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穷生

120、尾声

　　令衡已经六岁，自斯渝死后，萧慰就觉得这个名字刺耳，就改成了，令行。令行禁止，也是希望令衡能时时听自己的话。
　　令衡每天都要去皇祖母那里，在他的印象中皇祖母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她告诉自己，皇祖父不喜欢太过聪明的孩子，自己要做的就是顺着皇祖父的心思，时时出些错就更好了。
　　庆顺三十七年，令衡十岁了。皇帝萧慰五十六岁，身子时时有些症痛，太医不敢说实话，其实就是人年龄大了，治也治不好的。在从朝臣看来，令衡远没有他父亲那边精明能干，随着陛下年纪越发大了，都在考虑储君一事。和亲王自然是最好的人选，但嫡长孙殿下却是最正统的人选。不过这一切都要看陛下的心意。
　　坤宁宫。
　　萧慰病后，就常在这里躺着。
　　和亲王在一旁服侍着喝药，令衡跪在塌边。
　　“好了，这药太苦了，朕不喝也罢。”萧慰甩甩手。
　　和亲王笑着，“父皇，人生病了就得吃药，父皇还是听太医的嘱咐吧。”
　　萧慰冷哼一声，“那些个太医都不敢跟朕说实话，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
　　和亲王微笑着放下了药碗。
　　萧慰盯着斯泽，“令行，你先出去。”
　　令行规矩地行礼，“是，孙儿遵旨。”
　　令行走后，萧慰缓缓地开口问，“斯泽，朕病倒了，朝野上下都在议论储君一事，朕年事已高，也不怪他们。”顿了顿，“为了巴国福祉，朕属意你为储君，如何？”
　　有了斯渝斯洛的先例，斯泽已经不相信这是真情还是假意，跪着冷冷地说，“儿臣惶恐，恐不能担当储君的大任。”
　　萧慰笑得有些难过，“斯泽，朕。。。朕是真的属意你，朕已经写好了传位诏书，就在案几上，朕死后，你就宣旨登基吧。”
　　斯洛顿时睁大眼，拿起案几上的圣旨看了又看，发现真是自己的名字，有些无奈，绝望，崩溃，最终爆发。“父皇，父皇啊。早知今日，当初为什么偏要逼死大哥，现在要儿臣顶替大哥的位子？恕儿臣不能从命。儿臣自小敬重他，也不愿重蹈大哥覆辙。还请父皇另觅良人。”
　　萧慰落泪，“斯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不能原谅父皇这一次吗？”
　　斯洛也吼着，“父皇，当年哪怕是您心中有一丝想着宽宥，就不会有今日这个境地，何况大哥并没有错处，他只是一心为了陛下，为了巴国。这个位置太难，臣不敢担任。”说完就将圣旨撕毁，死死地盯着萧慰。
　　“好，好。”萧慰想坐起来，却一下子没有坐稳，头发散落下来，满头的银丝。无奈地说，“嫡长孙尚在，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庶子置喙。来人。”
　　进来的是小葫芦。
　　“你师父呢？”萧慰问道。
　　“师父他年事已高。前几日已经请旨出宫去了，陛下也是同意的。”小葫芦这样说道。
　　萧慰心里最后一跟稻草压制，陈官从他还是储君时就跟着他，现在竟然神不知鬼不觉被弄出宫去了。整个人气血上涌，生生地吐了几口污血。“传，传文武百官来见朕。”
　　在坤宁宫的寝殿内，跪了一地的大臣。
　　“朕，朕死后，传位于，于嫡长孙，令行。命，命和亲王为摄政王，好好，辅佐，辅佐。”萧慰用了平时最后一点力气说完。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竟忘记该做什么。斯泽眼眶红红，拱手下拜，“臣遵旨。”
　　众大臣才山呼，“臣遵旨，陛下圣明。”
　　在众臣的声音中，萧慰驾崩，谥号安定。令衡登基，尊皇后张氏为太皇太后，嫡母为皇太后，和亲王为摄政王。次年改年号为，靖德元年。
　　令行十二岁了，问着斯泽，“和王叔，那日我在金殿外，听见皇祖父和你说的话了。你为什么不愿当皇帝，却甘愿屈为臣下？”
　　斯泽笑着说，“陛下，当皇帝是个苦差事，万人之上有万人之上的苦寒，臣还是愿意辅佐您。”
　　令行摇摇头，“胡说，我那日明明听着说是因为我父亲。”
　　斯泽拱手，“陛下，帝王自称朕，请陛下时时谨记莫忘了体统。”
　　令行耍赖，“我。。。朕也只是在王叔这懈怠片刻。”又正经起来，“你能不能多给朕讲讲父亲的事？”
　　斯泽眼眶湿润，“你父亲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蠢蛋。”
　　“王叔，你竟敢骂朕的父亲。”令行生气。
　　斯泽笑着解释，“陛下息怒，臣失言。”又顿了顿说，“陛下心目中他是什么样子，那便是什么样子。何须旁人多说？”
　　令行一时静了下来，“母亲也这样说。“然后捧着脸，“朕只记得父亲抱着我，唤我衡郎了。”
　　斯泽轻叹，觉得可惜。他也不愿意督促令行的功课，做得这么好有什么用呢？人还是简单一点更快乐。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代代都相同，我只是写了其中几十年的故事。
谁都无法保证，斯渝逼宫登基后，老了会不会和他父亲萧慰相同，所以选择死亡。这无论谁，坐在皇帝的位置上都难。所以斯泽是堪破了的。
流行是二十年一轮回，其实人生也是相似的。
大家随意看看，娱人娱己，莫较真，莫难过。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