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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出府 ...

  •   八月,酷暑难耐。

      百无聊赖地坐在凉亭中,屈指算来,我已在这里逗留了三十六天!每日里都要在这个地方呆上那么一小会儿,希望有朝一日再生奇迹,能送我回家。

      “格格……我的好格格……这里暑气大,您仔细中了暑……”小蓝边为我摇扇边劝着。

      “哎……”我从一个石凳挪到另一个石凳,口中不停地叹气“这天也太热了!”若是想要在这地方能睡着,那真是难于登天,先时我会在天气凉爽之时过来,有时也能眯着,只是醒来时,自己还在这园子中,后来记起,那日醒来时是正午时分,想来是时间拿捏不准,于是,这几日便赶在日头正盛时过来,走来时就已大汗淋漓,更别提睡觉了,心中忙自叫苦不迭。

      “格格,我的好格格,咱回吧!这日头太毒了!”小蓝满面薄汗,仍为我不停地打扇。
      “哎……”长叹口气,眯起眼睛望向那轮毒日,无奈道“回吧!”

      这古时的生活着实的不好适应,没有电视、电话、电脑、空调、冰箱……什么都没有,这大热的天,我想吃块冰都成了奢侈之事,无聊地翻翻桌上的诗集,摆弄一下古琴,这格格生活也真是无趣,我仰头倒在床上,喊道“无聊……无聊……”

      “格格,您尝个果子,这是用冷水冰过的,凉的很……”小蓝殷切地递过一个桃子。

      接过桃子,大大咬了一口,凉意抵过些许热意,浮躁的心情稍许缓和,这古时生活唯一的可取之处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凡事皆有人服侍。

      这些日子,对府上又有了进一步了解,我的母亲,也就是额娘,秉性温良,平日里就喜欢在佛堂里诵经理佛,白白浪费了大好光阴,阿玛呢,我就没见着过,这个典仪官好象还挺忙,总是出差在外,不过也好,听小蓝讲,这个阿玛若是闲时在家,定会对这小格格好一顿说教,上次就因训教这小格格,而导致我的穿越,突然灵光一闪,我一下坐起,莫不是因为那个凌柱没说教,我才不能回家?

      小蓝被我吓了一跳,“格格!”
      “走!”我下地,“找额娘去!”

      “啊?”小蓝不解,“这会儿子夫人在睡午觉!您也歇歇吧!”

      “噢!”失望地复又躺下,试探地问,“小蓝啊,你说我阿玛为什么每次见着我总是好一番的训教?”

      小蓝一愣,随即笑道,“格格,老爷那是恨铁不成刚!”

      “啊?”

      见我不解,小蓝起身,“奴婢给您学学老爷生气时的样子!”

      我见她背手,在屋中踱着步子,忽又走到我身前,指着我道“你这逆女,顽劣不堪,只知玩耍,不求长进!”随又指向一旁,“慈母又败儿!平素只知拜佛,好端端教坏了女儿!”随即拂袖而去。

      “啊!”我捂住嘴巴,这家小格格竟是典型的官二代!草包美人呀!怪不得这桌上的书本皆是整洁如新!穿越小说不是说,穿越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吗?怎么到我这儿就啥也不懂了呢!果然道听途说害人啊!

      小蓝见我惊讶,凑到身前“格格也别往心里去,老爷每次皆如此,如今奴婢都背出来了!老爷也只是一时的气恼,过后您想要的玩意儿一准儿也会给您备齐,您也别恼,等老爷回府,您说些讨巧的话,老爷一准儿许您出府!”

      许见我发愣许久,小蓝又道:“格格,您这是怎么了,自从病好了以后便不爱说话了,还时常的发呆,想心事?”

