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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   天人交界处,不周山巅。

      巨峰拔地,怪石嶙峋。寸草不生的荒原之上,蜃光护体的仙兵,与身燃业火的鬼卒,正不死不休地缠斗厮杀。

      震天的呼啸,长鸣的警钟,已然将这块终年沉寂的股肱圣地,化作了一片生灵涂炭的战场!

      “魔族起兵了!”
      “他们撕毁了仙魔二界于百年前缔下的休战协定!已经攻打上不周山了!”
      “楚煜,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也休怪我等无情!”
      “阿弥陀佛……一念成魔,回头是岸。”

      谴责或是劝恕,矛头直指了向同一人——那位继任不到十年,便胆做出如此狂妄之举的少年魔王,楚煜。

      而反观楚煜,却是一脸的事不关己。他只是袖着手,游离于战局之外,笑容轻蔑:
      “……不堪一击。”

      兵荒马乱的惨景此起彼伏。千钧一发的当口,忽然有一道明亮的光芒自尘暗中凌空飞至。

      仙云消散,现出来人身影。他落定在万千亡魂血祭的阵法中心,手执一柄坠有七枚铜环的鸾刀,隔着白骨如山,与阴兵阵前的首领遥遥对峙。

      他高喝道:“住手!”

      不周山凛冽的寒风吹卷过他垂落的长发,三千烦恼丝尽是胜雪的霜白,与他略显荏弱的面容如出一辙,既清冷,又缱绻。

      魔王猩红色的瞳孔倏然针缩。
      他朝向身后一竖手掌,直视着来人,一字一句缓缓揣摩道:
      “狐王殿下,你来了。”

      奋勇无前的鬼将听他这一式号令,泄气般停下了杀戮的狂潮。周遭严阵以待的天神见状,眼中窜动过如蒙大赦般欣喜的火苗。

      “是狐王!”
      “青丘国主林晏绡,他来了!我们有救了!”
      “此战必胜!”

      渐次响起的低语中,林晏绡漠然地转过身。他没有回答楚煜,桃花般横垂的眼角只留下了匆匆一瞥。

      他握着收归鞘内的鸾刀,朝向面前一众神佛躬身作揖。神情平静,气息中却仍夹杂着细微的紊乱:“来得唐突,还望诸位容我一言。”

      身佩斧钺的战神一抹嘴角,他被阴兵咬断了单臂,而今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自愈。
      “我说狐王殿下,这魔界的头儿都打到南天门口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你该不会是来为他求情的吧?”

      “没有。”林晏绡回应道。

      青丘九尾狐向来是三界中最为貌美的一族,举手投足又因带着浑然天成的媚气,而分外惹人垂涎。他身为狐族之王,天界翘楚,自当是百尺竿头的倾城绝艳。但那张漂亮又荏弱的脸上,却总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在他缓缓摇头时,彰显出愈发不可摧的坚定。

      “我只是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未必是开战……这其中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天、人、魔三界自打开天辟地以来,便一直相生相伴,休戚与共。倘若就此不问缘由地大动干戈,那必定会导致三界动荡,生灵涂炭,也会殃及到下界无数凡人的无辜性命。”

      他嘴唇紧抿,掷地有声道:“兹事体大,还望三思。”

      一时万籁俱寂。

      但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只听一声含混的轻笑,从碎石荒原的彼端迢递而来。是楚煜戏谑道:

      “狐王殿下还真是自说自话……我本不想拂你面子,但很是抱歉。此番前来,我就是为了攻下天界,一统六道。至于苍生,不过是凡尘蝼蚁,与我何干?”

      林晏绡克制地皱了皱眉,刚想张口规劝,却又被四面八方沸腾的声浪所盖过。

      “实在是猖狂!”
      “你看清此人的真面目!他狼子野心,目中无人,是没有办法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
      “杀了他!”
      “没错!狐王殿下,快杀了他!替此战中身殒的天界袍泽报仇雪恨!”
      “杀了他!杀了他!”

      群情激昂的喊打喊杀中,响起了一道极其轻微的疑问之声。
      “这位狐王究竟是……?”

