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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凌空回过头,站在身后的是赫连碧山。

      赫连碧山在凌空身旁的草地上随便一坐,“我还是觉得你精神不好,都不笑一笑。”

      赫连碧山说的没错,先前每次见凌空都是见他笑着一脸愉悦,全然不知烦恼为何物。

      可凌空现在确实是没有笑意,就连扯嘴角都觉得疲乏,便也保持了这僵硬的表情一整天。

      赫连碧山抬手一拍凌空脊背,不自觉就提高了声音:“觉得难受就表现出来!我当年走投无路遇见你们的时候,不也是哭哭啼啼的吗!”

      凌空勾起嘴角,尝试着牵起一个浅笑,“赫连大姐,其实我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出乎意料。”

      凌空这么说,反倒让赫连碧山觉着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
      赫连碧山看着这激将法对凌空不管用,便清清嗓子,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们说些别的。”

      话锋一转,赫连碧山带着些好奇,将自己一直想问却没问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和桐漫,怎么样了?”凌空听着这话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叫,自己和桐漫怎样了?

      赫连碧山见凌空一脸疑惑还搞不清状况,便不耐地直接不加掩饰说了出来。

      “你们还没有成亲吗?”

      “咳咳!咳咳咳……”

      凌空这下完全是被赫连碧山给吓的。

      有些惊异地看着赫连碧山,凌空生怕是自己听错,迟疑着又问了一遍:“……赫连大姐,你刚刚说了什么?”

      赫连碧山以为凌空是没有听清自己的话,便自以为好心的又放慢速度重复了一遍:“你和桐漫,还没成亲吗?”

      这下凌空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也咳得更厉害了。

      “赫连大姐,我们只是……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凌空企图辩解,可怎奈这越想说清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赫连碧山听着凌空的辩解什么也没说,只是暧昧的笑了笑,凌空顿时有种解释不清的无力感。

      赫连碧山大大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抬手拍了拍凌空的肩膀,“太晚了,我可先回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明日可还有好多事要你帮着处理。”

      说完,转身正要走时,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时,凌空恰好看见褐色的面颊上浮现些许可疑的红晕,“那个……你若是有闲时间,便帮着些容河。”

      赫连碧山说完这番话,也不等凌空答应便一个人急匆匆跑走了。

      赫连碧山喜欢容河这件事,只有她自己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

      凌空坐在夜色中又吹了一阵的凉风,心情似乎也由刚刚那一个强牵出的微笑而变好。

      刚刚那段不正经的对话反而让他感到一丝轻松。

      凌空独自坐在夜色下时,也思考了很多。

      这一场变故与自己而言反倒换来了心境的变化,说来也是荒唐,师父总说他心境不够,所以练剑总是缺些东西。

      从前的凌空是不信的,认为那不过是师父怕他懒惰,荒于修习而编造出的谎言,但现在,凌空不得不信了。

      从前的他少年心性,许多世事并非看不懂,而是不愿看懂,所以就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唉,凌空内心暗自叹气,他终是骗不过自己的。夜深了,自己也去睡吧。

      一整夜,凌空都被困在自己混乱的梦境中,一刻也不曾喘息。

      梦中时而是少年,又时而是孩童。

      燕绝师姐曾笑着和自己偷溜下山,被师父和师叔捉到后被关禁闭,是容河师兄偷偷溜进来给他们带些镇子里的好吃的如意点心。

      再往后些,便是有了桐漫这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玩伴,两人一起搅得山中天翻地覆,就是容河和燕绝一起出面也没能在师父手中保住被关了三个月禁闭的他们。

      好似在梦中也能尝到那时两人一起偷喝的竹叶青,酒香伴着少年的嬉笑犹存。

      “……无功剑已经被人知晓了……”

      嗯?

      “……海沙剑我便随身带着……”

      这段记忆是什么?

