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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目不转睛 ...

  •   进医院以后的第31天。
      双手双脚被束缚起来,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转动的以撒无聊地看着天花板。
      自从他不能自由行动以来,医院都会派专人来给他喂饭,但是不管哪一个人,只要一看到他开口说话,就会像见到鬼一样,尖叫着跑出去。以撒觉得如果他再任由那些人喊下去,他的耳朵大概真的要聋了。于是乎,他不得不装成一个哑巴,成为一个漂亮的、仿佛没有生命的人偶。他的嘴巴,不再会说话,张开只是为了进食。
      他这副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这里的护士和医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终于疯了。不过,这才是最正常的。大家议论了2天以后,不再在乎这个病人。

      时间又再过去5天。
      以撒望着天花板,他无聊爆了,感觉要找一些新的乐子了。

      就在这一位大美人无所事事的时候,他的门口传来了声音。
      “谢谢你帮我拿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医院居然会那么忙碌,我没有找到一个封闭区的工作人员。”
      以撒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非常甜美,但是说话的人,可是被称为这一家疯人院的魔鬼护士长。
      田蜜,多么甜蜜的名字。
      以撒无声微笑。

      “好像康复院那边突然有病人暴动了,大家去处理情况了,没事的,能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
      田蜜笑了,然后略微撒娇地喊着和她同行的人的名字。她说道:“温知夏。”
      以撒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他听到了什么名字以后,他的瞳孔稍稍扩张。

      “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吧。”田蜜的声音到了以撒的门口了。
      为了方便看顾这一位重量级的病人,医院专门把房间面对走道的一面墙做成了透明的,所有人只需要路过这个房间,就可以把以撒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当温知夏一走到这一间病房门口的时候,成功地看到了一只……疑是蚕蛹的东西。病床立了起来,一个病人穿着拘束服,拘束服上的带子将他的身体绑紧,然后再用带子将他绑在病床上。他的黑色短发凌乱,刘海末端微卷,脸上带着防护面罩。温知夏除了他一双墨蓝色对眼睛外,什么都看不到。

      温知夏推了一下没有度数的眼镜,当他放下手的时候,笑容僵住了。
      因为隔着一栋墙壁,远在几米外的以撒,正在死死地盯住他。
      温知夏无法解释。那一双墨蓝色的眼睛,被黑暗盖住了很多,偶尔只展现出真貌,只此一眼,温知夏就知道,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他本以为以撒是被冤枉的,他的精神状态应该没有问题。这一个判断,在看到以撒本人的时候,不再坚定。
      这小子,如果有人说精神状态没有问题,温知夏第一个反对。

      “你在这里等我。”田蜜并没有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汹涌。
      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巨大的、恐怖的、丑陋的海底猛兽,它等待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无辜的渔夫驾驶着小船,到达它的领域。
      这一头狡猾的猛兽,露出獠牙,开心地笑了。

      “我来帮你吧。”温知夏想要接触以撒。
      “不。”田蜜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不是你这种新手可以应付的病人。哈哈,这一个麻烦的人逼疯了很多护士和医生,我可不希望你也是其中一个。”
      温知夏笑嘻嘻,假装自己一无所知。“我觉得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这个样子还能做什么。”
      “我也好奇得很,说不定他真的还能做什么。”田蜜也笑了,但是显然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小蜜蜜,你对他的评价真高。”温知夏还想争取一下。
      “呵呵。”田蜜不为所动,“东西给我,你在这里等我。”
      温知夏撒手了,然后在田蜜转身的时候,撇了一下嘴巴。
      又一个阻碍他早点下班的人。

      以撒一直看着门外的情况,他看到温知夏瞬间变脸的样子后,喉咙动了动,用自己的方式无声大笑。他的眉眼弯弯,眯起来的眼睛,还可以看到一半墨蓝色的瞳孔,双眼发出前所未有的光。
      温知夏的眼睛死盯着田蜜。
      田蜜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钥匙,她打开房门的方式非常复杂,一会儿用钥匙,一会儿用密码 交互使用,花了好几分钟,才成功把门打开。
      温知夏大概把开门程序记住后,继续抬起头,望向房间里的病人。这一望,他全身上下都起鸡皮疙瘩了。以撒真的是死死地盯着他。

