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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山崎退篇(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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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不论正史和野史,那个十月,都被视为战争世代的群星光芒集体熄灭之时。
“十月事件”,发生在西西里的最强级别魔力失控灾难,让我生平唯一一次看到宇智波和神秘事务司联合行动。当我踏入西西里,穿行于安宁的麻瓜屏蔽,那阳光好像从两个月前打捞出来的一样,用熟悉的温度为安宁保鲜。越过那层细不可查的膜之后,在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后,我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吐。
和英国霍格莫德村齐名的南欧纯巫师村落,彭格列直辖的流星街,已经变成了流魂街。全街被毁,死伤近五百,而且伤的那群人,也很难归于“活”的范畴。他们的身体被异空间镂空,呈现出一种疑似被某种有意识的动物啃噬后的残缺,但人还保有清醒的意识,并承受由此带来的无尽恐惧和痛觉。
神秘事务司开始对周围的魔力残留和一切元素进行取样,宇智波则负责救灾维·稳,以及配合最顶尖的治疗师和幻术师们对伤者进行身心治疗。但此时一切的治疗实属人道主义,宇智波也只能用写轮眼制造幻觉,让轻伤者产生幻体幻肢感应,减轻心理创伤。
而在这场安葬式治疗中起到最强作用的是,东方另一个精于瞳术的古老家族,六道家族。他们的女主六道夫人是个很强大的女性,不只是因为她拥有六道轮回眼,而是这场事件夺走了她的丈夫,但她没有一点悲痛示弱,并且临家门不入。她与宇智波富岳先生配合,对那些濒死的人施以最强幻术——无限月读,让他们在梦中幸福地过完漫长的一生。
我多希望,听到那个消息时,也只是一场幻觉。
宇智波在教堂的废墟里找到了团长,毫无生命反应的团长。校医卯之花烈女士,拉文克劳院长千手纲手女士,以及幻术教授蓝染,守在他们昔日的爱徒身边。他们用各自站立于魔法界巅峰的专业知识,排除了一切存活可能,残忍地下达了确信无疑的死讯。
战争世代最亮的那颗星,其璀璨亮度让我们将之视为能与日月比肩的彗星,但他终究化作了流星一闪而逝,再不会随着日月轮转而重现人间。
我捡起团长的《旧约·圣经》,页面停留在出埃及记中的“十灾”处。那上面还有妮翁随意涂抹的预言诗。妮翁用十个月分别应对了十个灾难,而十月的灾难,应对的是上帝在降下九大罪依旧无法阻人的罪孽后,补上的最残忍的一个天谴:一切头生的人及兽必死。
我再次感受到了杀死市丸银那一刻手中强烈的剧痛,并可耻地晕厥了过去,还好,这回没有任何人来关注我。迷糊间,我想到最后一次和团长的谈话。他在继任典礼后,与我闲谈时说他要以首领的姿态,承担所有罪孽,并为家族赎罪。他的赎罪,就是以这样的死亡方式摆脱家族原罪?
上帝,他才十八岁,在巫师漫长的寿命中,这个年龄只算是孩童!才不是什么长子!他以智商精于世故,却以情商永葆稚子之心!彭格列遗祸千年,长子之灾的承罪者不该是他!
醒来后,我看到了一场流星雨,十月的天龙座流星雨。不计其数的流星从黑暗的小岛上空清晰地划过,亮过人间惨淡的香烛与初升的满月。
紧接着,傲罗指挥部在这场盛大的葬礼上自上而下地传达了另一个讯息,前傲罗指挥部副部长全族被灭,灭族者坂田银时在逃。
没等我如此强大的信息量中回神,六道夫人便愤怒地质询:“当真是一个不剩?女人和孩子呢?”
“女人和孩子都被杀了……幸存者只有,土方十四郎。坂田银时行为极尽狠毒……”
“闭嘴!这个魔法界的猎犬小族亡就亡了!堂堂坂田家被欺至此,连只狗都不能杀么!这等小事放在此时此刻说!还嫌人心不够乱!”六道夫人气得一口血喷出,众人便默不作声。
猎犬?小族?小事?呵呵……这就是,豪族眼中的尊卑之别,性命之别。啊,果然,宇智波的那一套互相仇视的理论很有市场,连我这从洗脑中醒悟过来的人,都想再次投身那样的热血中了。如果有朝一日给六道家族一个落井的机会,我一定会下个巨石的。即便,我无意间撞到了六道夫人在背后一边哭一边咳血的悲惨,我也毫不同情。你的丈夫是人,旁的人便是刍狗了?
