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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逼仄空间里的温度一降再降,冷到了零下的零下。

      最终是祁封先打破了这层厚重的冰。

      点了一首歌,嚎嚎唱了起来,滚烫的火热融化了整个包厢,“来来来,阿尧,我点了霸王别姬!!快和爸爸我一起唱!”

      眉眼精致的孩子看了一眼夏盛,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又看了看和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胆量,从祁封手里接过话筒。

      然后,站在了屏幕前。

      头顶暗淡的灯光从紫变红,由红转蓝,深沉的尽生徒凉,震耳的音乐像是爆发了扭曲的火蛇将四周环绕,一冷一热,少爷们便也疲惫了,不再刀锋相对。

      和笙坐在深紫色的软沙发上,乌黑的发遮住了眉角,只是怔怔地望着灯光下流光溢彩的人。

      屏幕前的孩子生动有神的眼灵气逼人,殷红的唇启启合合,脚下的小巧花步有板有眼,“……人世间有百媚千抹,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细细婉转的京腔说不出的动听。

      虞姬或许爱的不是楚霸王,不然怎么能先死他一步。

      ……

      少年迷乱了眼睛,于是交叠了双腿,背骨向后仰去,脖颈的弧度无懈可击。

      阿利盖利·但丁说服教皇收回成命失败后,任何佛罗伦萨士兵都可以处决烧死他,从此但丁再也没有能回到家乡。

      他与但丁,究竟哪个更悲惨。

      还是说,巴黎圣母院的大门从来就没有向他打开过。

      “和笙,和笙,你也一起来!”阿尧唱完一首觉得不过瘾,拉起和笙要一起合唱。

      少年摇头,算了,你放过我,我真的不会唱。

      小孩不依不饶,一起,一起!!

      于是,这厮叹了口气,你别怪我。点了首《后来》,waiter原本推开门进来送酒水,但一听这歌声硬是刹了个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合上了门。

      看吧,巴黎圣母院的门不向他打开就算了,连夜店K歌包房的门都不向他打开。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上帝那老头定是得了老年痴呆,不仅没给他开窗,就连最基本穿的衣服也没有准备,害人今日裸奔,到处丢人现眼。

      “和笙,算了吧……”阿尧默默切了歌。

      大神并不是事事都完美,他也有弱点。

      鬼哭狼嚎。

      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祁封刷了卡,一行人才出了夜店。

      夜晚的风夹杂着炎热,华丽的都市处处充满了欲望陷阱,为权,为势,为求生存。

      和笙微微佝偻着伶仃背骨,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飞机长明的灯不曾见熄灭,在空里任性的划过一道孤影。

      “和笙,你怎么回去呀?”小孩粉嫩嫩的脑袋在他面前晃了晃。

      少年这才舒展开眉角,温柔了眉目,“我先送你吧。”

      “不劳烦陈大少爷了,我送阿尧回去就行。”夏盛的目光跟狼没两样。

      和笙凝眸,只是淡淡的注视着他,嘴角没有一丝多余的话,“你可要想清楚了。”

      突然,一阵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风是有延迟性的,可这头猥琐的狼还是听到了,“咳”了一声,扭头看着一旁的电线杆不再有任何的表示。

      “走吧。”和笙微微躬着背,迈开了腿。
      小孩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丫的!”一旁的电线杆倒了霉。

      谭少摸着下巴,站在灯火阴暗处,眼里泛起了一丝精光。

      陈和笙,你知道的事情,究竟还有多少……

      “和笙,你等等我。”

      少年走的太快,阿尧差点跟不上他的步子,累的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看着就要抬腿过了天桥,他却还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你丫有本事别欺负人腿短。

      在伊尧眼里,和笙越来越不对劲,先是爬在天桥的扶梯上红着脸,后又不停的“咳咳咳”,能把心肝咳出来的那种。

      小孩倒吸一口气,丫的,爷要给那辆蹦蹦车差评,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早晚有天收了你丫个半吊子的司机,天杀的害了我家大神吹破风。

      “和笙呐!”声音转了八转,哭吊丧。

      少年皱眉,“咳咳咳”,断断续续,“我……还……没病死。”

      阿尧二话不说上前背起了和笙,紧张的汗从鬓角流下,“和笙,你忍忍,我叫车,咱们这就上医院。”

      他把和笙费劲的背下了天桥,掏出手机,“啪啪啪”按了三个数字,“喂,北郊,xx路xx饭店门口,你丫给爷爷快点过来!记得一定是要最好的病房!!”

      路上车那么多,随便拦一辆不就是了,这小屁孩打电话叫的又是哪门子的车……

      和笙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叫的……是什么车。”

      “小爷我叫的当然是救护车!!”

      ……

      “和笙,你别晕,别晕啊!!!和笙!!”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从东到西的弥散开来,白色大褂在长廊里晃晃悠悠,大半夜的,真能把人给吓出病来。

      阿尧坐在病房门口,等着里面医生检查的结果。

      “进来吧。”

      小孩乖乖的进去,医生卸下口罩,“你哥没什么事,就是受了点风,吊瓶针就没事了。”

      “谢谢医生。”孩子两眼泪汪汪,感激。

      医生看见这孩子的眉眼倒是一怔愣,啧,好生乖巧可爱的相貌,现在人生的孩子果然是优生优养,国家二胎政策要是一开放,那幼儿科和妇产科的岂不是要红火的不得了?看来不行明年去国外进修上半年,拿个证回来转战妇产科捞油水。

      “小胡,来,给这孩子开几瓶针药,菌必治,利巴韦林和清开灵,记得中瓶。”

      折腾了大半夜,阿尧搬了个小板凳,乖乖的坐在和笙的病床跟前,眼巴巴盼望着大神能醒来。

      孤寂的病房,白色渲染了的墙壁,神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凝望着,手中的金杖光芒璀璨,他说——爱是恒久的忍耐又有恩慈。

      身不由己的阿尧为了引和笙更好的融入这高贵的圈子,不惜以自身为代价与夏家分庭抗礼,和笙生病时不忍让阿尧担心,这才在天桥上加快了步伐。

      圣徒的仁慈,耶和华的忍耐。

      神说,耶稣大人很需要犹大同志的救赎。

      睡着的和笙突然睁开了眼,猛的坐起身来,狂吐不止。

      小孩吓的屏住了呼吸,倒吸凉气,手下给和笙拍起了背,“和笙,你哪里不舒服!!!?”