      看着小蓝吃惊的样子,我反问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以前的您,喜欢笑、喜欢荡秋千,每次都让奴婢跟小翠把您荡的高高的,说要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总想着出府游玩,为这些,格格您没少挨老爷训斥。您想弹琴,非让老爷给您找来,请了师傅,您却喊着手疼,再不肯学,只得放着了……”

      如今我已哭笑不得,这家格格,空长了副好皮囊,居然百无一用,无所长!也好,如今我也是一无所长,本色示人,挺好,先时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九月,暑意渐退。

      十月,寒意渐涌。

      每过一日,回家的希望便减一分。

      这一日仍是无聊地窝在房中,小蓝跑进来,“格格……老爷回府啦……夫人叫您去见老爷!”

      “啊!”高兴地坐起,凌柱回来了!又有希望啦!

      穿回廊,过影壁,来到主屋。

      门前犹豫片刻,挑帘入屋。

      “额娘……”

      “这孩子!”额娘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嗔道“见着你阿玛也不请安。”

      “阿玛……”怯怯开口,忙又躲到额娘身后。

      偷眼看去,见那男子四十岁上下,一袭藏青色长袍,长相威武,留着两撇黑胡,倒平添了几分儒雅之气。

      “怎么,这丫头还恼着!”声音洪亮。

      不敢作答,只垂首,手搅着帕子。

      额娘以为我害羞,忙笑道,“老爷,这丫头知错了,这几日时常过来跟我认字,温良了很多!”

      我大窘,我好歹也是本科生啊,那些个繁体字我确是不认识啊,不问你问谁呀!如今说得我怎么就像个文盲啊,“额娘……”

      “好!好!”额娘拉着我的手一旁坐下,笑道“额娘知道!”

      “这些日子好好跟着额娘读书识字,若是出息了,阿玛自会让你出府游玩!”

      “是!”随即又想,该不该顶撞一下,若是惹他恼了,我跑到园子睡上一觉,兴许就能回家了,偷眼看凌柱,那不怒而威的样子,又将我的想法吓退,决定再等等,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正想着,门外来人,“老爷,四爷派人传话,让您去府上,有事相商。”

      “知道了!”

      边更衣边交待额娘,“这丫头如今终是学好,你找个嬷嬷好好教她学规矩,明年进宫选秀,若是再这般毛躁,肯定要吃苦头的!”

      “老爷放心!”

      凌柱走后,我忙问,“这四爷是谁啊?如此的架子?”

      “你这丫头刚夸你几句便又口无遮拦,这四爷也是你混说的!”见我不解,又道“这四爷自是皇四子,当朝的四贝勒爷!咱们家也属贝勒爷旗下!”

      “啊!他啊!”原来这四爷就是雍正,终极大BOSS,凌柱跟着他混也是有前途的!不过想来,同我也无分毫关系,我只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转眼已进腊月,再过几日就要过年了,回家仍是无望的。

      府上却已忙碌开来,下人们进进出出,忙上忙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额娘请了裁缝给我做了几套新衣,红色立领滚貂毛的那件长袍我最是喜欢,衬得肤色极好。

      临近年尾,喜庆气息越发浓郁,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每日都似小年。

      除夕之夜,团圆之年,我与这陌生时空的父母围坐在一处共享温馨,先是一餐“团年饭”,我向父母行辞岁礼,领了代岁钱,数目颇丰。“团年饭”后还要“消夜”,大家围坐在一处,静待天明。这古时的除夕夜很是无聊,没有春晚、没有麻将,大家只干坐,吃些点心,守岁一定要到子时方可,我已困得不行,却仍要强忍睡意。终是苦熬到子时,方想去睡,又被额娘拉去“踩岁”,奴才们在院内将芝麻秸粘上用黄纸卷成的元宝形,攒成一捆,谓之“聚宝盆”。然后,全家人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并借用芝麻开花节节高之吉祥寓意,祝愿家宅兴旺。

