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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Part 143 ...

  •   Part 143
      无解的矛盾,生存与死亡。
      ——题记

      当孙权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安静无比。他静心感受着,点滴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久违的声音啊……三天,终于结束了。
      他轻轻碰触着缠绕着纱布的身体,因为那药物的原因,他一直觉得浑身发热,虽然他的皮肤摸上去应该很冷。疼痛感被细微的痒意所掩盖,这是外伤正在愈合的迹象。
      而在确定该自己的身体已经好转后,他感觉到了脖颈上缠绕的双臂和腿上挎着的腿,不用说他都知道是谁。他侧头望向躺在床上的阿香,只见她紧闭双眸,睡得香甜。
      孙权的眸光不自觉地放柔,只有这个时候,这家伙是可爱的。
      他仍有倦意,本想再睡会儿的,不过忽然想到大哥,他睡意顿消。
      孙权轻轻地将阿香的手拨开,他本意不想惊醒来她,但阿香在她刚刚拉开她的手的时候,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老爸!”
      她大呼了一声,语气满是惊慌。
      初醒的孙权对上惊醒的阿香,四目相对,阿香看到孙权,乱蹦不安的心缓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按着心脏,努力遏制着心脏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惊恐和担心。
      孙权看着阿香那强忍慌乱的模样,当即就蹙了眉宇。
      阿香在兀自稳定下情况后,发现孙权居然在她身边,差点叫出来,但是赫然想起是她要主动待在孙权的病房的,她强笑了两声,尴尬地转移话题:“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感觉好累啊!”
      但想到孙权那家伙现在听不到,他会把她说的话,下意识地当成说他坏话,然后敲她的头!阿香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孙权斜睨了一眼阿香,在被子下的腿轻轻动了一下,阿香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居然也还翘在孙权的腿上,急忙收回腿,撅着嘴无辜地看着孙权。
      孙权凝视她几秒后,转过头,掀开被子竟是要下床。
      “诶,二哥,你要去哪里,你身体还没完全好!”
      阿香在发现孙权的意图后立刻拉住了孙权的手臂,无比担心地道,
      孙权回头看了眼阿香,阿香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埋怨自己怎么又忘记了二哥现在听不到也说不了话,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上一字一句地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再次写了一遍。
      孙权静默着,依旧凝视着阿香。
      阿香心念一转,忽然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担心大哥?想去看他?]
      孙权点了点头。
      [我和你一起去!]
      孙权蓦地收拢了手掌,将她还想在写的小手握住,另一只手指向了她还在打石膏的右腿。
      阿香顿悟,懊恼失望于右腿的行动不便,失落地低头。孙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气氛正僵持的时候,孙权的siman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周瑜。
      接通siman,周瑜的身影幽蓝微闪。
      “二少爷,公瑾猜测你这时候应该醒了,也许打扰了你,不过公瑾这里有事情需要你帮帮忙,可有空过来一趟?”
      孙权见周瑜明显有事要说,点头应答:“没问题。”
      得到肯定答复的周瑜抱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挂断了siman。
      阿香看着孙权应答自如的模样,整个人都石化了!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二哥说话了?!也就是说,他三天副作用期已经过了!那他刚才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还害得她像个傻瓜一样还拉着他的手写写画画的。
      “臭二哥!你居然欺骗我的感情!”
      阿香气鼓鼓地就朝着孙权扔了一个枕头,不过阿香外伤严重,这个动作起伏太大,身上的伤被扯痛,反而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孙权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阿香扔过来的小枕头,伸手接住,然后重新给阿香垫到她的脖颈下,凉凉地瞟了眼她,淡淡地道:“谁欺骗你这种笨蛋的感情了!是你自己以为我还失聪失声的!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没见过比你更笨的家伙!现在,不许动,乖乖地给我躺着,我给你联系一下你的主治医生,看你能不能服药了,等你特效药吃完,伤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想再闹腾,随便你!”
      孙权在阿香之前醒,那时阿香和大乔都在昏迷中,因此他向大哥要过他们两人的主治医生的siman。他语气淡淡的却强硬,比起别扭的言语,他给阿香垫枕头拉被子的温柔动作更为坦诚。
      阿香的记忆中,二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温柔细致地照顾过她了。
      她明眸望着孙权,心中有温暖溪流汇集聚拢在最柔软的角落膨胀满溢,那种感觉让阿香身体放松,小手缩在被子里面,自动将本来想要反驳的无数话语都咽了回去。
      不过想到周瑜明显想和二哥说些什么,却是顾忌着她在这里才没有说的吧。到底会是什么事?
