　　林耀生看到他理所应当的站上讲台，对着下面微笑，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新来的物理老师，我叫时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