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论者》古墨墨

16、眨三下眼睛代表……

　　以撒哼着歌谣，心情愉快地打开病房等门，走了进去。
　　当看到了以撒的装扮，温知夏甚至想要尖叫，以撒的脸上戴了一副眼镜，那一副眼镜就是他的通讯器。
　　进到病房后，以撒目不斜视，直接来到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的手坐下的时候，正好放在温知夏的小腿上。
　　温知夏莫名因为他这个动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他震动的瞳孔，以撒饶有趣味地凑了过去。
　　因为他的动作，他的手从他小腿的位置稍稍往上滑。

　　“放心吧。”以撒轻声说，“我和你是一起的。”
　　温知夏因为他的话，莫名安静下来。
　　温知夏年纪不算大，但是他见过的人很多，可以说长期以来的经验，他起码可以凭借直觉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对自己有恶意。这个人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是对自己没有恶意。
　　“过去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和你一起离开这个地狱。”以撒收起平常神神叨叨的姿态，真挚地看着温知夏，“你如果也是这样想的，就眨三下眼睛，这就代表了我们正式结盟。”
　　温知夏想了一下，然后眨了三下眼睛。

　　以撒伸出手，他原本想立刻拿下温知夏脸上的防护面罩，但是他在趁温知夏还不能说话之前，占了一下他的便宜，调笑道：“你眨三下眼睛，就是说喜欢我。”
　　温知夏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以撒哈哈大笑。

　　他细致又耐心地把温知夏身上的束缚带和面具摘下。
　　温知夏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容易就发现自己不是医生了，以撒对于这些东西的熟悉程度不仅比他高，甚至还比一些医生还要厉害。
　　获得了自由，温知夏第一件事情是控制住以撒。
　　“疼疼疼。”以撒被他勒住了脖子，“你不要这样，你现在的身份是病人，万一被别人发现了，你就要被关起来，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了。”
　　温知夏不得不放开手，有气无力地坐好。
　　以撒推了一下眼镜。
　　温知夏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他的脸上。
　　以撒转过头笑笑。

　　“这个眼镜……”温知夏并不是在看他的脸。
　　“是你的眼镜。”以撒告诉他，“你参与进医院的游戏，而且被分配的角色是病人，我担心你的东西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所以干脆全部拿走了。这副眼镜是平光眼镜啊，但是你还戴着，证明是有用的东西，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温知夏有点佩服他的智商。同时，温知夏深知这一副眼镜的重要性，他伸出手，想要拿回来。
　　以撒躲过他的手，告诉他：“病人不能拥有眼镜，我暂时帮你保管。”
　　两人之间沉默了几秒钟。

　　温知夏咳嗽了一声。
　　以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温知夏吐了一口气，问道：“然后呢，你有什么计划？”
　　“应该是我问你有什么计划才对吧。”以撒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才是警察不是吗？”
　　温知夏语塞。
　　以撒看了一下戴在手腕中的手表，制止温知夏的闲聊，“我好像到点要去工作了。”
　　“工作？”
　　“是啊，就像你之前的工作。”以撒说道，“有了身份，就有相应的权利和义务，我需要去巡楼，还有给病人分发药物。”
　　“医生确实有很多需要做的工作。”温知夏懒懒地伸出手，按在床板上，支撑自己的身体，“但是病人有什么权利和义务？”

　　“看来温知夏还没有明白情况。”以撒站起来，拍了拍衣服。
　　“我不明白什么？”温知夏还没有睡醒呢。
　　以撒站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指，点在他的胸口。
　　温知夏被迫抬头看他。
　　以撒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告诉他：“医生可以控制病人，病人可以发疯杀人。”
　　“我觉得你说出这种话才是疯了。”温知夏吐槽。
　　“我没有疯。”以撒肯定道，“精神病人发疯杀人是正常现象，同样的，医生抓到病人以后，也当然可以控制病人。你没有看到吗？他们是如何控制我的，如何让我不离开这个地方的。游戏中，享有相对的公平，两边人是互相对峙的。当然，你和我不一样，因为只有我和你是一起的。你和我……签订了协定。”
　　温知夏被他的手指一戳，人下意识就往后仰一点。
　　“不要以为你那三下眼睛是随眨一眨的，晚点见。” 以撒朝他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温知夏安静地目送以撒离开的背影。

　　这里四处都是墙壁，但是莫名其妙，温知夏似乎可以感知到墙外灌进来的冬天的风。
　　熟悉的冷风。
　　味道来自某一个已经报废了的邮箱。
　　温知夏突然闻到了枯萎的白玫瑰味道。

　　晚一些的时候，田蜜领着戴口罩的以撒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对上了温知夏的眼睛，田蜜笑了笑，意味深长。
　　温知夏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过激的反应。
　　田蜜有点意外温知夏的淡定，随后她将以撒拉过来，帮他们互相介绍，就像她当初给温知夏介绍以撒一样。
　　“这是你要负责的病人，温知夏。温知夏，这是新来的医生，以撒，从今天开始，他将负责你的起居和治疗。”
　　病人和医生身份的互换在这种时候显得有几分可笑，温知夏一边嘲笑他现如今的境遇，一边将视线移到以撒的身上。
　　以撒依旧是温温柔柔笑着，也不觉得这幅场景有多荒谬。

