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与归》覃青

2、第一节

　　凡舍这两天倒是成了长安城里炙手可热的新宠，饭点都过了食客还在门口排着长队，公孙四娘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掌柜的，我出双倍价钱，明天花雕鸡给我留着，我一定来取。”
　　四娘抖抖烟灰，这都今天第几个了，双倍就想要我凡舍的预定。
　　“这位客官，不是我不帮你，店里每天只卖六十六只花雕鸡，超过这个量就不能保证味道了呢。还要刨去上官府、将军府、这个府、那个府派人私定的数量，小女子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出三倍！”
　　“四倍！”
　　后排的客人自然也不甘示弱，这竞标快比平康坊都热闹了，四娘状似为难的样子。
　　“行吧，定金我先收下，买不买得到就看你们的运气咯。”
　　“好！我明天一定赶早。”
　　“客官慢走，明天再来哦~”
　　“谄媚！”萨摩看着掌柜挥舞小手帕的背影一脸鄙夷。
　　“萨摩～ ” 只见四娘转过身温柔的唤了一声，某人立马凑上前。“风华绝代的四娘有什么吩咐？”不会拍马屁的侦探不是好杂役。
　　“还不去干活!”这一声吼运足真气，吼的萨摩足足退开三、四尺。吼完舒心，悠哉悠哉回柜台给紫苏泡茶，只留下萨摩不屑的盯着她的后脑勺继续擦桌子。
　　“紫苏，来，茶。”
　　接过茶杯，紫苏倒有些不放心。“四娘，凡舍生意这么好，要不我订的花雕鸡推后几天，不然明天肯定不够卖。”
　　“多做几只就是了，他们又不知道。”
　　“她的话你也信？”说着萨摩也蹭过来了，当然他的目的不是来搭话的，手早就冲着刚沏好的茶去了。
　　“我公孙四娘收进来的钱，就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啪！”话音未落四娘这一掌下来，整个柜台都震了三震，萨摩还没摸到杯子的手立马被吓了回去，当即就嚷了起来。
　　“四娘！别太过分，累死累活一上午茶都不给一杯，你这是虐待！”
　　“当我四娘吃素的是吧？今天哪只鸡你没偷吃？！以为我不知道？”
　　“下一只，嘿嘿。”
　　端茶，一饮而尽，转身就跑，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萨！摩！多！罗！”
　　随着一声仰天长啸旋风般的追逐戏码又准时上演。跑着跑着，萨摩忽然发现他的好师妹正悠闲的坐在窗边品茗，顿时引发了十二万分的不满。“停！”他转过身一手叉腰一手向前逼停了四娘，委屈的握住了她的双手，“四娘～”拖长的尾音带着颤，发红的眼圈恨不得挤出一滴泪来，“我在凡舍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一来就坐最好的位置，吃着鸡喝着茶听着曲赏着花，你不能让老员工寒心啊！”
　　四娘挣开萨摩的爪子问到：“语青啊～今天花雕鸡水准怎么样？”
　　“还行”，语青点点头，“火候再留意一点就更好了。”
　　“好嘞。”愉悦的沟通完毕，回过头对萨摩说，“语青现在是我的财神爷，你只要有她一半，我也这么供着。”
　　说罢转身一摇一摆的回到了柜台里。
　　萨摩只能冲着她的背影张牙舞爪以克制心中想揍人的躁动。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主，假意擦桌子倏地在语青对面坐下。
　　“你太没良心了！为了包吃包住就出卖师娘的独门花雕鸡秘方？！”
　　语青一挑眉：“我只是帮四娘做了几坛酱汁而已。”
　　“怎么不先跟我商量一下，好歹可以多讹两百文月钱啊。”
　　看着捶胸顿足的萨摩，语青抬首示意道，“从四娘手里扣钱多费事，你看钱袋子来了。”
　　萨摩闻言回头，眼前一黑就撞上一件墨色朝服，还没回过神已经被李郅抓住手腕。“快跟我走。”
　　“诶？”语青见状赶紧拖住他另一只手顺势一挽。
　　“我说李少卿，你怎么就找萨摩呢，我俩现在是捆绑销售，有些钱不能省的。”笑盈盈的就直戳“抠门”软肋，果然跟萨摩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现场门窗大敞，没什么气味，就不劳烦语青姑娘了。”李郅头也不回保持拉住萨摩就想跑的姿势，两不相让。
　　“门窗大敞？”语青一皱眉，这话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你就更应该找她去了，寻常人都闻得到的气味还要她干嘛。”刀光剑影间被拉拉扯扯的事主也参战加了一把火。
　　“看在少卿大人是常客，给你个折扣，两个人打包价70文，包您事半功倍，不然凡舍这么好生意我不说句话四娘能放萨摩走？”
　　“对，她现在可是四娘的财神爷什么都好说。”
　　说话间语青的纤纤玉手早已伸到李郅眼前，他们师兄妹一唱一和哪是少卿大人一个直肠子抵挡得了的。
　　“哎～”叹息之余只得低头掏钱，万般心痛无人诉。
　　趁着钱袋吐钱的空档，语青、萨摩嘴角一勾，一个眼神，心照不宣：计划通。

　　李少卿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今天背后跟着的可是一对祸害。
　　“刚刚多亏了我，说好一人一半，你可别抵赖。”面对这个师妹，钱没到手萨摩始终是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花雕鸡给你做宵夜行了吧？”语青摇摇头，哎，人老了就是啰嗦。
　　“早吃够了。”
　　“也就你萨摩多罗偷鸡还好意思说了。不是李师傅做的，我亲自下厨孝敬师兄您。”
　　“那还行，反正你这辈子也就这一个菜能吃了。”话没说完人已经跑出几丈之外了。
　　“萨摩多罗！你给我站住！”说着两个人一溜烟儿不见了影。
　　“你们知道现场在哪儿吗就跑那么快？！”李少卿此刻的内心恐怕不仅仅是崩溃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