      一旁蓄着青须的金仙低下头,解释道:“青丘国主林晏绡,天界最战功彪炳的上仙,也是这三界之中受香火供奉最为旺盛的神祇。他在两百岁时,便手执青丝刃,一刀荡平了酆都城内三千作祟的厉鬼,自此一战成名,所向披靡。

      传闻他斩妖除魔最为频繁的那段时日,败在他手下的亡魂数目之多,能将地狱道入口铁槛都踏平。就连十八层大狱中镇压的心魔也要对他俯首称臣……”

      仙兵阵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眉点丹砂的小仙童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刚过一百仙龄,终日住在锦衣玉食的琉璃宫里,心智尚且稚拙。直到今日惊变,他才第一次见识到何为真正的战场。

      而眼前这位狐王,竟在两百岁时便已立下了如此赫赫战功……这样的不世出的天赋、魄力,以及过人的胆识,简直不是“叹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小仙童心底覆上浓浓的震撼与钦佩,但仍有不解:“但我为什么极少在仙宴上看到他?在此之前,也不曾听人大肆宣扬褒赞过他的功绩?”

      金仙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狐王殿下心性淡泊、更兼孤高疏离,从不好抛头露面,更何况……”

      他顿了顿话音,讳莫如深。

      小仙童机敏地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更何况什么?”

      金仙幽幽地叹了口气,似有不忍,似有惋惜:

      “林晏绡出生那天,常阳山上栖居的玉兔吞噬了金乌。三光倾覆,赤焰陨落,普照天地的日与月融为了一体,三界陷入了苍茫浩渺的黑暗,待到这位青丘储君呱呱坠地时,方才重现明亮。

      生死簿上曾断言过他的命格。此子虽然出生于仙班,流着青丘狐族的血脉,但魂魄中烙印的却是天生魔相。主杀伐,好暴戾,残忍嗜血,为大不祥。少时虽不现端倪,但若不加以封印遏制,来日必将为祸天界,麻木不仁。”

      小仙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出神地望着阵中雪衣华发、长身玉立的侧影,实在难以将这样的美好与“天生魔相”扯上关联:“可狐王殿下,狐王殿下怎么会是……?”

      他杀过那么多大魔,造过这么多浮屠,怎么会是一个潜藏于天界的,叫人如坐针毡的祸患呢?

      不周山巅的僵持依旧拉锯着。

      所有仙人都在期待。他们期待着林晏绡能干净利落地了结了楚煜——斩妖除魔,是他最信手拈来的微毫事,本分一样,早该习以为常。他有什么理由不那么去做?

      但他们又在担心——“天生魔相,暴戾恣睢”。此一战,是天界秩序最为疏忽的当口,随时随地有分崩离析的可乘之机。生死簿的预言从不出错,狐王的杀伐果断在场者亦都有目共睹。

      而林晏绡的所作所为,更无异于为他们的恐惧雪上加霜。

      他目光微暗,闪动着隐忍的犹豫不决,即便被推到了冲锋陷阵的浪尖,也始终没有出手。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要催促出声之时,那挑起祸端的魔王忽然又开了口:
      “要我停手,也可以,只不过代价有点大。”

      林晏绡面沉如水:“你说。”

      楚煜恶劣地牵动了嘴角,漫声道:“只要你愿意和我回魔界,并且以青丘族人立誓,此生此世再不折返仙班,我便就此撤兵,永不宣战……不知狐王大人意下如何啊?”

      那语气既赤.裸,又暧昧,轻浮得简直像是在逗弄一个玩物。

      仙班中人,无不勃然色变。连林晏绡也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本就白皙的脸上血色褪尽,现出压抑的愠怒。

      小仙童也为此打抱不平,他愤怒地注视着那大放厥词的魔物。

      但不知是不是眼花,他居然从楚煜那张写满狂妄的脸上,窥见了一抹极其幽微的,近乎于哀求一样的痛苦之色。

      “……胡言乱语!”林晏绡的耐性终于消磨到了尽头。“铮——”地一声脆响,寒光流转间,衣袍翻飞,他手中紧握的环佩鸾刀悍然出鞘,以图穷匕见之姿,直指向了魔界之主的胸膛。

      兵戎相对的瞬间,小仙童听见周遭传来了齐齐的松气声。

      但下一刻,楚煜的话音却又将他们的心高高吊起——

      他毫不避讳近在咫尺的利刃,反而笃笃定定地噙着笑,反问道:“狐王殿下近来的日子不好过吧……头发都白了,嗯?”

      像是怕众人听不懂一样,他背过手,向前凑近了几步。眼神晦涩,似虚伪的关切。

      他环视着林晏绡强装镇定的脸,自顾自道:“鬓如霜降,早生华发……这可是仙体损毁、神魂逸散的征兆啊。林晏绡,以你现在的功力,当真还想以一敌百,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魔族浩荡大军么?”

      先前的痛苦果真只是错觉。小仙童压根痒痒地瞪着楚煜,只想到了四个字:兔死狐悲。

      可倘若他所言非虚——连青丘国主都没有胜算,那放眼天界,又有谁能担此重任?

