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流云沉海》一片惨白

1、1

　　原随云醒了，鼻端却并无海洋的气息，反而是植物的清香与雨后泥土的淡淡腥气。体内的内力似乎被药物封住了，头更是昏沉。
　　原随云抬手，有脂粉香气残留袖口，但并非是金灵芝的迦南香。
　　也不是血。
　　原随云确实是撞上了那块礁石的，即使是用金灵芝那个蠢女人垫背也还是断了肋骨，但是现在原随云敢保证自己身上没有一丝伤痕。衣服的触感似和往日不同，原随云从未见过这种织法，但确实是好料子，指缝有些许泥土的残余。抬手凑近鼻端，原随云没有嗅到熟悉的极浅的血腥味，倒是陌生的草木泥土的气息。
　　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对。
　　心下存疑，耳朵却微动，有轻灵的脚步声，鼻尖脂粉气愈浓，其间还有食物的甜香，原随云疑惑，怎是个女子？
　　楚留香不可能如此小瞧自己。
　　“花公子。”布料摩梭的声音，少女清脆的声音，唯独不曾听到此地有第三个人的动静。
　　原随云一向是自傲的，他的眼睛瞎了，但盲如蝙蝠，耳朵却是极好的，房间并无第三人，那少女却又似在行礼，可见这“花公子”便是自己了。他自然不是什么花公子，但一觉醒来种种都太过奇怪，原随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布料窸嗦，少女向原随云扑了过来。
　　原随云倒不认为对方是来害自己的，毕竟之前昏迷的自己更好下手。但他对这种送上门来的不清楚底细的女人也并没有兴趣，微微侧身，原随云躲过了这温香软玉，闭气后，面上泛热。
　　“噗，早听闻花公子似那柳下惠，今日飞燕算是见识了。”
　　少女的娇嗔并未勾起原随云半丝旖旎，却让他确定了两件事：
　　自己的确是她口中的花公子，毕竟身长等事做不了假；
　　这女子和“自己”并不相熟，自己的处境未必妙。
　　由于不知这女子姓甚，原随云直接略过对她的称呼：“在下只是认为女子都是该被怜惜的。”
　　“七童”女子声音染上哭腔，“你不怪我的是不是？”
　　这个我怎么知道，不过倒是喊得亲密，原随云对这种软糯的哭腔可不感兴趣，但凡女子会这般说话就是她们犯了什么事，他蝙蝠公子喜欢的可不是这种只知道靠向男人哭来解决问题的女人。
　　沉默压灭了暧昧的女子轻泣：“七童，我不是要害你的”
　　那你倒是解了我身上的药啊。
　　“我也没办法啊，我，我，我只能来求你了。”
　　那你倒是快说之前求我的是什么啊。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七童，你帮帮我好吗，帮帮我，就这一件事，这件事后我陪你回百花楼。”
　　啧，如果不是本公子现在没有内力原随云用温柔无奈的神情和语调浅浅掩住暴躁暗黑的内心：“在下都已经在此处了，再如何也只能等一切都了解后再说，你也莫再哭了。在下如今尚有些头昏，还要劳烦你为我折枝花助眠。”
　　“七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少女的声音透着焦急、难过、失望、遗憾、悔恨。
　　我只是想让你出去，原随云的声音还是那般温和：“没有。”
　　“我，我去折花，七童，桌上是我亲手煨的汤，养胃的，你，你趁热喝了，我不闹你了。”布料摩擦的声音不大。
　　女子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原随云，碍于“自己”可能的怜香惜玉，原随云只能保持之前的温和，以被害人的身份去安慰加害者：“放心，在下的话还是做得准的，在下并无责怪之意。”
　　“那我去折花了，七童你是要桃花、杏花还是要梨花？”
　　伪花柳下惠满楼真原蝙蝠公子江湖白马随云勾起一个轻浅的笑容：“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少女碎步跑了出去，声音里是欢喜和羞涩，心跳略快。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脚步声突停：“七童，我，我想和你一同种棵碧桃，可好？”
　　“春和日丽，也是良辰。”原随云低声回道，他可不曾应过好还是不好。
　　少女却脚步轻快，心跳加速地离开了。
　　背后的原随云却已和阴影融为一体。
　　那叫飞燕的少女再不曾来过，只是送来的桃花开得沁人心脾。
　　自己竟莫名其妙地换了身体，实在是没有缘由。
　　第五日，原随云才被请出了小屋，解了药力。令他不解又惊喜的是，自己的内力和当年并无二致，倒是更浑厚了些。
　　说是什么复国，什么金鹏王朝，在原随云看来却是有鬼了，战争有多耗财帛，多耗人力，又岂是一个破落王室担得起的，更别说中原的王朝尚在。
　　见到“自己”被请来的原因——陆小凤后，原随云心情略复杂，竟是个和楚留香差不多的浪子。
　　“七童。”声音确实是欢喜，干净的欢喜。
　　“花公子。”温柔却暗藏傲气的女声自是和此前甜软的嗓音不同，但原随云却记得与她相同的心跳。
