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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奏(三) ...

  •   花满楼陷入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无悲无喜,他冷静地剖析自己的价值,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不值一提。
      “花满楼!”一道喝声突然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他几乎是迟疑地确认,“小凤?”
      很快,手上的温度回应了他的问话。
      那是一双温暖的手,掌心相对地拉着花满楼的左手。
      那是陆小凤的右手。
      花满楼故作不在意地轻轻用大拇指刮了一下对方的手背,心里飞快掠过一阵几近窃喜的强烈感情,他忍住那感情,说道:“怎么了?”
      陆小凤道:“小心那个水坑。”接着他半带着抱怨地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熟稔的语调像缓流的潮水包裹空虚的港湾一样,花满楼的心防一下子卸下了,他吓一跳似地回想着,自己怎么会有那样的的想法?关于未来他向来是抱有信心的,在因为疾病而失去光明的时候,反而是他来安慰悲伤哀痛的母亲,而现在,不过是一时的巨大挫折就几乎将他击倒——他自嘲地想着。
      花满楼微微侧过头,勾起嘴角道:“空调吹的。”
      陆小凤仰起头,看着流云飘过的地方,不经意地道:“你应该多出来活动活动,也别老窝在家里。”
      花满楼道:“看来小凤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别人了。”
      朱停符合着道:“也不知道小凤将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不过靠他这副皮相,倒是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呢,竞争非常激烈,小凤你可千万要吊死在一颗树上,别来伤害广大男同胞啊。”
      陆小凤凉凉道:“朱停,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小学妹是什么样子呢,不过可惜呢,她喜欢西门吹雪啊。”
      朱停斜眼道:“小凤你能别提这茬了吗?人帅了不起啊?大学里我就去跑步减肥!”
      陆小凤哼笑道:“这减肥像口头禅似的在你嘴边挂了好几年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啊,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你要是能发明什么能快速减肥的设备才算好,跑步减肥?不存在的!”
      朱停气得直拿手要来搔他的痒,陆小凤赶紧松开握着花满楼的手,跳到前面,笑嘻嘻地看着朱停。
      花满楼空落落地虚握着手,但仍是含笑地看着这一切,他心里默默地说着,要是这一切能够一直停留在现在该有多好啊,他不想像个宴席散场之后独留的客人守着一桌的残羹冷炙,静静等待第二天永远看不见的天明。

      朱停说的地方果然与众不同,够危险,够刺激,够陆小凤喜欢。
      谁能想到,这小区的后山上,还有这种地方?
      穿过破开一个洞的铁丝网,钻进光线昏暗的树林子,头顶有不知名的鸟匆匆归林,掠起一阵阵簇簇声。
      三人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陆小凤扒拉开碍眼的生长茂盛的植被,眼前豁然开朗
      这时候,陆小凤不由和晋朝的武陵人心意相通。
      虽然之前的道路崎岖不平,但人民的意志足够坚定,在朱停的带领下,还真给找到了这地方。
      太阳已经落山,不甘寂寞的微弱光芒中,两人望去,只见一条平平的砖头直道半死不活地耷拉在半空,架在两座山上充当桥梁,只是未免太窄了些,直道上并没有什么安全设施,青苔暗生,破败的坑坑洼洼的表面更显露出一股“爱走不走”的忧郁阴沉的独特气质。
      这砖头道道一头连着这里的树林子,另一头……连着另一片树林子,但树林子里依稀可见一幢尖头建筑。

      陆小凤看着本来埋在黄沙土地下,现在经过风吹日晒,暴露在空气中的砖头材质,又看看另一端,目测了下,大概有三十米。
      这石道离山脚差不多有百来米的高度,在山底还缓缓地流着一条小溪,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妈经常洗衣服的那条小溪。
      当然,有这条小溪并不能保证什么人生安全,从这么高的高度掉进小溪,就算是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陆小凤看着底下,微觉口中干涩,他道:“你是怎么发现这宝贝地方的?”
      朱停得意地说:“我的发明可不是白给的!”

      这两人也是会玩的,就这么的,没有安全措施就想过石道。
      在陆小凤解释,朱停补充后,花满楼态度坚决地拒绝。
      陆小凤眼巴巴地看着花满楼,道:“也就三十米的路呀。”
      花满楼一阵见血地道:“你们有把握安全过去吗?”
      朱停一拍脑袋,道:“我差点忘了,我手头上有一件东西,可以试试。”
      花满楼皱眉道:“有十足的把握吗?”
      朱停道:“为了这次的行动,我特地做了几条绳索,而且我也考察过附近了,风速和路况都很安全,要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当然不会带你们来。”
      陆小凤总结道:“花满楼,你就放心吧!”
      最后花满楼耐不住陆小凤的软磨硬泡和朱停的再三保证,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陆小凤迫不及待地道:“现在该拿出来你的绳索了吧?”
      朱停的口袋总是装着很多杂玩意,陆小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只是好奇这么多东西是怎么装进去的,而且打篮球的时候不会碍着他的运动吗?
      之后朱停拿是拿出了绳索,但出乎陆小凤的意料,与他预想的不是一回事。
      陆小凤原先以为绳索会很长,朱停会将绳索缠在距离石道有一段距离的树上,然后三人你拉我我拉绳走过去。
      朱停解释道:“当然不能缠在树上,因为不仅绳子长度不够,而且这里的树都不粗但很高,韧性也不错,而且树枝也不广密,如果是缠在树上,绳索很容易脱出,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们那可就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陆小凤道:“这绳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朱停道:“这绳子我也就是用家里找来的麻绳做的,但我在上面做了个固定的装置,来,每人一根。”
      朱停先将绳子一端套上自己的脚,扣上活扣,然后绕过窄窄的石道,再在绳子的另一端像之前那样套上另一只脚,朱停的绳子长度规定了行走步伐的大小,这也确保了即使脚滑了也不会摔下去。
      陆小凤学着朱停的样子,扣上活扣之后帮花满楼也系上了。
      朱停选择将绳索缠在这不到半米宽的石道上,用另一种方式来保证安全,不得不说明他的思维方法真是与众不同。
      朱停笑道:“都准备好了吧!”
      陆小凤道:“快走吧!”
      花满楼笑着摇摇头。

