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点和大脑洞》墨笙兮然

18、【红海行动】顾顺X李懂

　　（一）
　　李懂记得刚见到顾顺的那一天。
　　是在击溃海盗的那个任务完成之后。
　　一直以来都听闻顾顺此人，为人冷傲军中闻名，也因为一手好枪法被人推崇。
　　但李懂看不惯他，尤其是顾顺作为罗星的替代者加入蛟龙特战队，踏上航舰甲板的那刻，李懂对他的不满之情达到顶峰。
　　“你就是罗星看重的观察员？”李懂从顾顺平淡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讥诮。
　　他咽下到嘴边的反驳，没说话。
　　索马里海域一战，他毫发无损，罗星却中了一枪，是他的错。
　　“我是狙击手顾顺，代替罗星加入蛟龙特战队参与此次行动。请队长指示！”顾顺敛了冷傲的表情，立正身子看向杨锐。
　　“归队！”杨锐发令，“全体！行动！”

　　（二）
　　狙击手和观察员的第一次合作就是在硝烟纷飞的异国战场上，面对的，是冷血的恐怖分子和流弹。
　　在毗邻的居民楼天台，李懂架好机械，让顾顺把狙击枪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后透过目镜看向前方的断壁残垣。
　　李懂感受着身上机枪的后挫力，很有规律，约么三十秒一枪，他看着远方战场随着枪声倒下的人，尽量用稳定地声音报着方位。
　　“三点钟方向。怀疑是汽车炸弹！”相似形状的车疾驰而来，李懂看到的时候瞳孔骤缩，没能克制住反应，身体一抖。
　　“别动。”顾顺的声音还是如初见时冷冽，在这种情况下却让人感觉异常安心。
　　两人挨地极近，枪林弹雨中李懂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却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脉搏，稳健地仿佛在海滩上晒太阳。
　　又是一枪发出，正准备按下炸弹遥控器的人应声倒地。
　　看到队友冲出去解救汽车炸弹里的平民，李懂缓慢地舒了一口气。
　　顾顺的轻笑声被掩盖在下一枪的声音中。
　　这个人！李懂咬了咬牙，是在嘲笑我吗？

　　（三）
　　虽说知道这次任务会很艰险，李懂也没想到会在半路被迫击炮截住。
　　在队长大吼提醒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跃出车子，就地滚到庇护物旁边。
　　下一秒，平民坐着的大巴车就被击中。
　　“轰”地一声，他有一瞬间失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耳边嘈杂错落的声音提醒他不能放松，他条件发射般地拿起对讲机应一声：“收到。”
　　然后匍匐前行，想靠近顾顺。
　　又一枚迫击炮炸开，李懂只来得及护住头，手里的枪被震到一米外。
　　在巨大声响后的蜂鸣声中，他听到顾顺对着他吼：“枪拿稳！”
　　仿佛被扇了一耳光，李懂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个兵，竟然在战场上丢了枪，他咬咬牙，没有时间说什么，只是尽力翻过去抓住枪，趴到顾顺身边，替他侦查方向。
　　“山上有狙击手！”杨锐腿上中了一枪，躲回遮蔽物后在对讲机里继续指挥：“顾顺李懂，去山上寻找制高点，解决狙击手。我掩护你们。”
　　“收到！”
　　“收到。”
　　顾顺和李懂同时应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背起枪摸向残存的车。
　　李懂在血火烟雾之中，还在思考一个问题。
　　顾顺呀，作为队友可真他妈让人安心。

　　（四）
　　短暂的交锋之后，蛟龙特战队开始收拾战后残局。
　　李懂没忍心看被炸毁的大巴车里血肉模糊的肢体，只沉默地收拾还能用的枪支和军备。
　　顾顺还没从那种棋逢对手的热血状态中退出来，是个厉害的对手，年轻、天赋异禀，不过输在了装备和沉稳上。
　　顾顺勾起一抹笑，李懂站到他身边，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顾顺听明白了，却没有回答，只低声说：“走了。”
　　李懂沉默，心底却是服气的。
　　那一瞬间，被敌方狙击手发现的时候，顾顺先用枪顶起帽子骗敌方狙击手暴露地点，再极为迅速地滚到下一个隐蔽点，架好枪反手打回去，虽说还是让人跑了，但是瞬息之间的反应和镇定还是让李懂彻底服气了。
　　如果说这就是顶级狙击手的素质，李懂不得不承认，自己还差得远。