      “看哪里呢?”田蜜伸出手掐住以撒的下巴,强迫他把注意力挪到自己的身上。
      以撒的眼睛重新看向田蜜,微微一笑。
      “那可是院长的朋友送来的可爱实习生,你可不能下手哦。”
      田蜜说的下手,是把温知夏逼疯。
      以撒没有说话。
      田蜜笑了,然后嘀嘀咕咕:“你明明是能说话的吧,防护面具只是为了防止你咬人,我可不记得有禁言的功能。”
      以撒还是不说话。

      “算了,我只是来喂你吃东西而已。”田蜜并不勉强。
      田蜜拿起食物,随后用戴着手套的手,拿下了以撒的防护面具。
      温知夏站在房间外面,反复地走动、还有垫脚,意图想要看一看面具下的以撒长什么模样。可惜的是,房间里的灯光并没有那么明亮。以撒低下头,阴影打下来,他的脸庞影影绰绰,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看不清他的样子。
      说句实话,温知夏有点失望。

      “温知夏,你做什么呢?”田蜜发现了他在外面的多动症行为。
      “没什么,就是脚有点麻,想要走动一下。”温知夏抬起头,甚至想要轻浮的,吹一声口哨。幸好他很快就意识到这里是医院,于是他很快地收住了动作。
      但是田蜜已经看到了他的行为,暗暗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实习生,真是没救了。
      如果以撒现在不是双手双脚被绑起来,一定会忍不住,蹲在地板上,拍着床哈哈大笑。
      他的喜悦之情满溢,田蜜一靠近,就被他所感染。

      “你今天很开心啊。”田蜜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当她说完以后,她这才想起虽然医院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和这个人聊天,但是确实口口相传的大忌。她立刻闭嘴,摆出冷若冰霜的样子。出乎意料,以撒并没有接话,他的眼睛一扫,随后便放空自我。
      田蜜喂他吃饭,他吃完以后,又准备装死。田蜜帮以撒戴好防护口罩,说:“你看起来真的很无聊。”

      还行吧,也就一般无聊。
      其实以撒已经无聊到想要把这个地方给掀了。

      “小夏夏,来帮个忙。”田蜜转身,走出了病房。
      “什么?”温知夏立刻蹦了过去。
      他那一副急于讨好的样子,让以撒差点笑出声。
      田蜜的手里多了一本书,她塞到温知夏的手里,对他说:“这一位病人太无聊了,你给他念念书吧。”
      “可以。”温知夏很乐意接受这个活,“那我进去读吧,不然他听不到。”
      说完,温知夏立刻就想踏进病房。

      “哎呀。”田蜜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用手轻敲了一下温知夏的脑袋,“我都说了那是超级危险的病人,怎么可能让你进去。你就在这里读吧,他听得到的。”
      温知夏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我来接你。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要乱跑。”田蜜还顺便帮他找了一张凳子。
      走之前,田蜜郑重地警告他:“不要靠那个房间太近,不要和那个病人对话。”
      温知夏频频点头,表示一定听话。
      温知夏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平常还算是听话加精明,田蜜安心走开。

      目送她离开后,温知夏立刻把田蜜的警告都抛诸脑后。他搬着凳子,紧靠玻璃门坐下,他一边打开书,一边偷偷伸长脖子往玻璃门里边看,意图看清以撒的脸。
      防护面罩挡住了以撒的脸,温知夏偷窥未果。以撒的眼睛一动不动,身体也动不了。也许这个男人只有呼吸是在动的,但是隔着一块玻璃的人无法察觉。于是就会觉得,他像是死物一样了。
      温知夏还在光明正大地偷窥。

      “读书呢?“一道微哑的低沉声音响起。
      温知夏吓了一跳。
      是以撒在说话。虽然他们隔了一段距离,中间还有玻璃门,但是他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了温知夏的耳朵里。
      温知夏惊讶地抬起头。
      以撒死死地盯着他。
      在温知夏这种人的眼里,他感觉以撒应该是饱含着很多真相想要朝自己诉说,所以才会看着自己。可惜的是,温知夏走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器,他是不能胡言乱语的。