      梦中的凌空有些迷迷糊糊的想起一段被他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

      孩童的他因为个子小,经常愚弄师兄师姐,所以常常想尽办法躲起来逃过师兄师姐的怒火。

      那日与往常一样,他想着躲到师叔房间去,师兄师姐便怎么也不会抓住他了。

      看着师叔不在,便悄悄往衣柜里一藏,可还没过上多久,就听着门发出吱呀的声响,然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不会吧?难道师兄师姐真的找到这来了?凌空藏在衣柜里动都不敢动,心中是叫苦不迭,早知道就不藏这了……

      “你要将无功剑封藏?”

      嗯?怎么师父也在啊?凌空好奇的轻轻将衣柜门推开一条小缝隙,透过缝隙就看见吴时和顾言正站在房中。

      “无功剑已经被人知晓了,不能再用了,若是不封藏起来,会给师门增添祸事的。”顾言神情严肃。

      “不会的,师门已经只剩下传言了,没人会相信这是真的。”

      “会有人相信的,”顾言看着极力辩解的吴时,叹了口气,“只要人还有贪念,就一定会有人相信的。哪怕只是镜花水月。”

      顾言看吴时满脸不甘,好似还想说些什么,便轻轻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吴时脸色一变,黯然撇过头去。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吴时面色极度难看,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转身出门之前,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无功剑,“海沙剑我便随身带着,这样最好。”

      说罢,就出了门。顾言将无功剑取下,轻抚剑身叹口气,也出了门。

      透过缝隙看着这一切的凌空又等了一阵,确定师叔不会再回来后才从衣柜中钻出,蹑手蹑脚的将被自己弄乱的衣柜恢复原状,才悄悄打开窗钻了出去。

      这本来是早应被遗忘的事,也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凌空在这混乱之际又将这事想了起来。

      “左,左,左!”

      凌空是被一阵喧闹声给吵醒的。

      天才蒙蒙亮,就看见赫连碧山指挥着一群彪形大汉正搬运新砍的木材。鱼肚白的天色昭示着现在才刚刚寅时。

      凌空揉着惺忪的睡眼,昨夜的梦境让他还是有几分头昏脑涨的感觉残留。深吸几口清晨潮湿的空气来促使自己清醒几分。

      已经有弟子陆陆续续起来帮忙,继续废墟的清理,而新的屋子已经在讨论是开在那块林地了。

      凌空洗漱一番之后便前去掌门书房外等着吴时来处理公务,商谈钟凉山的后续事宜,以及,自己想确认,昨夜的梦境,海沙剑是否真的还在吴时身边。

      经过这一番变故,凌空也知道了顾言口中所谓的师门大约便是若愚宫了。由此,海沙剑也应该是若愚宫的另一把‘钥匙’。

      若是‘钥匙’在钟凉山一日,钟凉山便一日得不到安宁。

      在门口大约等了一会,没等来吴时,反倒等来了容河。

      “嗯?凌空,在这做什么?”容河看着站在门口的凌空,略显疑惑。

      “哈,师兄啊,我在这等师父。只是觉得,要为山中分担些事物,”说着带上一个浅笑,“不能再胡闹了啊。”

      看着凌空的浅笑,容河有种陌生感,从前的凌空从不会露出这种笑容,凌空脸上的笑,应该是开怀而又无忧无虑的,不应该是这般的藏匿所有感情的客套。

      “师父在后山和长老们看开辟的树林,晚些才会过来。”容河淡淡回道,“若是你要找些事做,”说着便推开书房门,从书桌上拿了一大叠的账本,“将这些账务核对了。”

      最终,凌空没找见吴时,反而抱着一大堆的账务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虽说与自己预想中的不是很相符,但凌空还是乖乖回到房中开始核对这些账务。