      孙权通知完阿香的主治医生后,挂断了siman。见阿香正低垂着眼睑思忖着什么的样子,当下就有些生气地道:“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身体还没好就好好休息!”
      相对于孙权往日里对她说的那些尖锐的话,这算是很温和的关心的话语了。
      阿香冲着孙权一笑,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周瑜找你有事……”
      “不管是什么事情,你要相信,我和大哥都能解决!”孙权毫不犹豫地就打断了阿香的话,周瑜那种人说话留一半基本上要和他说的准没好事。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是她还有两个哥哥,不管有什么事情,他们都会扛起来的。他不能也不会再让阿香涉入危险。
      阿香有些讶异孙权的坚决,却也回过神来。
      外人看到的是哥哥们的强大,而她看到的是哥哥们的辛苦,所以总想为他们分担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忘了他们本身就是责任心极强的男孩子,即使是累,但是只要他们能够做到做好的事情,便不会让她插手。
      不是大男子主义,不过是护着她不让她受累而已。
      “嗯!我相信你们!我的哥哥们是全世界最棒的哥哥!”阿香笑靥如花,对着孙权毫不客气地赞叹着。
      孙权闻言,别扭的侧首。
      “笨蛋!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阿香的主治医生来得很快,在给阿香再次检查完身体后,确定她身体情况良好,可以服药了,便将口服液递给了她。
      看着那黑乎乎的一瓶,阿香无比嫌弃,努力一口气全部喝完,口腔中的苦味却久久不散,睡意来得极快,大脑在服药之后很快就昏沉不已。
      看着她的药效已起,护士们将她的针头拔掉,所有的仪器都关停。阿香只看到人影憧憧,以及孙权渐渐远去的身影。在她彻底昏睡过去的那一刻,孙权走到了门口,
      他转头看她时,只见她阖眸安睡的模样,心中至软被戳中,他抿唇,眸色微柔。
      ……
      当孙权穿着病号服来到周瑜指定的病房外面,看到周瑜甘宁太史慈沉重的神色,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周瑜在见到他后,伸手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孙权透过玻璃窗,看到大哥正站在病床旁边,而看清楚病床边上的人是谁的时候,他瞳孔蓦地放大,下一秒就小旋风般的夺门而入。
      开门的声音很响,那是他未曾控制好的情绪,关门的声音细微,那是他强行稳住的心绪。
      他深呼吸着走到孙策身边,让自己冷静,近距离看到孙坚脸色苍白,嘴唇血色尽褪的模样,他只觉得心里难受不已。颤抖着嘴唇想要喊一句父亲,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
      “权!”
      孙策的声音压抑沙哑,强忍着悲伤喊了他一声。
      “哥!”孙权强忍着悲伤,望向了孙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孙策叹了口气,放在身侧的手紧握,交错间骨节泛白,遏制着胸口燃烧的怒火和悲愤,道:“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孙权惊诧不已,在惊诧过后,孙权又是心痛又是气恼,恨不得把那伏击的家伙给拉出来狠狠地打一顿:“父亲在江东军即将出征前夕被人伏击?!”
      “好在父亲功力深厚,没伤到要害,昨晚已脱离危险,不出意外,今天就会醒过来。”
      孙策凝视着病床上的孙坚,眸中满是心痛之色和挣扎。
      “权,你我从小的梦想,便是成为像父亲这样的人,坐镇一方,保家卫国,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父亲处在这个位置,有多艰难。”
      孙权听着大哥平淡而又痛楚的声音,心里也很难受,他垂下了纤长浓密的睫毛。
      “因为我们都还太弱小了!所以,我要变得更强,总有一日,即使再累,我也要站在父亲身边!不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孙权的话,竟是难得的直白。
      孙策有些惊诧于孙权的坦白,轻笑了一下,而后在想到某一件事情时,眸中仿佛有浓云翻滚,眸色不清。
      “没错,我们都要变强!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权……父亲的伤,甚至是你我的伤,并不全是黄巾贼造成你,你知道的吧?”孙策凝视着孙权,在心中压抑许久的话语,终于说了出来。
      孙权微怔,大哥的意思是。
      “你说的是……魔!”