　　“诸位都已就坐，不妨尝尝我金鹏王朝的美酒佳肴。”金鹏王豪爽地招呼着座下的三人，原随云却并不感兴趣。光是嗅觉便达不到他原公子要求的菜肴也就只能摆个看盘了。
　　没有歌舞，没有佳肴，连酒都只是糖浆，而这般招待自己还得为他们找台阶，看人家调情，啧，原随云表情不变，心里却有了恶意如水漫出。
　　要是陆小凤知晓这位丹凤公主就是花满楼爱慕的上官飞燕，女人和兄弟他选什么？那个女子如此费尽心思请陆小凤来，要是因为她自己的举动惹跑了陆小凤又会怎样？
　　至于自己，花满楼，花七公子不就是个被好兄弟戴了绿帽子的可怜鬼吗？到时有什么变化也是伤心所致，人变一变，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晚间，顶着“陆小凤的好兄弟”的原随云只能和想要安慰安慰被欺骗的好兄弟的陆小凤夜谈一番。
　　陆小凤在体贴细心这一方面还算合格，并未直接说关于花满楼被欺骗一事。但他的体贴也并不久，毕竟他还是个混蛋，即使他是混蛋中最可爱的那一个。
　　原随云牢记着自己现在是温柔的花满楼，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不肯吃什么亏的。对付一个陆小凤这样的人，有什么比让他好奇却又无解更好的呢？
　　只是他们现在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好到可以把命给对方的朋友。朋友之间，温柔的言语的不肯吃亏就是幽默了。
　　可惜的是，客房之间令人微笑的气氛被来人的剑击碎了。
　　来的人，原随云并未放在心上，但是麻烦的是他现在是花满楼，爱惜生命的花满楼。
　　浪费于争斗的夜色捂住彼此的嘴，陆小凤自然离开了。
　　第二日又是上官丹凤的卖惨时间，陆小凤似是已经被说服，更何况夜间还有女子的温香软玉。倒是那个女童让原随云感到一丝有趣。
　　原随云听完陆小凤和上官丹凤的调情，正准备就寝，却有向自己这边的脚步声传来，又是这只陆小鸡。
　　“七童，七童。”陆小凤溜进原随云的房间，也不管人是否已经睡熟，有或知他尚未睡。
　　“陆小凤，你这深夜叨扰，莫不是等人明日咬一口？”原随云可是将之前陆小凤和上官丹凤的情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耳朵真是野猫月兔的。”陆小凤笑着推开了窗，“倒是不嫌热。”
　　月光沁进了屋里。
　　“那你怕是偷完了月老的红线。”原随云随口回了一句，气氛却突然尴尬了起来。
　　陆小凤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七童，你还在记挂你那燕子？”
　　“她有段时间没出现了。”原随云愣了一瞬，其实他根本没把上官飞燕记在心上；“你家住得下两只凤凰吗？”
　　陆小凤面对丹凤公主时心跳呼吸都未变，丹凤公主也是如此，倒是有趣。
　　“七童，”陆小凤拉过原随云的手，在他手上写字，“你可是越发地喜欢看我笑话了。”
　　指尖与掌心相触，轻微的痒让原随云不自觉地缩了缩手，还从没有人敢对他做这样亲密的有些过分的动作。
　　察觉到陆小凤想问什么后，原随云连忙收回手答道：“并无他人。”
　　陆小凤的呼吸悠长不少，放松了下来：“金鹏王朝的事不简单啊。”
　　“怎说？”原随云没想到陆小凤会如此信任花满楼，自己一句话就敢在别人的地方说如此重要的事。
　　今夜的月光明亮又温柔，笼住了正谈话的人，原随云看不到，陆小凤却被月下美人晃了眼。
　　无争山庄的少主、蝙蝠岛的岛主，哪一个不是极尊贵的身份，更何况集二者于一身的原随云。此时月光与花满楼的壳子却消弭了他的疏离，留下的华贵又因披发单衣的模样柔和，让陆小凤有些晕眩：“我怎么觉得丹凤公主还不如七童你贵气？”
　　陆小凤突然加速的心跳和这调笑的话语让原随云一“笑”。
　　陆小凤的心跳又快三分。
　　“陆小凤，我，”原随云敛了笑容，在月光下竟有一丝忧色，“你可知丹凤公主和飞燕的脚步声是一样的？”
　　“什么”陆小凤被这句话炸得不知所措，音调不自觉地拔高，被原随云捂住了嘴。
　　“嘘”原随云示意他噤声。
　　陆小凤拍了拍原随云的手，表示他知道了：“金鹏王朝之事果真不简单。”
　　陆小凤心跳急促，原随云倒是不在意，毕竟这件事的确太过出人意料了。
　　原随云好奇的是另一件事：“你不担心是我听错了？”
　　“陆小凤有十件事绝不会怀疑，其中一件便是七童你的耳朵。”陆小凤的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得意洋洋，讨喜得连原随云也心情愉快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信任他到这种地步，如此笃定，即使陆小凤信的是花满楼也不妨碍原随云的愉悦。
　　“睡吧。”原随云又躺了回去。
　　陆小凤的心跳仍旧很快，原随云却不再想去猜测了，这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月光依然悠然地流过窗，安慰着江湖浪子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