      “我给你读。”他只能先收回心神,专注自己的工作。
      “给我读75页的内容吧。”以撒提议。
      温知夏愣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个人的话听起来,挺正常的。比他的眼神正常多了。他无所谓读多少页,于是他摊开书,开始念这本书75页的内容。

      “我在这里想你想得要命,你想我的吗?我觉得我们在一起过的这几天好得要命,就是可惜你老有事,星期天我又像个中了风的大胖子一样躺下了,这真不好,扫了你的兴。我喜欢夏天,夏天晚上睡得晚,可以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不腻的话。我真希望你快点回来。”
      温知夏从小是个不擅长文科的人,他读着这本书的内容,觉得大部分的句子莫名其妙,压根就不知道作者想要表达什么。
      或者很多东西本来就没有意义。
      他这么想着,然后抬起头。
      以撒唯一露出的眼睛弯弯,似乎听他那乏味得如同白开水送馒头一样的单调嗓音,也觉得很有乐趣。
      这不禁让温知夏想,他是觉得这本书多有意思啊。

      “麦子熟了,天天都很热,等到明天一早,我就去收割。我的爱情也成熟了,很热的是我的心。但愿你,亲爱的,就是收割的人。”
      温知夏念着,忍不住嘀咕道:“莫名其妙的。”

      在他停顿的当下,以撒找到机会和他说话。
      “你会用镰刀吗?”以撒开口。
      田蜜在离开之前,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和这个病人对话。
      但是温知夏被这本他无法理解的书籍攻击脑袋,导致人晕晕乎乎的,下意识就接话了。“我会。”何止镰刀,一切杀伤性武器,温知夏都有涉及。
      “如果你会用镰刀,在麦子成熟的时候,你愿意去收割吗?”以撒用他优美的嗓音,仿佛咏唱歌曲一样,说着一些话。
      温知夏眨了眨眼睛,来了来了,这个医院的病人典型的,胡言乱语症状。
      他看不清以撒,以撒可是把他的表情都纳入眼底。他笑了笑,并没有解释自己的话。

      “你信教吗?”以撒开启新话题。
      温知夏果断地摇头。
      他的工作可不许有宗教信仰。

      “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容易信教吗?”以撒抛出问题,他问话的时候耐心又温柔,就像是一位导师。
      温知夏大概想了一个答案。
      然而不等他回答,以撒就先说了:“遇到了你觉得极致痛苦、而且你还没有办法解决的困难的时候。”
      温知夏习惯了,这里的人一半以上喜欢自问自答。他其实很想问话,但是奈何周边好几个摄像头在对着自己,温知夏想了想,搁下书,翘着二郎腿看以撒。
      他觉得以撒比起听书,更想要说话。

      “你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以撒问他。
      温知夏的眼睫毛低下去一瞬,很快他又重新抬起头,意气风发。
      “没。”
      他说得果断,似乎他的人生至今一帆风顺,在他的身上不曾存在什么困难,所以他也不需要迷茫。
      以撒低声笑。
      温知夏在等他的下一句话。
      “继续读吧。”以撒的声音平淡。

      温知夏低下头,继续读书。他偶尔会抬头,想要看看以撒的反应,但是以撒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陶醉于他那白开水一样单调的嗓音。

      一个小时后,田蜜来接温知夏。她一来到,就看到温知夏坐在凳子上,他在静静地念书,隔着玻璃,对着一只未知的怪物。青年人是那么的单纯无辜,不知道黑暗离他多近,稍微行差踏错,他就会被吞没。
      “到点了,你的工作完了。”田蜜来告诉他。
      温知夏站起来,捶了捶腰。坐久了,他不舒服。
      “走吧走吧。”田蜜来赶人了。
      在离开之前,温知夏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在这一秒,那么巧,被他抓到了以撒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以撒被捕捉到,也不着急,他的眉眼弯弯,对温知夏笑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无声无息,就像是死物。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是他搞事的时刻。

  • 作者有话要说:  温知夏书的内容来自爱你就像爱生命。
    小剧场
    以撒:爱你就像爱生命。
    温知夏:什么意思?
    以撒:大概是爱你像生命一样无足挂齿。
    温知夏:……
    温知夏:你这个人真的,奇奇怪怪的。
    以撒: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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