      终是可以睡觉,朦胧间又被额娘唤起,吃更岁饺子,喝桃汤……

      这大年红红火火过到了“破五”渐渐平静……总算是恢复如常。

      这一日,用过午饭就见小蓝好一通忙活。

      “你这是忙活什么呢?”不解问道。

      见我不解,小蓝放下手中活计答道“今儿是上元节,街上热闹的很!”
      “上元节,这又是什么节?”
      “今儿是正月十五啊!”
      “噢!”一拍脑门“我知道了,元宵节嘛!”
      “好多大户家的格格、小姐们都要出府放灯,我自是要把格格打扮得漂漂亮亮,艳压群芳!”
      “你是说,我可以出府?”
      “今儿十五,格格自是要出府放灯的!”
      “太好了!”我从床上跳起,终有机会出府遛遛!在这小院里憋了近小半年,今日总算是可以去外面透透气了!忽又想起凌柱,随即垮下脸来“阿玛许我出府吗?”
      “老爷自是让格格出府放灯许愿的!”说着从箱中取出两套衣服,“格格您是穿这件,还是这件呢?”
      “这件吧!”指着那套鹅黄织锦缎长袍回道。
      “嗯!”小蓝又道,“奴婢猜格格也是喜欢这件的!”

      琢磨着出府我要做些什么。忽看桌上的文房四宝,便想,若是出府,先是要买些字帖回来,这半年来,字是识得不少,只是写起来却歪歪扭扭如蜘蛛爬,既是想要在这混下去,自是先摘了文盲这顶帽子。

      本想睡个午觉,却被小蓝拉起,非要给我梳妆打扮。“不是已经弄好了吗,怎么还要弄!”
      “当然了,格格,这次我们是出府放河灯,自然不能让人小看了!”
      “你家格格是出去玩,又不是去选美!”嘴上虽说着,仍是坐在绣凳上,哪个女孩不爱美!
      再睁眼,小蓝已经梳妆妥当,看着镜中的人儿,我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惊艳”。感叹老天真是不公,怎让这小姑娘生得如此明艳,这要是在现代,一准儿就是明星!

      小蓝在我腰间系了香囊,退后几步,左看看,右看看,直到满意。

      一切收拾妥帖,小蓝带了足够银两,我二人来要主屋。

      阿玛与额娘在闲谈着,见我进来,便道,“今儿总算如你所愿,许你出府游玩,切记不可惹事,不可由着性情胡来,放完河灯在掌灯前一定要回府,河边湿滑不得打闹,若是失足不是玩笑之事……”

      我朝额娘皱眉,额娘会意,笑道,“老爷……”

      阿玛终是止住说教,又交代小蓝,带够银两,不可让格格涉险……好一番说教后,终是放我们出府。

      街道两边是灰色围墙,青石板铺路,两旁林立着各式的店面,手饰店、脂粉店、文房四宝店,店前还有一些挑担的小贩,卖着应季的水果、小吃。我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这古时四九城的繁华情景,今日亲身得见,很是新奇。

      走走停停间,选了不少东西,什么灯笼、冰糖葫芦、糖人、脸谱,还有最重要的字帖,只苦了小蓝,大包小包替我拎着。

      夕阳微坠,天色渐暗,店家纷纷挂起了灯幌,街上行人陆续多了起来,明亮的烛火混着朦胧月光,映得红男绿女,华衣锦服,好不热闹。不知谁喊了声放焰火啦,人一下子往前涌去……

      “看,这皇家的烟火就是不一样!”
      “气派啊!”

      耳边炮声隆隆,夜空中不时闪过璀璨焰火,我与小蓝彼此牵着,生怕被人潮冲散。即便如此,仍是被挤散,我已无暇再看美景,大声唤着小蓝,跟着人群前行,终是冲出重围,衣服皱了,珠钗歪了,狼狈不堪。

      不知被人群带到了何处,只见眼前小桥、流水,竟似江南风景,这冬日里还有一处活水,却是少见,桥头立一石碑,篆刻着“定晴桥”三字,倒也映了景,终日河水潺潺,河边三三两两的少妇长女结伴放着河冰,闭目许愿。

      望着街前人来人往,小蓝早没了踪影,又恐人找人,找不着,便在此等她。

      出府时很是兴奋,也未用饭,此时才觉腹中饥渴,看见街边有小贩在卖汤圆,便要了一碗,坐在一旁,边充饥,边等小蓝。

      直到汤圆用完,仍是未见小蓝,我有些沉不气了,这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突生了丝惧意,寻思着不如先回家,再派人寻她。

      “老伯,您知道西什库大街怎么走吗?”打定主意,我见那小贩五十岁上下,长相干练,便试着问道。

      “西什库呀!”那小贩犹豫片刻,答道,“您顺着这条街往西走,过三个街口,再往东走,过二个街口,那条宽的街便是!”