      “是的,那是父亲所说的,这个世界的最高机密……权,它们不能为人所知,所以它们犯的罪,都扣到了黄巾贼的头上!”
      孙策想起了他去找父亲,渴望参加讨伐黄巾贼的义勇军时,父亲拒绝的话,并且在那个夜晚,他告诉了他关于魔的事情。
      他终于明白了他看到的怪物是什么,而那些真正的黄巾贼又是什么时候才出现的。
      魔,黄巾贼,都是一丘之貉,他们都是在杀戮和掠夺。
      可是在罪恶的杀戮史中,所有的罪名全都由黄巾贼担了。
      他眼前有细碎的记忆画面在翻滚,有同学们死在江东附中的大雨中的残忍画面,也有不久之前的一个深夜,一个牵着丈夫带着孩子前来求医的女人。
      她不是一般人,她是……黄巾贼。
      她的丈夫奄奄一息地躺在她的怀里,她和她的孩子跪在雨中求他们救他的丈夫、
      她说他们一家被他们的队长抛弃了,她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他们,她知道他们恨他们,可是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办法才当了黄巾贼,只求能有口饭吃。
      她不断地流着泪向他们磕头,不断重复着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救回丈夫的命,那个和他一般大的孩子紧抿着唇,缄默不语,跟着母亲一起磕头,磕得头都流血了。
      可是这场战役有多残酷!
      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而被送入这所医院的,有些人还能康复,有些人却留下了永久性残疾,甚至在ICU病房中不翼而飞。
      血海深仇莫过于此,面对仇人,又如何能给予他们救赎?
      他亲眼看着聚在在医院大门口的学生家长们向他们拳打脚踢,嘴里咒骂不断。
      那个男人不翼而飞了,那个女人大声哭嚎着,那个孩子一边反抗一边护着父亲和母亲,分身乏术,尖叫怒吼,引致那些情绪不稳定的家属更加剧烈的踢踩践踏,他们也在嚎哭。
      ‘你们凭什么喊救命?!我的孩子死在了你们手里,他才那么小,你们要救命,那谁来救我孩子的命!’
      压抑,绝望,只是战役已结束,但这种悲哀永远无法挥去。
      他想大声呼和着停止这一切!
      可是他被人捂住了嘴巴,是父亲,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知道都是我们的错,但你们也是父母啊,你们应该知道做父母的心情,我死不足惜,但的孩子没有伤害过你们,我求你们放过他!’
      那个女人被抓着头发,头部一次两次三次被外力拖拽着砸向地面,她哭着叫着,生命走向了尽头,在临死前,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殴打她的家长更加悲戚哀恸。
      ‘那我的孩子呢?他才七岁?!你们又何曾放过他?!’
      而那个孩子,看着父母先后死在自己面前,他的武术一般,在场的家长会武的不少,好不费力地压下了他的反抗。
      他被殴打着践踏着,倒在地上无法站起,血从口中溅出,
      ‘我好恨!你们骂我们是黄巾贼,却我做着和我们一样的事情,你们是禽兽,你们是魔鬼,我发誓,我不翼而飞后,化作厉鬼也要向你们报复!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怨毒的誓言,最后的结果是少年死不瞑目。
      践踏致死。
      孙策浑身战栗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立誓要杀尽天下黄巾贼的他,那一刻呼吸就像被扯住了一样,身体难以动弹。
      父亲松了手,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那些殴打他们的家属骂骂咧咧的散开,医院的人自始至终都没出过面,冷眼旁观,只在那一家三口不翼而飞后,找人拖走了他们的尸体。
      满地的鲜血被冲刷着渐渐消失,人的生命,竟然也像这样,被冲刷之后,了无痕迹。
      那些画面在眼前播放电影般闪过,一帧帧清晰无比,孙策阖眸,呼吸蓦地加重。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大哥,如果你是父亲,你会怎么做?”
      耳边忽然传来的孙权的话,孙策浑身一颤,睁开眼睛,这才想起来刚刚权来了父亲的病房,他们本正在交谈。
      只是他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我……永远也做不到父亲那样的程度。”
      孙策苦笑道
      孙权凝视着孙策,缄默了。
      而躺在病床上的孙坚在这个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身边的孙策孙权,两兄弟神色复杂。
      孙坚眼眶因病略有凹陷之态,浑浊的双眸深邃而又冷静。
      “正好,你们两个都在,有些事情,我要让你们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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