      各怀鬼胎的憧憧人影中,林晏绡握着鸾刀的手紧了又松。他执着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想要再从这双放肆的眼中寻到一点重合的回忆,或是……

      他只在楚煜如幕的瞳孔中,看见了一霎雪亮的倒影——

      眼花缭乱间,变故陡生。不知是哪里蹿出来的天兵,一把将鸾刀从林晏绡手中抢过,还不等众人反应,便以破竹之势直直捅进了楚煜的胸膛。

      楚煜浑身一震,飞快地朝往后方退去,蹁跹的衣袖像是压境的黑云,如梭般掠过。但紧接其下的却不是反击或逃亡。他反倒伸出了手,下意识一般试图去紧攥住那可以斩碎神佛魂魄的宝刀。

      林晏绡厉声的惊喝在旷野上炸响:“你干什么!”

      夺刀的天兵面上现出蹩脚的谄媚,他握刀的手劲未松,邀功般望向一脸震怒的狐王:“我知道狐王殿下不愿意和魔界结下宿怨,也担心您的病体会烙下沉疴。所以,若是您不愿出手,在下愿尽犬马之力,代为……”

      他“效劳”二字还未脱口,喉间忽然发出一声极其怪诞的呜咽。他不可置信地转过眼去,目眦欲裂地盯着本该死在刀下的魔王。

      楚煜满脸阴郁,仿佛山雨欲来的前兆。那一刻在场无数双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青丝刃锋利的刀尖穿过了他的身体,但却又在下一刻化为了漂浮的透明。自始至终,根本不曾伤到楚煜一分一毫!

      夺刀的仙兵嗓间发出绞刑般“啊啊”的嘶嚎。是楚煜狂躁地伸出五指,隔着一刀之距,凭空扼住了他的喉管。

      紧接着,五指成拳,伴随着“嗤”一声轰响,仙兵全身的血脉尽数横飞爆裂!

      青丝刃沉重的刀柄掉落在地上,坠出“叮”一声脆响。

      举座哗然——

      “青丝刃没能杀了楚煜!”

      “这怎么可能!青丘镇国之宝青丝刃,是开天辟地时留下来的祭祀仙器,上斩神佛,下屠鬼神。手持此剑的人,哪怕是修为低劣的肉体凡胎,也能获得呼风唤雨之能,怎么可能伤不到他!”

      “你们别忘了,青丝刃认主!”

      “对!这刀是认主的!惟有历代青丘国王,或是三魂七魄与青丝刃相融之人,才无法被其伤及!”

      “难道?不,这简直荒谬!”

      林晏绡绝望地闭紧了眼,缓缓摇头。

      楚煜视若无睹。他捡起了沾染尘埃的宝刀,反手揩了揩嘴角,自嘲地笑道:“事到如今,只好委屈狐王殿下和我共路了。”

      他将青丝刃抛回林晏绡手中。紧接着,便堂而皇之地挡在了他身前。

      不卑不亢地环视着诸天神佛,楚煜抬起手,破釜沉舟般打了个响指——

      妖冶的红莲劫火在他脚下刷然蔓延,以燎原之势疯狂地烧向天边!

      火光冲霄,星矢如雨。
      成千上万的白骨于长眠之地苏醒,抖落满身泥泞的尘土,挥动张牙舞爪的四肢;面目丑陋的修罗与鬼魂并驾齐驱,浮于半空,狂暴着杀入仙云缭绕的深处,俨然将不周山搅成了地狱道中的沉尸血海——

      “林晏绡和那个魔族妖孽……他们绝对有勾连!”

      “青丝刃中融合的就是楚煜的魂魄,别无他想!”

      “生死簿上说的没错,为祸天界的谶言应验了!”

      林晏绡身形几不可查地一晃,像是被人勾起了心底最深的噩梦。他恍惚着站定,贴在楚煜沉稳如远山的身后,苦笑着问道:“何必呢?”

      楚煜没有回头,源源不断的魔气从他四肢百骸涌出,连嘴角都沁出了刺目的鲜血:
      “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

      乾坤逆换,斗转星移。先前拥戴狐王的天兵仙将反戈一击,歌功颂德统统变成了追杀围堵。

      重明鸟拉动着刻有太阳图腾的战车,从三十三重天上俯冲而下,尖喙中喷射出滚烫的炎火;五爪青龙盘踞九霄,庞大的身形变幻出没,隐约可见片片鳞甲,嘶吼出腾天潜渊的彻裂长吟。宝相庄严的蜃光由远及近,收网般朝着二人站立的方寸之地层层逼来。

      血肉横飞的战火笼罩下,小仙童瑟瑟发抖地握住了金仙的手,踉跄逃亡。他怆然回望着不周风里那一抹浴血的白,不安地想:“他们……是要杀了狐王殿下吗?”

