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记事》狐狐狐三娘

10、奇妙的生命

　　我有一个弟弟，他叫白乾，乾为天，坤为地，他的名字就这么而来，而我的名字——白河，经常让人觉得太过简单或是毫无味道。可是我自己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宁静，何况，简简单单并不差。
　　在我5岁的时候，我弟弟在医院里出生了，我爸爸骑着自行车，我拿着脸盆去了医院，当他被抱出来的脸还皱着，眼睛也没睁开，头上粘着血丝，胖胖的四肢无意识的动着，整个人看起来小小的软软的。之后当他可以喝奶的时候，我总是偷偷的看他，他从来没有睁开过眼睛，像是永远都在睡觉一样，我看着他，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与喜欢。据我父母讲，我很喜欢我弟弟，那时我的其他堂表兄妹都喜欢抱小孩子，我们经常争来争去的，软软的、暖暖的小生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的感觉，真的无法言说，只是觉得我好像又多了一种使命：保护并且爱惜这个生命。
　　在我小学的一段时间，我弟弟跟着出去打工的父母在上海住，每年暑假，我就会去上海和父母一起。那个时候，我弟弟还喜欢爬来爬去，肉肉的小手小脚，像两个馒头一样的脸颊，咿咿呀呀只会一个劲伸着手要我抱，经常流着口水把手指放进嘴里，并且屡教不改；后来慢慢长大了，已经会一个人在院子里跑步，自己会上厕所（但是一般都是随地解决），还开始顽皮了，做着我们不让他做的事情，但是呢，却是越来越黏我，不过我挺享受的，我经常喂他吃饭，他不爱吃饭时，我就变着法的骗他吃，一般来说我只要威胁他要是他不吃饭我就不叫他弟弟了，他就扭扭捏捏不情不愿的的吃完饭……我弟弟小时候长的很漂亮，比女孩子还好看，他还经常吹嘘说自己好看，虽然是事实，但是还是让我很“不爽”。
　　白乾上幼儿园的时候花钱太大手大脚，在学校哭闹着问我拿钱，还自己欠着卖零食的婆婆钱，他那时经常一天要用五六块，真的让我负担不起，更何况那时是爷爷奶奶照看着我俩；我打过骂过白乾，我的脾气也不好，但是碰到白乾的哭声穿耳，也只能甘拜下风，因为他可以边哭边喊半个多小时不停歇……不过白乾一直黏我，我上初中后便不想和他睡觉，可是没办法，他还是一直变着法的和我一起睡，我那时真想把他踹下去。
　　我说：“我已经很大了，你也三年级了，我要一个人睡了”。
　　他就会说：“我还小呀，和你睡又没关系，再说，长大了为什么不能一起睡了？”
　　“因为再一起睡，就难为情了，”
　　“我不觉得难为情啊”
　　“我难为情”
　　“那就不关我的事儿啦”
　　我无数次被他的歪理所打败。
　　我上高中的时候，白乾还在小学，只是那时候他挑食愈发严重起来，人就是瘦瘦的，虽然不矮，但是总让人感到担心，软硬兼施都没用，而我奶奶又不会坐车，菜也总是那么些，白乾便总是不回家吃饭，我是心疼他的，便只能回家时给他买些菜、买些零食，白乾也很想着我，会节省一些钱给我买一些他觉得好吃的零食，我一直觉得我与白乾关系真的很好，我也很喜欢我的这个弟弟，也很想对他好，也想让他好，但是鞭长莫及。
　　白乾在初中时开始沉默起来，挑食更是让他的班主任也皱起眉头，我在大学，也实在做不了什么，我也不太了解青春期的心理，因为对于我而言，我的青春期还没来就已经过去了，但是每回我回家，我俩还是说的上话，因为我也不想去管他在学习上的事，我只想让他在心里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沉积，而且我觉得初中生已经有这个意识和能力去选择他要走的路了，未来如何，我不想去过多干预他的未来，是好是坏，我想要让他自己承担。白乾并没有让我失望，他考上了我的高中，不同的是，他在高中比我自觉。我那时已经在找工作了，回到家乡，似乎一切从头开始，我从没去他的高中看他，因为那时我还无法释怀那个高中带给我的不好的回忆，我也只是对他说，弟弟，你做的选择你自己来承受后果，就像我在高中做的选择现在我自己承受着难找工作的后果一样。
　　我换了许许多多的工作，差不多三年才安定下来，而当时白乾的高考将近，我明白他的压力应该不小，他的成绩当时是中上水平，重点没有问题，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姐，我感觉没有十足的把握，有点慌，”他在家备考时无意对我说道。
　　“你姐当时在班里中下游时都没感觉呢，我那时还只是差了点就上重点呢，你怕什么啊？高考就像平时考试一样，完全没压力啊，别想太多，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放松”
　　“好吧，就是怕考不好，”
　　“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是你只要一进考场就会觉得完全和平时一样”
　　我们那天讲了不少话，我知道不管讲什么紧张总是在的，要是不紧张才是有问题了呢。
　　我只能说后来一切都还顺利。只是想起最后一天他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时间的力量，他从那个我至今都还记得的那个刚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小东西竟然长大到现在这个样子了，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只敢轻轻碰他生怕弄疼他的小孩子了，而今也已经快结婚了，我们的父母也开始真正的衰老了，一切都在变化，却又只是这样像我们一家一样不停的出现，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只是角色变了而已。
　　现在，我看着自己身边的宝宝，是个女孩子，她叫苏雅，小名牙牙，这么温暖又脆弱的生命，丈夫笑着把孩子轻轻抱起来递给在一旁眼里充满好奇的白乾，白乾慢慢地接过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认真到喜悦，抱孩子的动作显得那么的生疏与小心，我看着他，觉得时光像是回到我5岁的那年，我怀着好奇又欣喜的心情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