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地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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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我见这好像不太妙啊！”
墙上的石头也开始往下碎，地板崩裂，出乎两人的意料，这地宫的设计比两人想象的要脆弱得多，设计者多半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态。韩彰往后退，把蒋平护在自己身后，蒋平从他手臂上望过去，韩彰的表情凝重得像漆黑的墨团，小时候大哥写字，他就在一旁给大哥磨墨，技术不好，磨出来的墨就是这个样子的，一团团，怎么也匀不开。
“这底下不会塌完的，上面还有东西，这地宫的建造绝对比我们想象得要结实。”
韩彰这么开口，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他手臂的肌肉紧绷，看得出他人也在紧张。
“哎，我信我二哥的。”
蒋平在他身后头应了一声，让韩彰安下心不少，这也让他稍稍的能够平静下了，观察起当下的状况，脚下的震动的确在渐渐减慢，仔细看地面上的裂痕也并不是那么严重，一时竟然慌了神，真是……不够冷静啊。
烟雾和粉尘散去，那房间的外门已经炸的裂开，损毁严重，石头的用料不是很好，所以就自然脆了些，被炸了之后，一踩就成了粉末。韩彰走在前头，蒋平跟在后头。
墙上的画被炸得掉了漆，露出底下斑驳的画面，但是损毁严重的只有壁画，那面墙仍然无动于衷。
“二哥，我说不行吧？”
韩彰不说话，面色凝重地拿出一个手掌大的铲子。
“二哥，我觉得用那么小个铲子是挖不开的，”
韩彰把铲子递给他，蒋平面色尴尬的接过，“这……”
“把那墙上的壁画给我弄开了。”
“哦，好。”
话不多说，蒋平就折腾起来，他这人是水上的功夫好，但不代表他其他就一窍不通了，他也没有那么没用，忙忙活活弄起那个墙上的壁画来，韩彰就在一旁抱着手，看。
蒋平一会儿就不干了，把东西一撂，把脸一瘪。
“爷，您就抱着手在那看啊。”
韩彰冲他一笑，“嗯。”
“二哥……”
“挖。”
行吧，这没有商量余地了，蒋平也懒得和他犟嘴了，慢慢的敲着墙壁上的那些石块，底下的斑驳慢慢露出痕迹，清晰起来。
“这后面是铁的。”
黑红的斑驳，这是铁块的痕迹，红色的锈一块一块的往下掉，粘到两人身上来，蒋平两手都是脏兮兮的，往身上随手抹了抹，把铲子递还给韩彰。
韩彰接过铲子，又用它敲了敲这铁墙，铮铮作响，看来一时半会是没法子折腾这东西了。
“老四，你主意多，你想想看怎么办吧？”
“啊？又丢给我啊？”
“你二哥我已经想不出什么主意了，看你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看着你二哥瞎折腾好玩呢。”
蒋平嘻嘻笑，直接在那地上坐下，冲韩彰一比划；“二哥，我的主意就在这儿呢。”
“这儿？”
韩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不太明白蒋平说的是什么。
蒋平看着他真往那地上找起来，又乐呵了，把韩彰拉着坐下来，瞅了一眼他二哥的脸，不紧不慢的道：“二哥，先坐下。”
韩彰蹲下，盘腿坐好，把衣服上的灰尘两下拍下去。
“二哥，你刚刚那也不是无用功，和我本来想的也差不多，所以我就任你折腾了，你想想看，搞出这么大动静，外面的人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让我们两个安稳的待在这里吧。”
蒋平的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韩彰听了他的这番话，只是苦笑。
“你这是赌么？赌别人听得见这里的动静？”
“不是赌，他们一定会听到的，就像二哥你说的，这可是铁啊。”
蒋平见韩彰的表情仍是不妙，他也不言语，打了个哈欠，往韩彰身上靠，头一歪，倚在他的肩膀上闭上了眼。
“怎么，你还要睡了？”
“头疼，让我歇一会。”
蒋平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地下这片地一直阴冷，他下来的时候又掉到了水里，穿着湿淋淋的裤子走了那么久，就算韩彰把外衣脱给了他，他那虚弱的身体也早就受不住了，不过是不想让韩彰担心，硬撑着罢了。
