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仁孝皇后的妹妹》皎皎弦月

27、日常

　　“……今儿只纳兰家未有人到，余者具善。”赫舍里氏打起精神，将今天的宴会详情娓娓道来，“安王妃身子不适礼到人未到，富察夫人……”blabla一大堆，最后还忍不住给自家赫舍里添了一笔，“杏儿这丫头越来越古怪，原先说她娇蛮，如今越发脾性大，连好赖话都听不出了！”

　　佟老夫人半眯着眼自语道:“……如此，安王府是亲家，往后或可多加亲近，石家低调，富察家是无法了，董鄂氏……”佟二夫人咽下想说的话，想着儿子如今说亲还早，不一定这会儿就能定下，还有时间选看，最好下届大选请宫里娘娘求个旨意。

　　“祖母，祖母，您怎么不问问孙儿我？孙儿今儿也看了！”佟家几个小孙子鄂伦岱、隆科多等都有位，坐在最下面。这大晚上的不玩乐、又不早早睡觉，最活泼的隆科多可待不住了，“好好，乖孙儿，你说给祖母听听！”

　　“那富察家不过一群莽夫耳！”随即笑眯眯的说道，“瓜尔佳氏虽是第一大姓，可石家入了汉军旗，就一个和硕额驸华善拿得出手，其他几家……不过，富察家格格长相倒不似武将家的粗狂，”又瞄了一眼鄂伦岱，嫌弃的撇了撇嘴，“看来看去还就董鄂家的出挑些罢！”

　　舒穆禄氏笑眯眯的由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儿对各贵女一一点评，就算自己最重视的几家被他批的一文不值，也丝毫不已为忤，还觉得孙子直率可爱。可他对面坐着的鄂伦岱却不领情，跳将起来大声嚷嚷，“你不是还说富察家的最好看嘛！富察家可不稀罕你的好话，又转头说董鄂氏，我都替你脸红！”他这话扯着嗓子说出口，脖子粗红犹不自觉。

　　隆科多冷笑，“哼！不过是为驳堂兄的无心之言，你不必牢记至今！”

　　一直闭嘴不欲参与这女人家事务的佟国维闻言不知挑起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暴怒呵斥道:“住嘴！这哪有你说话的地儿？你跟兄长说话就是如此语气？再不能成大器了，以后犯下大罪累及家族，还犹未可知！”嘴里骂着孽子，犹未息怒还想冲上去揍几下，被他老母及兄佟国刚拦住。

　　只这一下众人都没了再聊的心思，佟家这场密聊虎头蛇尾，就这样儿戏一般的结束。

　　*
　　转眼一年过去，康熙十一年正月。杏儿又长了一岁。去年是纷乱的一年，从皇后落胎后，宫中前前后后皇嗣降生又早夭，好似受了诅咒般不能长久。杏儿也未再留宿宫中，受诏进宫，也只滞留三五个小时就出宫。只这样与宫里皇后和承祜的感情也一日深过一日，倒是与石氏隐约有了心结，只不过石氏有孕，又身子虚弱，不曾察觉女儿与其日渐疏远，家里阿玛她看不起，大哥长泰忙于学业，只每日里以逗弄小弟纶布为乐。

　　而康熙十一年，刚出正月，太皇太后就病甚重，康熙听闻太医之言“温泉能有效治疗腿疾”，于二十四日俸两宫太后前往赤诚汤泉行宫。紫禁城最大的几位大佬离宫，一时宫里宫外具冷清下来。

　　京城，赫舍里府。

　　“哎！”杏儿趴伏在东次间南塌的炕桌上，细胳膊枕着小下巴，望着隔窗外大雪纷飞。

　　这无聊的小可怜样，引来了外间正打理着小主子大衣的白芷注目，“格格这是怎么了？”望一眼外面好笑道，“今儿也不知怎么的，这时候了还下着雪，也不好出门，好在前几天未有！”

　　杏儿又是一声长叹，“可不是，早知如此，我不该推了姐姐的提议！这闷在家里多无聊啊！”白芷也心下纳罕，她家格格以前是有多喜欢进宫的，大家都知道，如今却是不一样了，本来看着格格疏远了宫里，跟夫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才松了口气。可不想最近连夫人那也不太走动了，别人可能看不出，就是夫人那里都不一定发觉了，她们屋里的可是都察觉到了格格对夫人的冷淡。白芷正想着趁机劝格格去夫人那，陪着说说话，话刚说一半，紫菀那丫头带着一群小丫头就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的叫喊起来。

　　“格格……奴婢们堆了好大一个雪人儿，您快出来看啊！”还挥舞着双手，上蹦下跳。

　　杏儿微起身一瞧，可不是嘛！好大一个雪人，得有一米八了！

　　正好不想接白芷的话，杏儿一跃而起，拖拉着鞋就要出门去。白芷及时拉住，“我的好格格！您可不能这样就出去，好歹穿戴齐整了！”扶着杏儿进了里间卧室，加厚加绒的氅衣，白狐狸毛马褂替换坎肩，一双羊羔绒长靴。