　　“给我展示一手吧。”田蜜对以撒说，“这一位病人还没有确诊任何对病症。他到底有什么病，就由你来查明白吧。”
　　“说的也是呢。”以撒推了一下眼镜，当他放下手的时候，看向温知夏的眼神是冰冷无情的，“将病人带去诊疗室吧。”
　　温知夏终于有所触动，他问：“什么是诊疗室？”
　　他当然知道诊疗室是什么，但是他们口中的诊疗室，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这个问题是问以撒的，他希望可以从他的眼神中得到那么一些慰藉。
　　以撒在接触到温知夏眼神的一瞬间，立刻就把头别开。
　　田蜜看到了，这个人在偷笑。

　　病房里面很快就进来了几个魁梧的穿着护士服的男人，他们个头很大，不过温知夏还是有把把握可以撂倒他们。虽然如此，但是他们的手里拿着他熟悉的针头，里面是镇定剂。温知夏知道只要你在这里被当成未痊愈的病人一天，就不可能平安无事，他放弃一般站起来。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他提议。
　　提议无效。
　　护士绑住他的身体和嘴巴，将他拉到了一个房间。

　　里面像是做手术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工具。温知夏被压着坐在躺椅上，然后护士撕开他嘴巴上的胶带，打开他头上的灯。
　　温知夏下意识闭上眼睛，他的眼睛要瞎了。
　　“睁开眼。”戴好手套的以撒上前，他掐着温知夏的下巴，强迫他对着头上的那盏灯。
　　温知夏眼睛是睁开了，但是他忍不住骂人了。
　　“你是不是有病？！”
　　他刚骂了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因为以撒三根手指塞进了他的嘴巴，阻止了他的恶言。他的动作粗暴又强势，在一旁看到的田蜜兴奋地瞳孔放大。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真是一个优秀的医生！”她对于以撒的行径感到非常的满意。

　　“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问话，你必须老实地回答我。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撒谎的话，我会斟酌对你的惩罚，明白了吗？”以撒戴着口罩和眼镜，将自己的面容完全隐藏起来，仿佛面前又一层厚实的面具。当看不到他那张似乎自带笑容的脸，在场的人才发现，他的声音如此冰冷。
　　温知夏愤怒地抿着自己的嘴巴。
　　“回答呢？”以撒的手指擦过他的口腔内部。
　　“呜呜呜！”温知夏根本说不了话。
　　“明白的话就开始吧。”以撒将手从他的嘴巴里面拿出来，然后摘下手套，换上了一只新的。
　　温知夏不可思议地看着以撒。
　　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姓名，性别，年龄。”以撒从最基本的问题问起。
　　温知夏感觉口腔怪怪的，好像被人折辱过一样，他咳嗽一声，不情不愿地回答：“温知夏，男，22岁。”
　　以撒闻言，手又掐住了他的下巴，他的手指沿着他的下巴摸到他的嘴唇，大有下一瞬间就塞进去的冲动。
　　“我不是说了吗？让你说实话。”他无奈的声音有一种温柔的错觉，但是手又是那么的冰冷，“我不是和你开玩笑，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温知夏的接触到他的手指，口腔内的不适感似乎自动回到他的反射神经，他的眼角甚至因此而湿润。
　　“温知夏，男，26岁。”
　　他已经暴露了。

　　“好孩子。”以撒拿威胁的手，改为摸了一下他的脸。
　　温知夏咳嗽了一声。
　　除了他头顶的灯，其余地方都是黑暗的。
　　黑暗中不知道潜伏着多少人，他们全部都在观摩着这一场诊疗。

　　“来说说你的病。”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是温知夏知道的人，又似乎不是温知夏熟知的那个人如是问道。
　　“我他妈没有病！”温知夏暴躁了，他要怎么编出自己的精神疾病给这群神经病。
　　“很好，病人看来有撒谎癖。”以撒肯定道。
　　温知夏：“……”
　　他无语！
　　在一旁的助手立刻记下温知夏的判断。

　　“为什么说谎？”以撒在做判断，“撒谎癖的易感染人群有很多种，一种是技不如人型，掩饰自己的无能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谎言来装饰自己，你是那种人吗？”
　　温知夏沉默。
　　“看来不是，你很优秀，不必如此。”以撒在摸着他的脸。
　　温知夏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你妄自尊大吗？也不像，你似乎并不是那种自鸣得意的类型。你唯利是图吗？似乎也不是，你这种类型的人不在乎利益。嗯……”以撒想到了，“你是安全感缺失的类型。天性敏感一般来自家庭。温知夏，我们来聊聊你的家庭吧。”
　　听到了家庭两个字，温知夏的瞳孔一瞬间放大，随后，他开始挣扎起来。
　　“滚蛋！滚蛋！放开我！我不陪你们这种神经病玩狗屁游戏！”他口不择言，突然变得很激动，“放开我！”
　　他再激动也无济于事，因为他被绑得严严实实。

　　“用点药或者电击吧。”田蜜建议道。
　　一旁的护士立刻开始准备了。
　　“安静。”以撒抱着他的脑袋。他想要温知夏安静，这样，他就可以阻止那些人用温知夏使用暴力。
　　温知夏露出狠戾的眼神，然后一转头，咬住了以撒的手臂。
　　他用想要撕掉以撒手臂上肉块的气势，“在以撒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以撒没有撒手，他抱着温知夏的脑袋，眼睛愉悦地眯起。
　　“时间还有很多，我们慢慢玩吧。”

　　温知夏的眼睛，冷静地燃烧着火焰。
　　病人有发疯的权利。
　　以撒的话，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要阻止这一场拷问。
　　“小孩，你要乖，你不是我的对手。”以撒凑到他的耳朵旁边，轻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