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路行》第五院

1、相识

　　一·相识
　　“这当今武林已呈现三分天下之势，相较于武林盟主所在的武林盟，侠客山庄和玉绿山则更有收揽人心的势头。先说那侠客山庄，这山庄可称得上是藏龙卧虎，那里面藏着的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主事的几人更都是那曾经掀起武林血雨腥风的几位侠客，被称作七闲人。”说书人拿起木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又接着讲下去，“而现在最让人好奇的却是那侠客山庄的少庄主，现在江湖上人人都传这位少庄主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级如同你掏自己口袋一样频繁自然，更有甚者说他为人古怪，喝酒定要吃小孩子的耳朵来下酒，并且必须是现割现吃，一刻都不得耽误。”

　　突然传来“啪”地一声，一块儿银子稳稳地落在了说书人的桌上，没有人看见这块儿银子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它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在这江湖小馆里吃饭听书的人皆是江湖中人，江湖小馆也只接待江湖人，这些人都暗暗提防着，拿着武器的手也紧了紧。在这种场合下，唯一开心的也就是那个白得那么多赏钱的说书人。

　　“我说你这个说书的，说起书来胡言乱语的，你可曾亲眼看过那个少庄主取人首级吃人耳朵不成？”二楼传来的声音里隐隐含着调笑的意味。众人都向上看去，只见一张有些青涩稚嫩的脸，一看就是从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少爷，单是他穿的那身衣服布料就可以赶上平常人家小半年的生活花销，因为年纪轻的缘故，少年的脸还未长开，看上去倒是有些雌雄莫辨的意味。此时他正从二楼探出半个身子，腰间的两个玉牌打在木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说书人有些尴尬地看着二楼的人：

　　“我未曾看过，但我听过传闻。”

　　少年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块儿银子在手上抛着玩，他朝着说书人抬了抬下巴：“那你继续说说还有哪些有关侠客山庄少庄主的传闻，说得好，我就再给你一些。”

　　说书人合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半晌才道：“据传说这位少庄主长得奇丑无比，宛若林中猛兽一般，除却山庄里的人无一人知晓他的名字听过他的声音。”

　　少年笑弯了腰，张嘴正欲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的吵闹声阻止，饭馆的大门被人强行推开，有个人被推了进来坐到地上。

　　这人好生奇怪，现在虽正值秋季，但那秋老虎却好似还未归山，不若三夏般炎热却也不怎么清凉，但这人却披着一件厚厚的毛皮披风，而这件毛皮披风也似乎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当这人抬起头勉强站起身来，饭馆里的人都吃了一惊，这人的面容竟与那二楼少年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

　　几个大汉也随之而来把那人团团围住，一个大汉伸手推搡着那人：“你欠我们的钱何时能还？”说完就要去抢他身上所披着的披风。

　　那人向后退了两步，躲过了大汉的手，冲他抱拳道：“我之前所欠的钱都已悉数还清，你们又何苦这样苦苦相逼。”

　　大汉回答道：“你欠的本金是还清了，可你的利息还没有还够。”

　　那人摇了摇头，辩解道：“可当日我向你们借钱时，你们并未提及此事。”

　　大汉道：“这是我们的新加的条例，你知晓不知晓与我们何干。”

　　那人眼看有一场恶战，左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正在这时，二楼的少年把手中之前把玩的银子扔向那个大汉。少年看似并没有用什么力气，但那银子却直直冲向大汉的面门，壮如山的大汉顷刻间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脑门上还有一个类似银子的血口。

　　少年从二楼一跃而下，如同一片叶子落地一样悄无声息，这时在大堂的人们才发现这个少年还背着一个看上去很重的行囊，这又是何等的轻功。

　　少年暗暗提了一口气，足尖轻点跃起后落在了被围住的那人身旁。他弯下腰捡起带有血迹的银子，递给了身旁大汉的同伙。

　　“这银子可够这位公子所欠你们的利息？”

　　“够……够了。”几人哆哆嗦嗦地拿了银子，扛起那昏倒在地的大汉就跑了出去。

　　少年摸了摸鼻子，撇撇嘴，嘟囔道：“本以为是什么阴险凶恶之徒，原来也不过是些酒囊饭袋之徒。”

　　那人看见这少年的模样，顿了顿，欠身道：“多谢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若是可以，烦请留下字号，改日等我有了钱必定上门道谢还钱。”

　　少年摆了摆手，也没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又运用轻功出了江湖小馆。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少年的举动，在原处迟疑了半晌后，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大衣，向大堂里的众人欠身道歉后也推门而走。

　　待这二人走后，大堂里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又继续热闹起来，坐在角落处的一个留着乱糟糟胡子的魁梧男人举起身前的酒壶喝了好几口就拿起身旁的锤子准备出门。

　　还未等男人迈出第一步就被一个拂尘挡了去路。拿拂尘的人微闭双眼，一手拿着拂尘一手呈拈花的姿势，开口道：“我劝你还是别打那两个人的主意好。”

　　男人放下两个铁锤，开口道：“我对那个穷酸鬼不感兴趣，但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深得我意。”

　　“你可曾看见他在二楼用银子便击倒那个人的事情。”

　　“那是自然，不过那也只是雕虫小技，在座的凡是有些内力的练家子谁不能。”

　　“哦？”拈花状的人睁开眼睛看着男人，“那你用几成功力才可？”

　　男人阴沉了脸，道：“你什么意思？”

　　“你别生气，你方才可曾注意到那孩子右手上所带着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孩子右手腕上戴着一串用白骨雕刻而成的手链，这串儿手链与他中指上的白骨戒指相连。我若没有看错记错的话，这装饰物硬生生封锁了这孩子至少五成的功力。”

　　男人喘了好几口气才回过神来，他打量着对方，试探性开口问道：“阁下可是有‘拈花一笑’美称的拈尘道士？”

　　拈尘道士微微点头，笑道：“想必你就是‘锤子火\'了吧。”

　　锤子火大笑几声，叫来了店小二：

　　“来来来，今日我要和他不醉不归，把你们店里好吃的好喝的都上上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那人离开江湖小馆后急匆匆地向一片绿地走去，绿地上只有一辆马车，白马正在悠闲地吃草。

　　那人苦笑一声，摸了摸白马，正欲上车离去，树上就传来声音。

　　“那个马车夫似乎认定了你要命丧于那里，我来时他正在卖你的马车和你的那些个东西。”

　　那人抬头看去，之前在饭馆里的少年此时正叼着一根草站在树上看着他。

　　“我提前把东西放进去了，顺便买了点儿特产，以防赶路的时候嘴馋。”

　　那人有些无奈地开口道：“小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

　　“没有这么简单。”少年从树上跳下来，之前背着的行囊果然不见了，“你欠我钱，你就是我的债户，我自当应该与你在一道。”

　　“好吧。”那人笑了笑，“你花了多少钱买这辆马车？”

　　“我为什么要花钱？我只是随便扔了一块儿石头那些人就都跑了。我虽然花钱似流水，但这些冤枉钱还是不会花的。”

　　“哈哈，在下佩服。在下方玉，还未请教小兄弟是？”

　　“音瑟。我名音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