　　“好了！这样才冷不着格格您！”白芷满意的看着打扮一新的主子，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最近格格不出门，穿戴都极随意，她们这些贴身奴才闲得发慌，要不然外面那些丫头也不会如此闹腾。

　　“哎，等等……格格，还有披风和手炉！”杏儿已经往外走，白芷顾不得在瞎想，抱起小手炉，又随手拿起架子上的披风追了出去。

　　杏儿站在廊下等着白芷给她系披风，又推开她拿过来的耳捂子，耐不住她唠叨，回应着院门边丫鬟的召唤，抢过手炉就跑远。

　　“格格！……哎呀，”白芷急得在廊下跺脚，不放心的大喊紫菀，“紫菀，你看着格格一些，不要让格格着了风雪，手炉凉了要提醒！”紫菀远远的点头笑好。

　　紫菀扶住跑来的杏儿，激动的笑问那雪人搭的如何？不怪她们不激动，京城地处北边，冬天常年落雪，不想去年是个例外，从去年入冬起这天就干巴巴的，雪珠一滴未落，翻年到了二月，想不到竟在初四晚上降临，一夜过去整个京城被一层厚厚的雪覆盖，这会雪还时不时的下着，但整个冬天极寒的气温也稍稍回暖。窝了一冬的丫头们自然忍不住，大早上起来就在堆雪人，也是想着给格格逗逗乐！

　　“不错，不错！……有模有样！”杏儿今年十二，身高一米四，一米八的雪人于她而言就是个巨人，她绕着雪巨人打量一圈，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树杈作手。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去厨房拿个红辣椒来，这嘴巴怪得很！”

　　紫菀亲自取下树叶，一旁笑答:“还是格格心明眼亮，奴婢看了半天就没想到！”这奉承话说的直白，杏儿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一旁早走机灵的小丫鬟跑去小厨房取来红椒，杏儿接过亲自替雪人安上。闷了许久好不容易找点事做，自然要高高兴兴的才好。丫鬟们看主子有兴致，自然纵着捧着，还要出些好点子，于是众人有搭起了各种小动物，兔子，狗……一个上午小院门前挤满了雪雕，院外的奴才看二格格院里热闹也争相效仿，在花园也做了不少精致的雪雕。

　　玩玩闹闹将近中午，玩疯了的杏儿才在嬷嬷一再相求下进了屋子用午饭。外面站了一上午，杏儿鞋面已湿透，头发丝都落了不少雪，即使换了几轮的手炉也早凉透。孙嬷嬷拉着小主子冰凉的小手，又摸了摸后颈根，忍不住一声声的惊呼，“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能露天擦地的淋着雪呢？瞧这小手冻得……再瞧瞧这满头的雪水，明个儿一院的奴才都要去夫人那请罪了！”又要去骂一旁早已被白芷念焉了的紫菀。

　　杏儿换好衣服，头发也擦干净了，自己也被念的头痛了，看嬷嬷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忙摸着肚子转移话题，“多久时候了？可催着快点上食，我都饿了！”

　　孙氏本还想念两句，看杏儿不耐的皱了眉头还是打住，本来她们院里是有两嬷嬷四大丫鬟，如今只剩下她和白芷紫菀三个旧人，外间小丫鬟也只剩下半夏茜草，她还是不要招人嫌了。才停了口又指着小丫头去催厨房。

　　杏儿用完午饭，上午玩乐也累着了就窝在暖榻上打盹。不过半个时辰也够了，醒来无事可做，孙嬷嬷怕主子又想着堆雪玩，正好今早下雪夫人免了请安，才提议杏儿去正院夫人处说说话。

　　“不用，额娘那晚膳再去！我还是跟以往一样，去练字罢！”于是起身去西间写大字。

　　跟东间相似，西间也用一书架隔成了内外两间，西次间作书房，临窗一张长条书桌，中间一架屏风将靠北墙的小塌遮住。里间小却是被杏儿改造成运动的场所，一应杂物都未放就地上铺了厚厚的毛毯。

　　杏儿收起昨日临的小楷，前人仿赵孟頫《道德经》的字帖。这个太沉闷了，换本《醉翁亭记》提升下心情。

　　杏儿以前未接触过书法，最多以前上学练过几笔毛笔字，好在原身肚子里的墨水不多，她最初那不堪入目的字迹也没惊到众人，这年家里请了名师教导，她自己起了兴趣，毛笔字也慢慢的好起来，到了现在各种字体基本要诀已练熟，只需时间积累，才能最终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

　　好在杏儿耐得住性子，在书法这方面又很有些悟性，如今的小楷已初入门径。她静心屏气，下笔如有神，《醉翁亭记》临摹大半，只剩几字并大功告成，却被一消息劈的六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