      谢过那小贩,将地址牢记于心,伸手掏钱,准备结帐,谁知囊中空空,忙自叫苦不迭,银子让小蓝收着,如今我是分文无有。

      额间冒汗,我试着同那小贩商量,“老伯,我同家人走散,身边没带银两,您看我能不能先赊着,等明日让家人双倍奉还?”

      “呦!”那小贩见我没钱,立时收住笑脸,“我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我见那小贩没有商量的余地,便摘下头上珠钗,又道,“我这首饰虽不值钱,也能抵上您这一碗汤圆!”

      “谁知道你这东西是真,是假!”那小贩打掉我手中珠钗,哼道,上下将我打量一番,“看你着丫头穿得光鲜水华的,也不象是白吃的主儿,你若不给钱,就跟我去衙门说理去,让大老爷做主。”

      “我真不是有意的,明儿加倍给您送来,成不?”我商量着,真道是一文钱愁倒英雄汉,埋怨自己怎么不带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路人驻足观看议论纷纷,更有好事者吹起了口哨。
      “明儿?黄花菜都凉了!”那小贩见状越发地无礼“不行,明天我都不在这儿了,走,咱们现在就见官”不由分说,拨开人群往外拽我。
      我被小贩强拽着,显要摔倒,尴尬之极。
      情急之中,忽有人说话,“老板,与人方便,与已方便!”说着往桌上扔了一块银子,“够了吗?”

      “够了!够了!”那小贩笑着捧起银子,凑到那人身前“小人也是同姑娘开个完笑罢了!”

      那人厌恶地将小贩推到一旁,转身对我躬身道,“姑娘,您受惊了!”

      眼中浮起水气,万分感谢此人出手相助,正欲施礼,那人却侧身道,“奴才不敢!姑娘若谢,便谢我家主人。”顺那人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桥头立一男子,白衣白袍,微微飘拂。“姑娘,这边请。”

      将凌乱的发丝抚顺,来到那男子近前,垂首施礼道,“承您相助,感恩不尽!劳您留下地址,明日定派家人送去!”

      “姑娘严重了!”声音温润低沉很是好听。

      微抬头,见那男子身材挺秀高颀,二十岁左右,面容俊朗,一袭雪白锦缎镶金边的袍子,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静静地站在那里,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脸微红,我却成了花痴,忙又低下头。

      “姑娘可是同家人失散,在下送姑娘回府?”

      “不敢劳烦公子!”轻声回道。

      那男子负手而立,并未答话,我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告辞,也太过唐突,场面颇有些怪异。

      “格格……格格……”是小蓝。

      小蓝终于找到我了,欣喜着回头“这里……”

      小蓝跑到身前,满面薄汗,双目微红,也是一副狼狈。见有生人在场,忙将我往后拽。

      “公子,我已寻到家人!”又从小蓝处取过银子,双手递上“方才承蒙您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男子并未接,身旁人连忙进前,将银子接过,又塞回小蓝手中“姑娘您收好银子!”

      我见盛意难却,只得吩咐收下,道谢后带小蓝离开。

      那白衣男子道,“姑娘慢走!”

      “格格……”走了几步,小蓝苦脸道,“您的字贴被奴婢弄失了!”

      “丢了便丢了!”我宽慰道,“人没事就好,今日之事,万不得对家里提及!”

      “是!”

      回府时,已然掌灯,阿玛跟着四贝勒办差去了,省下一顿唠叨,额娘只是象征性地说了几句,便吩咐下人备饭。

      梳洗过后,百无聊赖间忽想起那男子,看他衣着华贵、气宇非凡,料想定是显贵之人。会是什么人呢?王孙、贵胄、或是阿哥、贝勒,胡思乱想了许久,却也睡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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