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丨石司石]天真楼病院第一届人气投票》不知愁

3、03（完结）

　　峰与泽子并肩站在病理实验室门口，护士惠美则战战兢兢地躲在远处的角落里。
　　实验室的门缝里透漏出的诡异红光，映得整个走廊都熠熠生辉——恐怖意义上的熠熠生辉。这种奇景即便在医院里也是极少见的。峰心想。上一次碰到诸如此类的场景还是某位熬夜备课的医大教授扛着教学用的人体模型于凌晨两点在走廊里飞奔，那时候学校里的夜灯也是这种瘆人的红色。
　　等等，红光。
　　“总之，先进去看看吧。”泽子扭开门把。
　　“不，等等！”峰突然抓住泽子的手臂，“我们还是先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万一实验室里躲着从山口组火并里逃出来的□□怎么办？！”
　　泽子笑了：“峰医生，你在说什么呢，新闻里报道的事情又不一定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还是明天早上再来探查比较好。”峰将她的手移开门把，“你看，如果是山口组的匪徒，我们三个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惠美，你说对不对？”
　　惠美在走廊拐角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你看。”峰道。
　　泽子无可奈何道：“那你在这里等我，要是三分钟之后我还没有出来，就打电话报警。”
　　见泽子去意已决，峰只好勉强点点头。
　　“啊还有！”峰再次扯住泽子的衣角，“进门之后，能不能不要开灯？啊你看，如果有天然气之类的气体泄漏的话，开灯不就会爆炸嘛……”
　　泽子不明所以地点头应下。随后，她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病理实验室的房门。
　　首先进入视野的自然是储物架上一排排的组织标本。暗红色的灯光经福尔马林溶液折射，在脏器上投下一片片可疑的光斑。房间角落里装着小白鼠的笼子不时传来吱吱的叫声，原本就不怎么悦耳的声音，现在听来更加令人心烦意乱。二十四小时常开的实验观测仪器还在嘀嘀作响，恰巧掩盖了她的脚步与气息。
　　她拐过最后一排储物架，终于看清了办公桌前的景象。
　　桌上整齐码放着各类不知名的药水，手术盘里的液体则泛着粼粼波光。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持着镊子，将已经显影完成的相片拴上细绳，流程精密如某种外科手术。
　　而坐在桌前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
　　“中川部长，没想到你就是‘主犯’。”泽子沉声道，“作为‘从犯’的峰医生还特意嘱咐进门后我不要开灯，原来是为了保全这些胶卷。”
　　中川部长放下器械，回身面对泽子，一脸坦然：“我只是想趁着人气评选的机会，通过发售写真集的方式小小地赚……”
　　“不用再解释了。”泽子直视他的眼睛，“我只有一句话想问。”
　　“啊？”中川一愣神，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会被盘问。
　　“难道……你不觉得……”
　　说到这里，泽子沉默了片刻。

　　而后泽子医生再次发现了盲点：
　　“你不觉得，在写真集里多放点司马和石川的合照会更加好卖吗？”

　　数日后，外科部写真集第二册开始发售。
　　空前大卖。
　　但事物发展的必经阶段大抵如此——正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亦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正当中川揣着相机为第三册取材的时候，事件发生了。
　　司马缓步走到中川背后，躬身道：“中川部长，你在做什么？”
　　“司马你是猫吗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连气息都没有？！”偷拍石川时被司马抓包的中川因紧张而一口气说完了这个长句。
　　“你家的猫会做手术？”司马眯着眼睛反问。
　　“是啊，黑色皮毛茶色眼睛，”中川干脆调侃起来，毫不客气，“手术技能还是我亲自教的呢。”
　　“部长，你还没告诉我你蹲在这里做什么呢。”与前两次犯了相同错误的同僚不同，司马没有接下这个莫名其妙的话茬，“像这样鬼鬼祟祟地跟在别人后面，不太好吧？”
　　“原来你也有关心石川医生的时候啊，我好感动……”
　　果不其然，中川话还没说完，司马就一脸嫌恶地走开了。
　　望着司马的背影，中川自言自语道：“还是一点也不坦诚。”

