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曲》传说中的小布鸡

16、第十五章

　　鞠武和太子、太子和田光、田光和荆轲、荆轲和秦王.....元化想起了自己忘记了的什么，原来，今天就是田光来请荆轲出山的，也就是说，今天田光恐怕就要死了。

　　元化一下子被想到的这个消息吓得清醒了。抬头一看，幸好，高渐离还在，只是荆轲和田光先生呢？

　　“他们呢？”元化抓住高渐离的衣袖，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他们啊，他们去田先生家商谈什么事情了。田先生见你想事情想得入迷，叫我们不要惊扰了你，说是突然的打断你想东西可能有损你的神智，诶，诶，你去哪？”高渐离还没说完，元化就撇下他一个人，自己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他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高渐离一脸的不知所措，用手拉了拉自己刚才被元化狠狠揪住的袖子。

　　元化这边推开了高渐离，撒腿就往田光家跑去，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死去，他不是史书中简单单的几句话，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元化还是来晚了。当他来到先生的家门口的时候，柴门紧闭着，元化那时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了，外面的集市那么热闹，但是房子里却显得那么么寂静。

　　元化打不开门，他没有钥匙，他往房子里喊荆轲的名字，喊田光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甚至有路过的人劝他，说不定他们都出去了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元化就是有一种感觉，他觉得田光就在里面。

　　实在没有办法了，元化就直接踹门，要是他原来的那个身体，别看这只是柴门，他还真不一定能打的开，但是现在他用的是曹将军的身体，即使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再练过武功了，但是身体的强壮却还是不容小觑的。

　　已用了一脚，柴门就被轻易的踹开了。元化他们也是在这里住过几年了，旁边的街坊邻居也都认识他们几个，要不然，凭他刚才私闯民宅，现在就该有一大堆官兵过来抓他了。

　　果不其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有好事的人看到元化这样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稀罕事，想要跟着进来，谁料想，元化一进院子，就将房子的柴门又合上了，虽然门是踹坏了，已经挡不住任何人了，但是他的态度很是明显，何况如今的元化又长的不怒自威的，自然没有人为了看个热闹把一个凶神给招惹回家的。

　　元化合上门，转身就跑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田光先生就盘腿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嘴角留下的血迹，元化也只会以为他是在冥想而已，而不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元化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就像当年得知师傅死了一样，当年那种心情，失去师傅，失去华清的心情，再一次浮上心头。元化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他能放下的，就将这里当作是自己的世界，不好么？假装自己真的有好朋友，有好的先生，不好么？

　　好啊，怎么会不好，这么多年，连元化自己都快信了，自己不是什么宋元化，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前朝皇子，而是一个草莽出身的，有情有义的鲁国将军曹沫。原来，梦还是要醒的啊！

　　元化就好像一下失去了所有一样，跪在田光先生坐化的床边，头埋在身子里，一个三十左右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哭得像个失去母亲的孩子。

　　当回到家的荆轲，从街上的人那里得知元化去了两条街之外田光先生家后，和高渐离一起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放在别的时候都非常的滑稽，但是放在此刻，没人能笑得出来。

　　荆轲和田先生分别之前，田先生曾给他说过，让他转告太子说自己是不会泄密的。当时的荆轲也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以为先生是不想再到都城去了而已，并不知道只是离别的前兆。

　　他们二人很快收拾好了局面，毕竟，如果田老先生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自己的遗体会一直白白放在那里，供别人当作热闹来看，而元化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他们都以为元化仅仅是为了失去这一个忘年的好友的悲痛，不知他实际上更是为自己，为荆轲，为高渐离而哭泣啊。

　　没几天，荆轲用了之前田光交代给他的办法，联系上了太子，并且将先生去了的事情告诉给了他，然后，宫中就派了马车来接荆轲和高渐离。

　　“曹兄，你不和我们一同么？”高渐离说着，荆轲在旁边站着，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的眼神也是疑惑着的。

