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徒》贴吧柳猫

23、此情可追忆

　　灰败的天空，浑浊的浓雾，不知通往何处的泥泞小径，以及，长路尽头紧闭的高门。
　　师流瑾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不知道门后是什么，但她确信，自己必须推开它。
　　就像梦境中那个必须走上去的长阶一样。
　　可是——
　　雾气又浓重了些，她感到了熟悉的绝望：那扇门，又被推远了。
　　还是无法接近。
　　她费尽心思地行走，奔跑，感觉不到□□上或是灵力上的劳累，却没由来地，心力交瘁。
　　还是不行。

　　睁开眼，师流瑾自嘲地摇头——又失败了。
　　她知道自己上次入梦必有蹊跷，好端端地，怎么会在梦里一次又一次地陷入那样奇怪的幻象，仿佛是在提示自己，不归崖上有什么被她忽略的事。原本想着把那孩子打发走了，自己静心闭关一阵，好去除这个心魔，却根本找不到再次入梦的法门。
　　师流瑾有些颓败地垂眸，坐了半晌，兀自站起开门，拖着半挂的长袍走到院中，躺在凉石上。
　　抬手，广袖遮住了视线，思绪也变得散漫起来。
　　她想到了那个孩子。
　　他的名字是她起的，从幼时起，她就照顾他，这是与朱英、荀青锋他们相处时从未有过的，她还在梦境中与他相对了十年，那是与现实无两的梦境啊。
　　梦境里的自己，意气风发，无所顾忌的小女儿模样……是三千年前的自己么？
　　是了，那时自己刚升做散仙，自然是无所畏惧的。
　　就连朱英，也曾笑着说过“师父真像弟子的姐姐”这样的话呢。
　　自己那时，带着那两个孩子，偷摘渔阳师兄的雪莲，又去跟桑师姐求保护，顺便给弟子们八卦君行宗各峰主的韵事，在两个孩子面前充当着亦师亦友的角色，何曾想过后来呢？
　　后来？
　　若非朱英那一箭将剑锋抬高一寸，自己恐怕是要死在……青锋那孩子的剑下吧？
　　这件事不过百年，她至今清楚地记得，那孩子颤抖的手，不知是悔是恨的神情，以及，噬咬心脉剑刃的冰冷。
　　戮仙剑……
　　天界传闻，若非上古大战时生生断了一截，这戮仙剑，只怕连神都斩得。
　　桂花的香气若有似无，唯有落叶沾了一身。
　　阿圆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
　　听见轻微的响动，师流瑾刚想开口调侃自家灵兽，却敏觉地嗅到了令她极为不喜的味道——
　　“阿圆，你受伤了？”
　　师流瑾翻身坐起，发髻松散，蓬蓬地搭在肩后，被风一吹，长长的青丝立时就散了。
　　阿圆呜咽一声，丢下一团东西。
　　是一件血衣。
　　师流瑾定定地看着，没有伸手去捡。
　　是那孩子的，她清楚地知道那孩子穿衣的尺寸和衣上每一处线头。
　　那衣服被血污得厉害，还能看见被撕裂的痕迹。
　　不用任何人提醒，身经百战的她已经勾勒出那孩子受伤的模样，甚至不用太费神，就可以推断出那些伤的成因、先后、深浅、轻重……
　　玄通说的是真的啊……
　　这孩子竟真的用肉身去搏对手的境域。
　　师流瑾重重地呼了口气，心里酸涩得厉害。
　　“阿圆。”师流瑾抬头望天，复又躺在了凉石上。“阿圆，我又失败了。”
　　阿圆用它毛茸茸的脸蹭了蹭她的手，“咸菇，恁鸡冤味道。”
　　“是啊，机缘未到。”师流瑾听着它别扭的方言，忽地笑了：“阿圆，你把这衣服带来，是要我死啊。”
　　紧接着，她感到面上一阵湿意，是阿圆用舌头在舔自己。
　　“咸菇没药酱嗦，咸菇好好滴，俺也好好滴。”
　　师流瑾转身抱住了阿圆胖胖的身子：“好。”

作者有话说

　　农药打输了来更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