啊,那时之所以愤怒大于悲痛,有因团长哀默心死的麻木铺垫,有我未曾眼见而拒不承认的自我保护,更有对银时的信任。
我认为:一定是食死徒乘着“复仇清洗运动”的东风,假借坂田家族的名义对战时主力傲罗的家族进行惨无人道的打击。
我发誓:一定要把这群畜生抓住,送到阿兹卡班去接受摄魂怪的洗礼。
(33)
银时两天后就被神晃先生带进了魔法部。我不用“捉捕归案”,是因为直到今天此刻落笔书写时,我都深信银时是无罪的。你随便问一个麻瓜,坂田银时杀了土方十四郎的全家,他们也绝不信的,他们会说,同人文也没谁这样写,彻底的人设崩坏。
我不信,风纪委员会的全体成员也不信,土方更不信。一觉醒来,全家被杀,最好的兄弟被陷害,土方再次让我见证了他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对银时的无条件信任。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还能像土方那样让我敬佩到恐惧,甚至宇智波的任何一人都不能像他那样,对自己狠到可以每天凌迟心脏。为了在毫无人证的情况下找到蛛丝马迹,他把自己困在那个巨大的死宅里,并不断读取那一天的记忆,一次次回到全家被杀的前夜,置自己于彻骨之寒的狼嚎中无法抵抗,然后一次次接受最惨烈的血腥结局。
他一个人,在回溯至亲死亡的轮回悲痛中,要应对本家支裔的不解和诅咒,要抵挡魔法部向坂田家投来的巨大落石,要在绝对不利的指控和茫茫证据中搜寻渺小的胜机。他向亡魂、噩梦、族人、权威、阴谋进行抵抗的时候,银时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为了获取内线情报,他还向松平片栗虎司长写信,希望能看在与父亲共事过的份上,帮他运作一下让他能进入傲罗指挥部。熟悉他的人知道,写这封走后门的自荐(贱)信,肯定比捅他几刀更难受。
他很快获得了正式的傲罗身份。在那两个月内,他学会了新的人生技能,比如尼古丁依赖;比如放弃自我原则,与他极端厌烦的官员虚与委蛇并且谄媚;甚至默许那些猥亵的目光和小手段在他身上施展。然后,他终于见到了被关在魔法部最底层的银时。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银时瘦了10磅,而土方却瘦了近20磅。我和近藤老大成为他们此次会面的监察者,魔法部以一种余裕的姿态,放任我们几个相熟的人相处,我那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好像,魔法部已经胜券在握,丝毫不惧我们串供翻案。
看到银时后,土方自那天起第一次笑,虽然极为生疏,却是有在狂风中把握住某物的安心。银时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死鱼眼,对我和近藤老大散漫地打着招呼,而对土方的第一句话却是:“不用查了,是我。”
之后他们的对白,被我例行公事般录入档案,后来成为银时亲口承认的罪证之一。
土:“什么?”
银:“是我,杀了你全家。”
土:“他们对你用刑了对么。我知道魔法部下了死命令,必须在三个月之内结案。而松平司长正在晋升的关口。你再坚持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
银:“你很烦啊。青光眼看不到我毫发无伤吗?”
土:“那你就好好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行吗?”
银:“呵呵,你以为我被施了夺魂咒?没啊,你知道的,我在保护大脑和记忆魔法这方面可是很擅长的。”
土:“银时!我知道你很累,但这并不是认罪就能相安的了断。你不要图一时痛快好吗!坚持,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银:“十四,虽然我已有确信答案,但我还是想,在第三者面前,你能否正面回答一个问题:你可以为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土:“尽我所能,尽我一切,不惜代价,不辞万死。只要你说,不是你,我就信。就算全世界都在阻止我为你翻案,我也不惧抵抗全世界为你平反。仅仅是我相信,我用比珍视自己生命更强的力量支撑自己,哪怕要以最消极的方案来对抗恶果。所以,在我向全世界宣战的时候,求你,不要屈服。我知道,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一定会对你用刑,对你洗脑暗示,对你进行认罪诱导——而这一切都是潜移默化,但我坚信你可以撑过去的,没有谁,能改变坂田银时的灵魂。我相信你,永远。”
银:“呐,十四,你老实讲,你进来见我一面,赔了多少笑脸,被多少正义的嘴脸鄙视,又被多少恶心的大叔大妈揩油?”
土:“我并不在乎这些,你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么。”
银:“不,十四,你最在乎的就是这些。我的十四应该是无比骄傲的,连我近身到你五厘米以内都会被一拳推开。希望这回,你也可以因为你不可动摇的原则,把我一拳推开。啊,你会说,你有底线,但在坂田银时面前,你的底线不是一次次被摧毁吗?现实是,他们也就敢动你,他们绝不敢动我。所以你放弃吧,我坂田银时敢做,有恃无恐。”
土:“你现在精神状态很差,我们改天再谈。我会给你带糖,草莓牛奶、巧克力,你喜欢的我都……”
土方开始猛地咳嗽,寂静的审讯室里,那回音倍显折磨与逞强失败后的尴尬。土方没有回避了,而是正视:“你是不是觉得不想让我痛苦,所以你要先认罪以结束这种不堪。不,我做的一切也不只是为你,也为我爱的至亲——我母亲和十八郎。所以,也请你,帮帮我,陪我一起撑下去。”
银时笑了,我仿佛看到了斯莱特林才能有的傲慢以及在咧嘴后将獠牙露出的前兆:“我应该和你摊牌,让彼此不那么沉醉于假想的高贵品格以及扮演家人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