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徒》贴吧柳猫

27、念欲夜生邪

　　“去去去，我家并不需要什么法师。”管家一边关门一边赶人。
　　少年一手撑着门，一手指指背上的长剑：“小爷不是来骗钱的，就住一夜，保证还你们家一个太平。”
　　“我家并无异事，小师父请走吧。”对方似乎害怕对话会被人听见，频频回头。
　　“你怕什么。”少年笑的人畜无害，“你们家老爷是不是喜怒无常，还夜夜惊梦？这症状，只怕有三两年了。”
　　对方一时犹疑，少年趁机挤进门来：“我是来给你们家老爷治病的。”说罢环顾院落左右，故作沉吟：“唔，有妖气。”复又搓了搓手：“还得死人。”
　　管家一听“死人”，心头便跟着一跳，面色有些发白：“你说什么？”
　　少年抬腿往院内走，摆摆手：“都死五个了，妖物若不除去，还得死。”
　　管家只得引着他去见主人，蔡家老爷神情疲惫，只当这少年是来骗钱财的，不甚想招待，只安排他住下，连嘱咐也未曾说一句。
　　少年也不在意，只在院中行走，这里敲敲那里看看，行至一处院落前，踮起脚，只隐隐看见里头花红柳绿，枝丛繁茂，外头却被落了锁，看不清具体模样。
　　“小师父怎么到了这里。”管家看着十分惊慌，一个劲地劝他：“这里破败得很，没什么好看的，快些离开吧。”
　　“哦？我看着挺好，景致也好。”少年被勾起兴致，又瞧了两眼方罢。
　　管家引着他离了小院，才出月亮门，就看到一个丫头匆匆行来：“老夫人请小师父入内一叙。”

　　这是一处佛堂，各式菩萨天神摆了一屋子，神龛香炉各个齐全，经书也齐齐整整地放了一大架子，旁人见了，定会说一句“老夫人心善。”
　　少年进来，面色平常，似乎对这些摆设并不在意。
　　手持楠木念珠的老妇略显富态，温声招呼来客：“小师父可看出什么？”
　　“落了锁的院子，是做什么的？”少年并不回话，反倒发问。
　　“不过是下人住的地方，人口少了用不着，便锁起来。”妇人眉头微蹙，似在思索。
　　“哦。”少年点头，打量一番屋内的御鬼阵，诸天神佛各居其位，这阵法有些水准，却不知为何摆阵之人并未驱鬼除妖。“为老夫人摆阵的是哪位高人？”
　　“小师父说什么？”妇人面色平静。
　　少年哂笑一声，跨步出门。
　　后头管家追了上来，抹抹汗：“小师父……可是看出什么？”
　　“你说哪一个？”少年转过身。
　　管家一时语塞，憋红了一张脸。

　　夜风萧索，蔡氏的宅子颇有些年头，草木繁多，一旦夜色下沉，木石阴影便罩下来，很有阴冷的意味。
　　后院设了一个小小的灵堂，前几日死的是一个庶女，她的母亲仍在哀悼。
　　梆子响了三声，桌上的烛火动了动，隐约泛着绿光。
　　痛失爱女的母亲还未休息，看着灵堂里的白幡，眼神涣散。老夫人只许她挂幡三日，毕竟只是庶女，又是早夭，没得招了邪祟。
　　屋外似乎有什么动静，悉悉索索的，仿佛有人走路，又仿佛有人说话。
　　然后窗格上慢慢出现了一个影子。
　　女人一下子站起来：“我儿！”
　　那影子走得飞快，从窗格移到高墙上。婢女们被女人一嗓子惊醒，不知女人想要做什么，就听当啷一声，女人踢翻了火盆子，跑出院子。
　　整个宅子一下子乱了套。
　　少年赶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这样一番情景——面无血色的女人双目紧闭，不知死活，周围的人不敢上前，只因她昏倒的地方是那个原本落了锁的院子。
　　此时院门大开，生了锈的门轴在夜风中吱吱作响，女人披头散发躺在院子中央的水井旁，其他人看她的眼神，仿佛都将她当作刚从井底爬出来的厉鬼。
　　少年跑上前，探了鼻息：“死了。”
　　正要起身——
　　哗——哗——哗——
　　少年敏觉握住长剑。
　　哗——
　　黑色的细丝从井底蜿蜒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