韩彰似乎明白了，让他靠着自己，手里把自己的刀给握紧了，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如果按蒋平说的，那么随时都可能有人要来，这种情况下，睡着是最危险的，蒋平是实在撑不住了，他必须连同老四的份一起提高警惕。
蒋平的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响起，这个地方没有什么时间观念，韩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外面的火光也有点黯下去了。
韩彰也快要撑不住了，一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让他的精神濒临边缘，他甚至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眼前的东西变得有些模糊，脑子里嗡嗡嗡的响着蜂鸣一样的声音。
不，不对。
他狠命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剧痛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一道烟花，让他迅速清醒，他趁着这几分钟的清醒也给蒋平的腿上来了一下，蒋平迅速睁开眼睛，从他身上弹起来。
那个蜂鸣般嗡嗡嗡响起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是一段清脆的步伐声，是穿着铁甲的人踏在青石板上，铁与石碰撞敲击的声音。
“来了。”
韩彰压低了嗓音，蒋平挑眉：“二哥，你好像不对……？”
“香。”
蒋平抽抽鼻子，使劲闻了一下，的确是有一种香味，淡淡的，像是烧碎了的骨头，混着郁金的味道，“好像是……”
韩彰捂住他的鼻子：“知道有毒还那么使劲闻？”
蒋平笑着拨开他的手：“二哥，我都睡了那么久，早就吸进去不少了，还怕什么？”
“……少进去点总是好的。”
蒋平站起来，发现脚有些软，身上也使不上力气，他撑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前走。
“老四……！”
蒋平摆摆手：“二哥，别慌。”
蒋平走出去，倚在半破烂的门框上，冲那个慢慢向这里走过来的人喊：“喂，你走的怎么那么慢啊！我们身上的毒都要解了！”
那人的身影顿了一顿，脚步加快了些。
韩彰着急，要挣扎起来，蒋平冲着他做了一个手势，“交给二哥你了啊。”
“你……！”
铁与石的碰撞声结束了，空气中的香味变得浓郁了许多，那人就站在了蒋平的面前，离蒋平不到一米，蒋平斜倚在门框上，身上披着一件并不合身的黑色大衣，头发还泛着水汽，漫不经心般的似笑非笑着，冲着那个人做了个挑衅般的动作，似乎在说：“来啊？”
那人戴着个斗笠，脸被黑色的步挡去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里是让人看不清明的混沌神色，双腿以下被厚厚的铁皮包裹着，双手也是两套铁爪，两旁微暗下去的火光映得它闪闪发亮。
他不说话，蒋平也不说话，他笑意浓厚，却没有发出一声笑来。
韩彰一手握紧了精钢的大刀，另一手摸出淬了毒的小暗器来，把他们放在手心，只等一个机会集中了仅剩不多的力量，把这小小的玩意投出去。
“你……”那个人开口，混沌的眼睛毫无目的的转动了几下，声音沙哑的开口，“你…怎么…不怕？”
“怕？为何要怕？”
“不……不怕死？”
“哦，那倒是怕的，但是怕的不是我死，怕的是我几位兄弟们听了我的死讯，一时着急上火，要跟着我去死。”
蒋平笑得开心，手里抠了一块墙上的碎石，往前猛地一砸，石块被炸了之后本就松散，砸在那人身上的铁甲上就碎成粉末，这下浪费了不少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力气，韩彰看了心里着急，蒋平不紧不慢的继续和那人扯着皮，那人也没有被这挑衅惹生气。
“你……你很……在乎你那堆兄弟？”
“这世上，唯此无他。”
“那我……我要是……杀了他们呢？”
那双混沌的眼睛里的神色愈加阴暗，蒋平眯起眼睛，噗嗤的一声笑出来，他假装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您倒是挺自信的。”
“那你…试试…我到底是不…是自信吧？”
那话头儿的半截还落在空气中，从那人身上传来的威压就让蒋平的腿不争气的往下一弯，他下意识的往后躲，顺手抽出峨嵋刺挡在胸前，那人的反应也是极快，在蒋平退后的同时就冲上去，一双铁爪就要往蒋平面上抓去，那韩彰此刻纵身而起，手上的药镖同时一发，人也跟着出去，大刀就向那人头上砍去。
