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深尚浅》高郗

37、亲自来寻你

　　入夜，大年初三的凌晨时分，浅阳市下雪了。气温骤冷，雪花纷飞，不时便落满了整个城市。

　　赵尚浅推开窗户的时候，愣了一下神，放眼望去，整个小院一片雪白，窗台边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指尖轻触，点点微凉。

　　母亲在院子里隔出一方清凉，半撑着身子，胳膊搭在桌子上，坐着喝茶。

　　“妈，昨夜下雪了？”赵尚浅紧走几步，坐到母亲身旁的椅子上。

　　“后半夜下的，你若再小些，便可以打雪仗了。”于溪笑着添了一杯清茶，递到赵尚浅手里。

　　“他……去哪儿了？”赵尚浅指尖一热，垂下眼睑，出声询问。

　　“一大清早起来，非要嚷着去买些排骨，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脸笑意的赵清水自门外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墨色的身影，于溪抬头一看，眼底带上些许诧异，缓缓坐起身。“小深，你怎么来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赵尚浅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刚一抬起头，便看到向自己走来的林安深，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她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阿姨，浅浅。”林安深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赵尚浅的头发。“不认识我了？”

　　“老赵，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冲杯咖啡。”于溪睨了一眼站在林安深身旁的赵清水。

　　“叔叔，阿姨，不用了，我喝茶就好。”林安深眼底带着笑意，坐在赵尚浅身旁。

　　于溪替林安深倒了一杯清茶，伸手递给他。“小深，你怎么碰到老赵的？还和他一起来了？”

　　“我路过市场的时候，刚好碰见叔叔了，就和他一起回来了。”

　　“我刚才买排骨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掉在地上了，是小林给我捡起来的，还帮着我把东西提回来了。我听小林说，他和小浅是同学，以前也住清风街的。”赵清水喝了一口热茶，看了一眼于溪。

　　“小深是隔壁林阿姨的孙子，高三的时候才离开的，这一晃，都有八年未见了。”于溪目光淡然，声音里有些感慨。

　　“我就说，小林这是来找咱们小浅的？”赵清水端着茶杯，低头思索了半天，看向身旁的于溪。

　　“你呀，我锅上还煮着汤，你来帮我忙吧。”于溪放下茶杯，瞪了一眼赵清水，继而笑着看向林安深。“小深，你先坐，让小浅替你拿些瓜子和糖果。”

　　“谢谢阿姨。”林安深点点头，看了一眼将头埋进膝盖里的赵尚浅。

　　于溪拉着赵清水进了厨房，关上了门，林安深低头在赵尚浅耳侧低语。“他们都进屋了，你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你怎么突然来了？”赵尚浅抬起头，用手捂着脸，声音有点闷闷的。

　　“我见你最近都没有打电话给我，定然是没有很想我，我便亲自来寻你了。”林安深拉下赵尚浅捂在脸上的双手，眼里点点笑意。

　　“你这般过来，阿姨是会生气的吧？”赵尚浅眉头一皱，噘着嘴巴。

　　“她不会生气，我是偷着跑出来的。”林安深的手指点点赵尚浅的眉心，眼睛里是狡黠的光。

　　“你多大了？还玩离家出走。”

　　“阿姨让你给我拿瓜子和糖果，快点去。”林安深刮了一下赵尚浅的鼻尖，脸上是宠溺的笑。

　　赵尚浅无奈的笑笑，起身进了房间，糖果放在木柜的顶层，她踮着脚，伸手进去摸索着。背上一热，林安深伸手抱住了她的身子，放在柜子上的手一顿。“怎么了？”

　　林安深将头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额前的碎发蹭在她的侧脸上，痒痒的。“你个没良心的，有没有想我？”

　　“我妈她们还在外面呢，你先放开，别让她们看见了。”赵尚浅讪讪一笑，抓住了糖果的袋子，妄图挣开他环在腰上的双臂。

　　“莫怕，阿姨是不会进来的。”林安深扳正赵尚浅的身子，将她抵在木柜上，低头看着她的表情。“浅浅，我们都这么长时间未见了，你是不是应该补偿补偿我？”

　　赵尚浅脸上一红，垂下眼睑，抬头在他脸上印下浅浅一吻，又连忙躲开。“可以了吧？”

　　“这还不够。”林安深眸色暗沉，抬起赵尚浅的下巴，将唇覆了上去，唇齿交缠，辗转嘶磨。

　　被他的动作一惊，赵尚浅拽着糖果袋子的手指一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透明糖纸包裹着的五颜六色的糖果霎时散落在地上。

　　一吻结束，赵尚浅将头靠在林安深的胸膛上，耳畔传来的是他温热的呼吸，带着笑意的清润嗓音响起。“浅浅，你的糖好像掉了。”

　　窗外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林安深倚在窗前，将手搁在窗柩上，垂下眉眼，看着蹲在地上捡糖的赵尚浅，嘴角微微勾起，眼底灿若星河。

　　于溪忙活了半个早上，做了一大桌子菜，赵清水在一旁帮着拿碗添筷。

　　“小深，快尝尝看，也不知道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于溪舀了一碗汤，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林安深。

　　“阿姨的手艺很好，我吃的惯。”林安深眼底含笑，将汤搁在桌子上。

　　于溪看了看身旁埋头吃饭的赵尚浅，脸上溢出点点笑意，轻轻摇摇头。“小浅，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赵尚浅抬起头，夹了一口菜。坐在对面的赵清水思索半天，缓缓开口。“小浅，你嘴怎么了？”

　　赵尚浅搁下碗，这才感觉到嘴唇微微肿起，脸上一红，斜眼瞪了一眼打量着自己的林安深，他居然连亲带咬。

　　于溪了然的笑笑，抬手夹了一块排骨放进赵清水的碗里。“老赵，吃菜。”

　　午饭过后，于溪收拾好碗筷，看了一眼赵尚浅。“小浅，进来帮妈洗碗吧。”

　　“阿姨，要不我来帮你吧，让浅浅陪着叔叔喝茶。”林安深挽起袖子，接过于溪手里的碗筷。

　　“小深，你可莫要太惯着她了，日后说不动了可怎么好？”于溪眼底溢出点点笑意。

　　“浅浅识惯的。”林安深看着低下头的赵尚浅，眼里繁星点点，抬脚进了厨房。

　　于溪在水里放了洗洁精，水上漂浮着一层白色的泡沫，林安深站在旁边，将她洗过的碗碟放进清水里，清洗干净后，用抹布擦干，摆在案板上，有微弱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打在瓷碗上，留下一排淡色的浅影。

　　空气里很安静，尽是碗碟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于溪将手里的筷子递给林安深，眼底带着笑意。“小深，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林安深抬起头，头顶的阳光将他的发梢染成蜜色，缓缓垂下眼睑，嗓音清亮。“不走了。”

　　“我不知道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虽然小浅什么也没有同我说，但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她的眼神空洞得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于溪眼里的光淡了下去，嗓音里染上些许悲凉。

　　“当时就那样离开，是我不好。”林安深缓缓低下头，握着碗的手一顿，眼眸里染上点点悲伤。

　　“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浅这些年被我宠坏了，还望你日后多担待她一些。”于溪将碟子放进水里，目光淡然。

　　“我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赵尚浅坐在院子里，温热的日光洒在她身上，一旁的赵清水躺在椅子上，半眯着眼，昏昏欲睡。她将新鲜的橙子切开，黄色的汁水流在桌子上，满是黏黏腻腻的味道，耳侧突然听到一声呼噜声，父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