      可他分明看见了那些围剿者的神情……那神情绝对不是在面对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反而跳动着跃跃欲试、得偿所愿的兴奋与狂热,甚至还间杂着升腾而扭曲的……恋慕?

      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但就在他愣怔的那一刻,无数道肃穆而绚烂的曙光忽然出现在不周山上方,将云翻浪涌的漆黑层霄撕扯而开,展露出它幽远而深邃的尽头,那亘古不变、凛然庄严的神霄绛阙。

      ——那是三十三重天外,天帝谪居的寓所,仙都白玉京。

      鎏金色的辉光笼罩大地。漫山俯首,跪地称臣。震天价的“万岁”声中,惟有那名叫“楚煜”的少年无畏独立,以“魔王”之冠冕,与神圣不可进犯的天界之主分庭抗礼。

      “狐王林晏绡,勾结魔族妖孽,窃威弄权,获罪于天,不可轻恕。现颁布诏令,将其剔除仙骨,贬入凡间,饱受七情七苦之浩劫。若轮回未尽,功德未满,便无可能再次踏足仙班!”

      声如洪钟,击打在所有跪地拜服的仙人心头。刹那间,慌不择路的劝阻声纷然四起。

      “林晏绡曾为天界创下赫赫战功,救三界黎民于水火,可否将功抵过……”
      “望天帝三思!”
      “还请明鉴!”

      方才还吵嚷着喊打喊杀的仙人几乎在一瞬间改了口风,罔顾礼节地出言替他辩护。林晏绡依旧跪在地上,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拍打过他的脸,却没有留下一丝波澜或是脏污。

      ——他并没有因为同僚的袒护而感到半分开心,只觉得愈发绝望。

      林晏绡再一次深深地低下头去,恭敬叩首。如临解脱般,他舒展开眉头,轻声笑道:

      “……臣,遵旨。”

      楚煜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狂乱的嗓音却暴露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你疯了!”

      林晏绡没有回答。他抬起头,三十三重天上倾斜下的蜃光照亮了他周身,幻梦似的,披满了和煦又安详的光晕。

      就在他慷慨合眸的那刻,白玉京明媚而神圣的投影倏然消散——

      阴霾的山雨再一次主宰了不周山的土地。那一刻三界六道的生灵都在见证,广袤的苍穹之巅,一道横劈长空的合抱惊雷轰然落地,以万劫不复之姿,引燃了一场几能沸腾万物的如雨雷劫!

      ——那根本不是寻常仙人堕凡时要遭受的雷劫,而是能令身死道消,灰飞烟灭的九天玄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停歇,不死不休。纵然是狐生九尾,有九命,也定然难保一条万全之躯!

      那是皇天的神谕,无人可以抗衡。楚煜眼睁睁目睹着这场浩荡的刑罚,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恣意妄为的魔界之主,头一次屈服于自己的渺小。像是被洪流冲刷的微尘,他手足无措、无能为力。

      楚煜惶然地朝后退了一步,后脑“咚”一声磕上了一根冰冷的硬物。

      ——那是不周山的天柱。是连接着仙界与人界的通天之道。

      林晏绡握紧了掌心的青丝刃,如同对待一位故友一样,珍视地抚摸过它被灰烬玷污的刀刃。再一次,它变得光净如新,亮可照人。

      正当他亟待赴死的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排山倒海的巨响,盖过了天地间雷劫落地的呼啸。

      林晏绡诧异地回过头。连鸾刀落在了地上也浑然不觉。

      不周山的天柱,正在崩塌!天界通往人界的门,正在缓缓开启!

      林晏绡踉跄地站起身,猝不及防就撞到了一双递来的手上。楚煜紧紧地握住他,指尖还残留着未凉的鲜血,循着几乎半透明的筋络,连向他泊泊跳动的心脏。

      他们脚下是死灰复燃的红莲劫火,头顶是寒冷刺骨的暴雨雷劫。而天柱皲裂的身躯上,正浮着一个精密完满的法阵,一笔一画,尽是由至纯至粹的心头血描摹而就。

      林晏绡无声地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却哽咽着如何也说不出口。兵荒马乱中似乎连风声也在悲号,为这场代价深重的别离,作着最后的祭奠。

      海沸山摇的震颤中,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如同折翅的双栖燕,在滚滚浓烟的障眼下,一同堕入凡尘。

  • 作者有话要说:  踩着八月的尾巴开了这篇文,尝试了一下新的题材和写法,心里其实还是有诸多忐忑。
    感谢每一个愿意看到这里的你!也希望能和你们继续走下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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