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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番外篇(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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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集市回到家萨摩一脸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看见我娘就张嘴伸冤,就仗着师娘喜欢他这个徒弟。
“师娘,你看她!快去给我做花雕鸡!”
领着男扮女装的师兄在集市溜达了一天,愉悦的心情足够保持第二天早上,心满意足的去边掌火边看他俩唠嗑。
萨摩大大咧咧的在桌前一坐,桌上的炒花生就开始往嘴里扔,有零食女装什么的都无所谓。
“师娘,你说你这么花容月貌、冰雪聪明,怎么会看上我师傅那个死老头子的?”
很好,萨摩多罗你这是摆明的阿谀奉承、挑拨离间,也不怕被我爹揍,一看就有阴谋。
“别看你师傅现在这个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的少年郎,之前给你用的脸就是他20年前的。”果然,高手向来是四两拨千斤。等等,我忽然停下手上的活,直勾勾的看着我娘,萨摩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似乎很欣赏我们这个反应,笑得志得意满。
“师傅以前那么帅?!现在怎么一点看不出来?他这个小节也太不拘了。”萨摩挠挠头,无奈中带着一丝鄙夷,毕竟能把那么一张帅脸弄成现在胡子拉碴的,我爹也是不容易。
“还有,恭维话对我是没用的,我可不是你师傅。昨天的考题,三天时间,就剩明天一天了。”
“知道了。”眼见高手浇灭了他最后的希望,阴谋彻底破产,萨摩闷闷不乐趴在桌子上。
“小子说我什么呢?当你师傅聋的吗。”我爹人还没进屋,这质问就先来了,萨摩一听师傅的声音,一激灵瞬间坐直,立马调整出谄媚的笑容迎接刚刚大家还在讨论的那位。
“我说师傅您英明神武、风度翩翩、医者仁心、妙手回春。”
“算你识相。”
我爹也不急不慢在桌旁坐下,看到娘转过身去了,立马漏出本相压低声音说到:“小兔崽子,别想出卖你师傅,前天偷吃你也有份。”
徒弟也不甘示弱,不耐烦的回答:“放心吧,糟老头子,我又不傻。”
一看就是同流合污,都不是什么好鸟,当然只有我发现娘背对着他们阴测测的勾了勾嘴角。
其实那时娘的身体已经是行将就木,我们三人没事就在屋里多陪她说说话。有一日她倒是忽然好转,精神也足了不少,爹将我们拉到一旁叮嘱了几句,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跟萨摩说。”我娘半躺在床上,显得神采奕奕,单独留下萨摩将我和爹碾到了屋外,她是早把萨摩当儿子养了。
我们父女二人站在小溪边,一时也无言。须臾,屋内突然传出我娘爽朗的笑声,完全不似将死之人。她这一辈子想得清楚、过得也清楚,能够如此豁达、轻掷生死倒也不让人意外。
我经不住问爹:“他们这什么情况?”
我爹看表情也没明白多少。“你娘的心思吧,没人猜得透。”
片晌过后,萨摩从屋内出来传话说,“师娘找你。”右手好像还往兜里塞了什么。
我呆呆回到屋内,跪在床边,“娘…”本来极力控制的眼泪连颗滚落在手背上,实在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别哭,”她伸手摸摸我的脸,抹去泪痕,“娘不能再陪着你了,你在人前性子沉稳,遇事冷静,娘是放心的。最遗憾的是看不到你出嫁,不过娘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保准你满意。”
“嫁妆?什么嫁妆”这是哪跟哪,怎么忽然提起嫁妆了。
“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成亲的时候自然会有嫁妆送上门。”
娘过世后,我们将她葬在平日最爱去的竹林,下葬那天,天阴沉沉的,爹一言不发,萨摩沉默的红着眼圈,可能对他而言,师傅如父如兄如友,师娘反而更似一位关怀和教导的长辈。
当晚夜沉如水,三更早过,但谁的房里都没熄灯,“咚咚咚”爹刚走萨摩就又到了,大抵他们都惦念我放不下生离死别。给他开了门,我又回到床上望着窗外的竹林,他也坐到床边,双手捧着我的脸,强行与他对视。
“别看了,师娘不在了,你还有我和师傅。”说着将一块玉佩紧紧握在我手里,“这块玉佩是我在伽蓝时一直戴在身上,你拿着,师娘走后它会保护你。”
虽然少了一个人管着,日子还是要过,好在我和萨摩也不需要人照顾了,往后的几年都把生活打理得让人放心。
事后想来,我们当时也许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这一年的盛夏,阳光灼得人眼都睁不开,山林的知了齐整整叫唤着,连日高温、夜不能寐,从早到晚都汗流浃背。
自从娘走后爹便会时常接一些附近山区的出诊,又是一个初五他照例不在家,我和萨摩早就熟门熟路的负责起家里每月的采买。
“哎呀,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不要流汗,面具都要贴不住了。”
“你告诉我这么热的天,脸上还要贴一块膜,又不透气,怎么做到不流汗。”
粘了一大清早□□,脸上的妆还没开始,我们俩面对面坐着都是一脑门的汗。
“那怎么办,都要开市了,去晚了新鲜的蔬果和肉类就要抢没了。”折腾了将近个把时辰,两个人都无计可施,天气越炎热,人就越容易焦躁,然后我鬼使神差的下了今生最鲁莽的一个决定。
“就这么去吧,都十多年了,天又这么热,哪有人次次出来盯梢,大不了我戴个斗笠,既能遮脸还能遮阳。”萨摩早已被折磨的没了耐心,索性把本来就挂不牢的面具随手一揭,接着,起身,去洗脸。
“诶?!你等等,这样不好吧。”我还没同意呢,脸都洗完了。
“怎么不好,” 他甩甩脸上的水,“这种天气,再戴着人皮面具我要中暑了你一个人把我扛回来啊?”
在吵架、钻空子方面,他简直是奇才了,我只能叹了口气说:“好吧。”
找了个斗笠给萨摩扣上,确定他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之后,我们出发了。
初到市集人潮涌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萨摩和我倏得淹没在人群里倒是不再显眼,可我总觉得心里没底,看谁都不怀好意。
“你放松点,别人还以为我们偷东西呢,一会儿抓衙门里去了。”
原本不经同意就撕掉面具我已有些不悦,现在这紧张的氛围更是让人愠怒。
“我怎么放松啊?不给你易容来赶集,就像没穿衣服出门一样。”
“那也是我没穿,你可穿了。快看,再不去抢王大妈的鸡蛋就卖没了。”
他这一提醒我赶紧上前拎了一篮鸡蛋,一路上买这买那、讨价还价也没发生什么,就不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
忙活了一上午,我们大包小包的开始往回走,心情比去的时候自然放松了不少。一路上有说有笑,也没忘尝尝集市上搜刮的零嘴。萨摩素来眼尖,观察也细致,走了不久就在路旁山坡上发现一片金银花。
“你等我一会儿,我摘几株金银花,回家熬点凉茶,刚好师傅也快回了。”说着就爬上山坡消失了踪影,我在路边找个阴凉地休息休息也乐得自在。
刚往树边一靠,东西还没放下,一阵掌风忽从身后袭来,回头只见一个黑影闪过,还没来得及发出一点声音我就失去了意识,不知萨摩回来看到这一地的碎鸡蛋做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