      绳子粗糙,道路不平。
      后面的人手搭在前面的人肩上。
      花满楼心中并非没有担忧,他感觉得到脚下的路非常容易让人滑倒,但即使如此,他仍相信着走在他前面的陆小凤和朱停两人有分寸。
      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很稳当,不仅因为脚上的绳索,还因为他的反应非常灵敏,每次有滑出去的趋势他都及时地纠正脚步,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了。
      他感觉得到山间微风吹拂过他的发丝,带来些许凉意。

      朱停和陆小凤毕竟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另类事情的人,纵使两人都没有恐高症,一往下看,心中都有些发虚,在这时候都有些羡慕花满楼看不见。
      好不容易走过去了,三人解开活扣,皆松了口气。
      陆小凤问道:“朱大老板,我们该不会也要这么走回去吧?”
      朱停默认。
      陆小凤道:“这里难道没有其他的路了吗?”
      朱停道:“我用我那机器鸟看过,没有了。”他顿了顿,迟疑道,“来之前你们也钻过那个铁丝网了吧,我来告诉你们,这两座山不知道被谁给围起来了。”
      陆小凤一怔,道:“那你就这么轻易地带我们过来了?”他生出一种自己是擅闯主人家的盗贼的错觉。
      朱停道:“这你放心,我用机器鸟观察过好几个星期了,这里没有人。”
      花满楼有些不放心地道:“搞不好只是因为主人恰好外出……”
      朱停摸摸鼻尖,道歉道:“我也是太心急了,看到好地方就带你们过来了。”
      陆小凤道:“你和我说的好地方是什么地方?这里只有一片树林子啊。”
      朱停道:“看到那座尖头建筑了吗?我说的好地方就是那里。”
      原来那栋建筑就是目的地。
      陆小凤道:“咳……我看那个地方好像只是一个教堂,并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啊。”
      朱停道:“如果你发现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被铁丝网包围的两座山之间只有这么一条说路不是路的石道连接,两座山头只有这么一座类似教堂的建筑,甚至很长时间都悄无人烟,你敢说你没有好奇心,不想去探究探究吗?”
      陆小凤突然沉默,他了解朱停,因为自己就有与他如出一辙的好奇心。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我也了解你的想法,但这毕竟是未经许可的。”
      朱停道:“我上网查了查,也让猴精帮我找了些资料,据说这里以前发生过一件很严重的杀人事件,才导致这里被围起来,甚至那个铁丝网上的洞都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由的。”
      陆小凤的兴致已经被高高吊起。
      朱停笑道:“现在回去还早得很,我想你们都会想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陆小凤和花满楼此时都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们实在是很好奇。在高考完之后近乎荒废放纵的暑假里,有这么一场类似探险的活动,实在是非常吸引他们。

      进入树林后,没一会他们就钻出了树林,踩在了人为铺设的石砖头上。
      天已经黑了。
      果然如陆小凤所猜测,矗立在空地上的尖头建筑是一座教堂。
      教堂前,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凭空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雕刻着一些复杂夸张的花纹,装饰着这看起来就已经价值不菲的大理石。
      装饰性大于实用性,陆小凤默默吐槽。
      朱停道:“我该给你们讲讲在这发生的故事了,很久以前——”
      陆小凤赶紧打住他的话头,他最怕这些听起来就要长篇大论的东西,道:“说结局!”
      朱停道:“如果不说点来龙去脉,我怕你们不懂结尾。”
      陆小凤投降道:“你说吧。”
      朱停继续道:“很久以前,这里有一户人家,爸爸妈妈女儿,很和睦的一家人,可惜有一天他们都被杀了,之后他们的尸体被转移到这座教堂里来了。”朱停的讲故事水平实在是乏善可陈,却神奇的有一种魔性,让陆小凤在天暗下来的夏日里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高不低的说话声持续着:“教堂里一家三口被送进,牧师为他们念诵圣经,祝福他们安息,晚上牧师梦见撒旦对上帝低语,死者将会在星期一,走出坟墓来见你,请让你的子民不必上心,这只是我卑微的仰慕和爱意。”
      陆小凤道:“这一段也太押韵了吧?”
      朱停道:“这是流传不广的一首酱油诗,作者是调查过这一家三口被杀的事情的记者。”
      花满楼道:“那这座教堂又怎么会被封起来呢?”
      朱停道:“因为死人真的走出了坟墓。”
      随着朱停的话音落下,四周的蝉躁声像是突然消失。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会特别集中注意力于一样东西,陆小凤此时摒弃了听觉,紧紧地盯着教堂的大门。
      教堂的繁复厚重的哥特式大门紧闭着,但好似下一秒就有什么狰狞着面孔的鬼魂即将破门而出。
      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陆小凤没有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前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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