　　回办公室的路上，司马有意无意地绕路去看了一眼人气投票的公示展板。从目前的战况来看，外科部得票最多的自然是石川与司马，两人之间差距微弱，石川暂时领先。
　　司马冷哼一声，扭头走向值班室。
　　“什么品味，不就是块石头。”司马窝到值班室的沙发上，伸手抓过遥控器，打开电视。
　　“那是因为人家石川医生性格温柔，关心患者，医术高超，而且人缘也好。”泽子一语道破。
　　司马沉默着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和打火机，作势要点。
　　“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泽子专注于手边的书本，头也没抬，“是因为石川医生人气比你高所以不甘心？”
　　“谁会在乎这种事。”
　　泽子一听到打火机反复开合的声音，就知道自己说中了。
　　“要赢过石川医生，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想听听看吗？”
　　司马不置可否。
　　“患者的票数大都会给自己的主治医生，医生之间的互相投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票数，握在各位护士手里。
　　“但是像你这种平时就不讨喜的医生，突然变得温柔只会让人觉得害怕，故而最关键的，就是要具备某些比较受欢迎的特质——比如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再比如看上去冷漠实际上只是害羞而已……”
　　司马百无聊赖地吐了一个烟圈。
　　而后他问：“凭什么我一定要具备某些比较受欢迎的特质？”
　　而后她答：“因为女孩子们喜欢。”
　　“真麻烦。”司马翻了个白眼，翻身斜躺回沙发上。
　　没躺多久，似乎是觉得电视节目都太过无趣，司马起身凑近泽子的办公桌：“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泽子也没遮掩，只是不紧不慢地将最新版的写真集——当然，司马并不会知道她读得这么认真的书居然是一本写真集——翻过一页。
　　泽子的表情正直而真诚：“胸片而已。”
　　“没事看什么X光片。”司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也是福利的一部分嘛。”泽子笑道。

　　石川走进会议室，环顾四周——不仅是内外科的医生，就连麻醉科放射科的医生和护士护工代表也来了。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天真楼要搞什么大会诊，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呆坐在椅子上，盯着会议室正前方张贴的巨大横幅，好一会儿才顺利将其中内容逐字念出：“天真楼病院第一届人气总选举——结果发表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所以为什么公布结果的时候还要专门开一个会啊……”石川决定放弃思考。
　　掌声平息之后，中川逐一揭晓各个科室的投票结果，竞争最为激烈的外科部自然是压轴登场。
　　“接下来公布外科部的得票情况，获得票数最多的是——平贺友一主任。”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
　　“等等，为什么会是平贺医生……”“诶？！难道……”“平贺医生是不是跟你说了演唱会门票的事？”“跟你也说了吧？！”
　　“原来是这样。”石川光是听旁边人的窃窃私语就已经把缘由猜了个七七八八，“大概是平贺医生用演唱会门票买通了医护人员，让大家都将票数集中到他身上吧。”
　　坐在旁边的峰一脸绝望：“结果写真集还是比不过演唱会门票吗……”
　　“写真集？”石川疑惑道。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说。”峰急忙改口。
　　“可是这种手段对外科部的其他医生太不公平了！”不知是谁率先质疑起了投票结果的公正性。
　　场下再次人声鼎沸。
　　“说的是啊。”“可怜了我的司马医生和石川医生——”“他们才不是你的呢，他们只属于彼此！”
　　石川恍惚间听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去，他闭闭眼睛，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
　　“不过，中川部长还真是处变不惊啊……”石川钦佩道。
　　“这个重点更不对吧？！”峰难得吐槽石川。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台上的中川部长并未因观众们的愤怒而显露出半点惧色，恰相反地，他轻咳两声镇住了场面，随后不慌不忙道：“鉴于投票结果掺有水分，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重新投一次票吧。”
　　此时，泽子忽然举手道：“不如让司马医生和石川医生分别上台进行一次最终陈述吧。”
　　中川假模假样地思忖片刻，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个提议：“好，那就有请两位上台拉票。”
　　“诶？！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石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峰拉到了台前。他抬起眼，看到泽子正把同样莫名的司马推到自己跟前。
　　中川递出话筒：“现在，就请二位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吧。”
　　“请石川医生先讲吧。”司马把话筒拍到石川那边。
　　“不，论资历，还是请司马医生先说吧。”石川又把话筒推了回去。
　　“啊，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自己还算是你的前辈呢。”司马忽然笑起来，身体前倾，凑近石川的脸颊。
　　“按年龄来说，我才是前辈吧。”石川也不甘示弱，瞪大了眼睛靠近他。
　　“但设定里写明了我们俩是同岁。”距离再度拉近。
　　“你不要得寸进尺。”拉近。
　　“得寸进尺的人是谁啊？”只差一步之遥了。
　　尚未退场的泽子和峰分别站在司马和石川背后，只见她们伸出手轻轻一推——
　　他们的唇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相接在一起。
　　一旁早已放下话筒掏出相机的中川部长适时按下快门，末了还不忘给泽子和峰比一个拇指。
　　某年某月某日，天真楼病院的会议室里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女性尖叫声。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打了谁一拳谁又在推搡过程中失手打碎了中川左臂的石膏。不过那台相机倒是从司马和石川的扭打中死里逃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话题中央的两人最终同时获得了外科部的人气冠军，那是后话。
　　今天的天真楼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FIN.

　　* 没错，这就是按头小分队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