      西天菩提至尊大圣者啊,麻烦你看在和黄头发多毛的洋神仙做邻居的份上,给捎句话,可怜可怜我们家大神吧。

      “伊尧……”少年吐的差点背过了气,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和笙我在,我在!”

      “你……被人坑了……”和笙是真的背了气。

      丫的,这种医院专门就是坑人钱的地方,你见过正儿八经医院的病房装修的和豪华住所一样?生个病,吃几片药就行,还吊这么大瓶的针?

      “和笙你忍着点,哇!你别吐我身上!”

      ……

      或许是真托了菩提至尊的话,第二天一大早,伊尧就发现窗前的大神闪闪发着光,一副药到病除的模样。

      而他正躺在大神的病床上,盖着大神的被子。

      小孩红了脸,难不成昨晚和他睡了一宿?

      一汪秋水便四溢了眼眸。

      既然大神病好了,小爷便秀手一挥,来人,刷卡结账,走人。

      天既已明,那就鸟兽具散,各回各家。

      “和笙,你真的真的不要我送你嘛?”

      那少年转身,挺直了背骨,远远走去,挥了挥手。

      徐志摩爷爷说的一点也不对,什么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和笙挥手,带走的根本就是整个天空。

      和笙回家,他爹一脸阴郁,眉头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和谭子衿他们去唱歌。”

      陈易楚听见有谭子衿,这才缓缓放下了眉毛,“和笙啊,爸爸说你没事多和子衿学学,多相处相处。”

      “嗯”少年眉眼淡淡。
      上楼。

      倒了杯热水,从包里掏出了刚才路过医药超市买的药,吞了药片这才蒙上被子睡了一觉。

      昨晚把床腾出来给伊尧睡了,他自己睡都没睡踏实,硬生生站在窗口边发呆到了天亮。

      鬼知道他今早是怎么忍的难受。

      因为伊尧,所以,他重新有了信仰,这种信仰可以击溃所有的神圣教条,使他站在庄严又肃穆的耶稣像前也能渐渐直视,这一次便再也没有人能亵渎他的灵魂。

      圣比特教堂空灵的歌声在梦里盘桓,白色的画布被人肆意的侵染,浓黑的红,深蓝的绿,带有疯狂的神经质的颜色,还有不堪一击脆弱的灵魂。

      神说,普西芬妮Proserpina教给你的东西你为什么把它全忘了呢!

      ——失去你的健康或安全感,遭朋友背叛,这样的经验迫使你面对自己黑暗的一面,也使你更能具有接受困难的能力。我亲爱的主,我并没有忘记。

      陈和笙,Joshua•von约书亚•冯,我最亲爱的孩子,你明明是救主Saviour,但为什么坠入了地狱变成了Satan撒旦。

      ——我神圣的主,如果有重来,我是不会被背叛您的,可是,赫卡忒 Hecate却将黑夜降临在了我的头上,使我不能生还。

      ……

      “花生,花生。叽叽叽……”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有完没完!

      少年睁开了眼睛,空茫茫的神色,五官挤在一起后又重新锻造,起身,推开窗,只看见一只红鹦鹉停在窗外的树杈上。

      小鹦鹉腿上牵着一根红绳,绳子的另一边被紧紧的攥在了树下孩子的手里。

      “和笙呐!快看我给你的礼物吼!”

      夕阳浓稠的可怕,饶是树下孩子额头滚着汗水,竟也觉得是一种风景。

      少年没有戴眼镜,他静静的站在二楼的窗边,神袛的姿色令人动容,像极了千万种花柔和在一起的芬芳,淡淡的眼神里流淌着橘色的云霞。

      “你这是从那里弄的。”

      “我给你说,哈哈哈,这是……哈哈哈哈……”

      玛德,这孩子神经病啊得是。

      有病不治,真的会肾亏。

      “……”

      “和笙,就祁封提前让我看给谭少的生日礼物,然后我就要了过来。”阿尧晃头晃脑,粉嫩嫩的,“你看你看,这傻鸟只会喊花生花生,你念快一点,花生花生……花生……和笙……哈哈哈,是不的呀!”

      是有一只傻鸟,笨的只会喊花生,可也有那么一个傻人,笨的只会喊和笙。

      “……是”少年眼中的罂粟刹然间绽放,小孩只觉得满天都绽出了星花。

      “吼吼吼!和笙我给你说,祁封要是问起来,你千万千万要说是我给你的,他丫的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丫的!!”

      其实信徒的愿望很简单,愿叙利亚人民再无战乱,黑人彻底摆脱歧视的眼神,肯尼亚小朋友长跑都有耐克穿,中国足球无敌踢出地球太阳系,最重要的是,他的和笙每天都能吃上新烤的面包和南北纬30°—50°纬度内的红葡萄酒。

      西天至尊无敌菩提大圣者呀,愿隔壁黄头发长毛的洋神仙与你同在,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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