　　“不了，我就不去了，都城也没什么好的，我就在这里，替你们守着家，等你们回来。”元化说着，但是，其实他知道的，他们恐怕是回不来了。

　　“也好，总也得有个人在家照应着，你既然不愿同去，勉强也没什么意思。”高渐离说着，神色也轻松了不少，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此一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荆轲沉默着，他低头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给了元化：“这是我们家的祖传的宝贝，你可要替我看好了。”荆轲一扫刚才的沉郁之色，显出了平常打闹的嘻哈的模样。

　　“你给个玉佩干什么，又不是要娶媳妇？”高渐离说到，这家伙面上像个君子一样，当年的元化也是被他那副陌上人如玉的模样给唬住了，熟悉了之后才知道，这人就是个人来疯。

　　“这不是怕到皇宫了，叫哪个皇子殿下的看上了我这家传的宝贝不是，人家那样的身份要是看上了，我哪能拒绝啊!”荆轲一脸天大地大自己宝贝最大的样子。

　　元化也不由笑了起来，离别的伤感被冲散了不少。高渐离不知道，曹沫不知道，荆轲还能不知道么？就单从田光先生告诉他太子的计划后就为证自己清白而自尽，就能看出一二分这其中的危险。留个玉佩给元化，哪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宝物被别人看上啊，皇宫中的人，奇珍异宝见到的何其之多，又怎会不要脸面的夺人家的玉佩，还不是荆轲想到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来希望元化还能睹物思人，二来若是他死后元化有什么危险，也可拿着玉佩向太子丹寻求庇护。

　　说来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们三人看似性子南辕北辙，其实骨子里还是有几分相似的，都能真真切切的为对方着想，正如荆轲，正如高渐离随他入宫，并不是贪慕什么荣华富贵，而是想给荆轲一个后盾，仅此而已，又如元化，留在这里，也是想找找能否有什么破局之法，而不是被困在宫中，一言一行，皆有人看，有人听。

　　目送着他们的远去，元化心中感慨万分，过去几年进酒作乐，击筑舞剑，恍若前世种种。

　　元化不能就此停止，但是他现在十分的迷茫，他从自己的房间中拿出那个已经多年不看的《寻药记》，翻到之前那一页，什么也没有，大红的秦字没有，寻药的注释也没有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过一样。他得到了荆轲的玉佩，但是自己却没有回去，好好的羊脂玉佩也没有变成什么荆刺草。元化合上书，只觉得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为今之计就是先顺从自己的心意，找到救荆轲的办法。

　　元化努力回想着自己所了解的历史，想到荆轲之后最终大的变故就是前往秦国献上樊於期的头和燕国的地图的时候，是秦舞阳跟着去的，倘若不是秦舞阳，而是别人，是更优秀的人，也许荆轲刺秦就能成功。

　　那应该让谁跟着荆轲去呢？元化若不是自己在曹沫的壳子里，还真是一个最完美的选择：是荆轲多年的朋友，值得信任，绝不会背叛；武艺高强，还是鲁国的将军；有勇有谋，曾经能够凭一己之力就将齐国侵占鲁国的城池都要回来了。

　　只可惜这个壳子里是如今的宋元化，而不是那个智勇双全的曹将军了。元化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拎得清的。

　　当他正要再盘算一下燕国境内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又武艺高强的人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倘若秦始皇真的被太子丹派的荆轲刺死了，历史不就改变了么？那么自己还存在么？华清和师傅还存在么？一边是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一边是教会自己行医救人的师傅还有因为自己而无辜枉死的华清，孰轻孰重，元化陷入了两难。

　　皇宫之中的荆轲他们却体会不到这种痛苦。太子作陪，是何等的荣耀，大殿之上，坐在桌子上的不过就只有荆轲和太子而已。

　　琼浆玉露，玉盘珍馐，曲声绕梁三日，舞姬姿态婀娜，饶是荆轲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是当真正看到如此盛大的宴会只为招待自己的时候，还是不免心中吃了一惊，但是面上还是要保持镇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