      伴着屋外的喧闹声,凌空对这些账目是十分头疼。原本自己就不怎么喜欢看书,现在又要核对这繁琐的账目,屋外更是喧闹震天,凌空感觉自己实在是头疼欲裂。

      强撑着坚持了一会儿后,凌空实在是受不了这账目的冗长繁杂,将笔随手一抛,靠在椅背上发起呆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先前壮志满满的样子,便又觉得有些愧疚。嘴上是说着帮这处理事务,可真正做起来时又开始泄气。

      自己其实是打从心底想要保护钟凉山的。
      从前的自己从未意识到钟凉山在自己心中的分量,直到现在,他才在那片烈焰中触及到自己心底的一片守护之心。

      自己是不想要看到有任何人伤害钟凉山的,不论是钟凉山的普通弟子,还是师父师兄他们。
      可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抵不了魔教一众教徒,自己甚至要别人的搭救……

      若是‘钥匙’在钟凉山一日,钟凉山便一日得不到安宁。

      这个念头犹如鬼影一样缠住凌空所有的思绪。

      若是‘钥匙’不在钟凉山呢?

      若是……带着‘钥匙’远离这心中的守护之地呢?

      凌空猛然从椅背上直起身来,一双眼亮的令人心惊。这个念头危险而又令人着迷。

      钟凉山会受到攻击是因为无功剑已经被世人所知。那么海沙剑也藏匿不了多久,被传出消息是迟早的事,既然如此,自己便带着海沙剑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凌空又默然了。

      自己真的想要离开吗?

      原先,自己一直待在钟凉山中,无所事事,整日就盼着出去,甚至有时是不想回山的,这里太闷了。他一直都觉得钟凉山是个无聊之地,没什么乐子。

      可现在,真正要离开时,却又舍不得了。

      虽然钟凉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模样,但是自己仍旧不想离开,自己原来对这里的每一片树叶都是不舍的。

      等凌空从自己的沉思中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吴时房门外了。

      全然不记得自己是以何种姿态走过来。

      伸手触及到木门微凉而又顺滑的质感,凌空心中一惊。
      师父此时在后山,一时片刻是不会回来的。容河师兄在处理账务,而赫连碧山则是和一众钟凉山
      弟子忙着收拾残余。

      没有人会留心自己。

      一个也没有。

      这是最好的时机。

      轻轻一推,没有想象中那么沉重。

      凌空走进去,海沙剑正静静挂在墙上。一如往日吴时提着它比划时的沉稳。走近了仔细一看,就见剑鞘上有些地方有了划痕,是时光沉积在上面的痕迹。

      果然,凌空看着剑柄与剑鞘的接缝,心下是又是轻松又是沉重,十分矛盾。剑鞘是后配的。这剑原本应是和无功剑一般,是一把裸剑。

      那便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这是会为钟凉山带来灾祸的‘灾祸之剑’。

      凌空将剑从墙上取下。

      握在手中沉甸甸的,与一般的剑别无二致。

      带着剑走,就仿佛做梦般的恍惚,不真实感。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已经不是十分重要了。

      一想到师父发现剑不见了,会不会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又或许容河师兄还是会骂他幼稚而心底其实是担心的?

      凌空带着这柄剑退出房中,随意的将剑提在手中,一路上悠闲自得的走出外门。

      弟子们都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没人注意到从一旁走过的凌空。

      这喧闹的场面中,只他一人的安静渲染了周围的气息,竟显得这画面有些异样的祥和。
      再往外走,便是被烈火灼烧的只剩下半边的山门。

      果然没人注意,凌空看了看手中的剑,没人会相信,如此普通,甚至称不上宝剑的一柄剑,会是引来魔教追杀的‘钥匙’。

      剑没有错,错的是人心,是人心中的贪欲。

      孑然一身的凌空走到山门,回头又看了一眼钟凉山,轻叹一口气,眼神变的轻松起来。

      就这样,自己又一次离开钟凉山,和往日不辞而别的无数次一样。就像往日偷偷背着所有人出去游玩一样。

      好了,那么接下来去哪里游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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