那人回身一闪，躲过那暗器，又闪过韩彰的刀，蒋四爷嘿嘿一笑，本是往后退着的身子往前猛地一弹，又逼身上前，手里的分水峨嵋刺像花儿一样挥到那人面前。
那人用手挡住蒋平的两个峨嵋刺，左边韩彰的刀和药镖又上来了，他往后一仰，躲过那药镖，侧身让韩彰的刀从他身旁划过，刀刃与铁甲摩擦发出的声音刺耳难听，那刀尖上磨出一小片片铁皮下来，哗哗的落地。那另一旁，又一片药镖嗖地一声擦过那人的脸颊。
蒋平往后一退，韩彰见势也撤了。
那人站在那里，脸上的伤口不大，就渗出了几滴血，但这药镖出自彻地鼠韩彰之手，可谓是见血就能封喉，他身子剧烈的打着抖，筛糠般蹲下身子，干呕起来。
“姑娘，这可不雅观啊。”
蒋平笑着，半个身子又靠在韩彰身上了，韩彰埋怨他，也没力气推开他，就任由这老四拿自己当靠背了。
“染坊的王大小姐，你放心吧，没有我二哥的药，不出半个时辰，你就死在这儿了。”
那人露出一副恨恨的表情来，声音仍是沙沙的，“你……你怎么…知道…我…”
“王姑娘，这变声的药可没有那么好吃啊，”蒋平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也大概能明白，王家姑娘和我身影差不多，不然怎么会叫我去扮姑娘呢？你慢悠悠的走过来，只有手和腿穿了铁甲，这世上怎么有人会只保护手和脚的？我大概就是明白了，你实际的身形，并没有那么长。”
“你这身上带着香，我之前想着，像郁金和骨头烧起来的味道，这郁金是用作染料的，你家开的是染坊，身上自然有消不掉的味道，平日里就用郁金遮挡，我说的可有错？”
见那王姑娘摘了面巾，又脱了铁甲，一双模糊的眼睛像覆了层白翳，坐在那里，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凄惨模样，蒋平又道，
“你这眼睛是近日才瞎的吧，分不清什么东西，也是这样才让我二哥那没什么力气的药镖给击中了。”
韩彰白他一眼，那是你偷袭打出去的！蒋平冲他做了个鬼脸，又接着转向女子道。
“王姑娘，我知道你没有明确的伤我俩人的意思，我不伤你性命，等会儿就让我二哥给你解药，我俩人只会把你交由开封府处理，你可愿意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你…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的原因？不问问我为什么…作为一个染坊女子，却会武功？”
“哈，你会在这里，多半是为了那情一字吧，你腰上刚刚腰上挂着把短剑，明显是青年男子用的，又没有什么年头，多半是情郎的信物。不知你那情郎是谁，但多半就是这次就是针对我们几个兄弟的行动，把我们两个诓到李家来，但没想到被我们两个撞破了这个地宫，我们动静太大，不得已才放你进来，至于你为什么会武功，这点不关我的事，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点，其他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那女子沉默了，她咬着下唇。
“我出不去。”
“出不去你就不会进来，你不是有死志的人。”
韩彰打岔：“你怎看得出？”
“有死志的人把情郎的信物带在身上？”
蒋平语带讥讽。
那女子似乎半天才下定决心，下唇被她咬出血来，她把血舔干净，说了一声，“来。”
韩彰搀扶着蒋平，跟在那女子后头，女子也中了毒，动一步便要忍受剧痛，但她的步伐虽然颤抖，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她走到那那开始两人弄起灯光的那个把手，把他们给转了转，灯光又更暗了点，原来之前那光线黯下去并不是错觉，墙上的几盏油灯顺序似的翻过面，成了一个个台阶。
蒋平的确记得，自己和韩彰便是从那天顶盖上下来的，所以，原来便是按原路回去么？这下来时容易，可上去便难了啊。
因为那油灯虽是横栏的，但是也不过一人的脚掌大小，而他们三人，一个中毒，两个虚弱，真的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么？
“那上面有几个道，有高有矮，通的地方也不一样，你俩人下来时也是走的不一样的道吧？怎么，要走哪条？”
那女人似笑非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地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