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徒》贴吧柳猫

3、月下舞双影

　　横扫、斜刺、上挑——
　　一式破强阵，寒光利无双！
　　二式入战局，决意压雷霆！
　　三式冲碧霄，何人可争锋！
　　四式荡沙场，不胜君不还！
　　不催半丝灵力，仅执一柄断寒枪，师流瑾手上生风，枪尖寒光萦绕周身，流光溢彩，令人不敢进犯。
　　直到将一百单八式皆练了一遍，师流瑾才停下身形，收了枪。
　　月色正好，玉溪峰上灵气流转，将整个天空都衬得愈发明亮。
　　师流瑾望着身后的桂树，凝神叹息。
　　那个孩子还在这里。
　　关于此事，她当然质问过莫沧海，提出要么其他峰主将其收去，要么将他送回人间，但那个滑头的师侄以“此事已定，稚子何辜”完美地反驳，也是，君行宗就从未有将无过弟子遣下山的先例。
　　师流瑾转身回房。

　　月色下，一个瘦直的身影正以稚嫩的身手一招一式地模仿着方才的动作。
　　阿圆静静地瞧着那略显僵硬动作，眯眼舔了下爪子。

　　“右手，抬高。”
　　小小的身子一颤，竹枝差点脱手，抬头看见是师流瑾，双腿一抖就要跪下，被她一股灵力托起。
　　这孩子，偷学她的招式，已经有大半年了吧。
　　不得不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有此毅力，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即使是记名弟子……她也不愿耽误他的前途。
　　“你想学？”右手一转，断寒枪现于眼前。
　　黑黑的脑袋急切地点了点，小鸡啄米似的。
　　师流瑾失笑，孩子，果然是最单纯的存在。
　　“看好。”她有意放缓速度，将外人看起来只是一个招式的动作拆分成十几招，就连阿圆也停下舔爪，金色的眸子里印着她飒爽的身姿。
　　“可会了？”收势起身，她发现那孩子愣怔住了。
　　很显然，没学会。
　　师流瑾也没期望他能一次看懂，丢给他一颗幻影石，又教了口诀：“如有不懂，自己看看，此物的记录期限为七天，七天后还学不会，本君可不会教第二遍。”
　　那孩子小心翼翼地把石头贴身收好。
　　“对了。”师流瑾想到什么，突然转身，“还未问你叫什么。”
　　那孩子看着她，眸子清澈，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名字？”她蹙眉。
　　点头。
　　师流瑾郁结，“那……本君为你起一个？”
　　继续点头。
　　抬头想了想，忽见月上中天，心中一动：“有匪君子，如圭如璧，以后你就叫师成璧。”
　　那孩子突然十分激动，使劲点了点头，又要跪下，师流瑾这回却不再阻挠，袖风一挥，利落离去。
　　“你既记在本君名下，本君自不会亏待于你，但你也不必当本君是师父，在人前也不必提起本君。”
　　一字一句，印在师成璧心上，他迷茫地看着仙子的背影，努力地消化她的话。

　　君行宗的弟子再经过玉溪峰时，常能见一个小小的青色身影手执竹枝，在庭中月下操练。若是神识再仔细些，就能看见庭前桂树上坐着敬武元君，玉足凌空，长纱曳地，手捧古卷，凝神望天。

　　“成璧，你去将本君的《掠阵拾遗》拿来。”
　　青色的身影停了手中的竹枝，神色有些犯难。
　　“还不去？”她挑眉。
　　那孩子左手展开，右手在其上点了几下，然后摆摆双手，复又小心翼翼地看她。
　　“你不识字？”师流瑾捏捏眉心，她忘了，这孩子应该是不识字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决定一步一步来，虽然教人识字这种事她从未做过。上君行宗修行的弟子一般都十四岁以上，一来根骨已开才好挑选，二来阵法经书需得识字才好修习。从头教起……她从未试过。
　　“你来，我教你。”从树上一跃而下，经过他身旁时带起一丝冷香。
　　是桂花的味道。
　　“师成璧，这是你的名字。”在他看来，这个女人的声音温润而好听，写字的模样，侧脸泛着柔光，有如神袛。
　　可望而不可即。
　　师流瑾提笔失笑：“太潦草。”
　　撕了重来。
　　从简单的名字，到她亲自做的习字摹本，他随她，一笔一划，跌跌撞撞，触摸到她世界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