　　（五）
　　虽然队长杨锐营救所有人质的命令像是热血上头下达的，但是所有队员，包括李懂都是赞同的。
　　只营救一个人，然后灰溜溜地逃走，留下剩下的人质，作为人的他做不到，作为军人的他，更做不到。
　　他和顾顺分别找到楼上的制高点，李懂被单独下达任务，要求控制住杨锐营救夏楠必经的通道，他心里发虚，但还是应声：“收到。”
　　他从军几年，至今仍是观察员，也是有原因的，自从罗星受伤退出以后，他的心理更加脆弱。
　　他做得到吗？他能不能承担地他的责任？他能不能让队友安心的信任他？李懂总在心里反问。
　　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害怕。
　　如果因为他的原因而导致任务失败呢？李懂不知道。

　　（六）
　　混战之中，队友之间的信号断了，李懂压下心里的不妙的感觉，还是先拿起望远镜搜寻狙击手的位置。
　　李懂不知道刚才狙击手的两枪，究竟有没有打到顾顺，他只能选择相信队友。
　　在那里！
　　李懂发现了那名断耳狙击手的位置，但是对讲机里还是电子流的噪音。
　　不能等了，他咬住牙，瞄了半分钟，然后用手里的短狙枪朝原处居民楼的位置打一枪。
　　偏了。
　　打高了。
　　李懂心底仿佛有块石头沉下去。
　　看到了吗？顾顺？他在心底问，然后打出第二枪来定位，期望着顾顺能理解他的信号。
　　砰地一声，敌方窗户处有枪滚落。
　　李懂脱力般靠着墙滑下去。
　　顾顺！顾顺！

　　（七）
　　解决了狙击手，通讯信号也恢复了。李懂和顾顺汇合，去接应营救这次目标人物邓梅的队友。
　　“刚才表现不错。”顾顺嚼着口香糖，一边谨慎观察敌情，一边开口。
　　李懂沉默一瞬，别扭地回答他：“不是表现给你看的。”
　　顾顺似乎笑了一声，在混乱中听不太清楚，他扭过头看李懂，一贯冷冽的语调里带了些说不清的意味：“我看见了。”
　　这个人！李懂哽了一下，没再理他。
　　过了好一会，逐渐接近佟莉的时候，李懂才又开口：“第一枪打偏了。”
　　顾顺没看他，大部分心神放在周围遮挡物之中，所以语调里全是漫不经心：“不要惧怕压力。谁都有压力。正因为有压力，才能在战场上一往无前。”
　　李懂似乎明白了什么，却也没说话。
　　我，真的做得到吗？

　　（八）
　　战争总会有牺牲，而当牺牲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即使早有准备，也没法坦然接受。
　　此次营救，八名蛟龙特战队成员，牺牲两名，重伤两名，而剩下轻伤的四个，还要继续执行任务。
　　暸望塔上，李懂和顾顺瞄准着扎卡组织的恐怖分子，观察着下面的战局。
　　雇佣军和恐怖分子反目，场面混乱，又一触即发。
　　佟莉单独潜入预计运送走黄饼的飞机，一时不慎被人劫持。
　　队长杨锐挟持住恐怖组织的头领，正和恐怖分子对峙。
　　而被敌方战斗机轰炸过的瞭望台上，顾顺受伤严重，没办法控制狙击。
　　顾顺靠在断裂的石壁边，对李懂说：“还记得我说的吗？不要惧怕压力，去接受它。”
　　顾顺的半边脸已经染红了，李懂反而觉得，这一刻的顾顺有种让人笃信的气势。仿佛只有相信他，才能赢得胜利。
　　顾顺看着李懂的眼睛，他明白李懂的选择，也相信李懂作为军人的尊严，他轻笑一声，“拿我的枪。”
　　李懂扶着墙缓慢地站起来，对着对讲机回答：“报道队长，佟莉那边我来解决。”
　　他架起狙击枪，瞄准飞机的方向。
　　他可以吗？他能开出这一枪吗？
　　李懂沉下心，什么也没想，又似乎什么都乱哄哄的，这一刻，最清晰的反而是顾顺曾经说过的话。带着顾顺式的轻笑。
　　“别动。”
　　“枪拿稳。”
　　“砰”地一声，破空飞出的的子弹和倒地的敌人在回答他，你可以。
　　你做得到。

　　（九）
　　后面的事情嘈杂混乱，简单包扎以后他们送走的自己的队友，庄羽和张天德。
　　再后来，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一层盖一层。
　　李懂在迷梦之间突然想起来一次任务回来后顾顺说的那句话。
　　“比起佟莉，我真的幸运太多。”
　　起初李懂不明白，但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什么，然后沁出眼泪。
　　梦里，他看见顾顺对他挥手，对他告别。他只能奔跑过去，想尽力拉住顾顺的手，却怎么都拽不住。
　　李懂流着眼泪醒过来，入眼的是医院白色的墙壁和凌晨五点窗外渐亮的晨光。
　　他怔了片刻，心神才回来，想起来这是在哪里。
　　他和顾顺呀，已经搭档四年了。
　　上一次任务中，最后一颗子弹，是顾顺扑在他身上替他挡下的。
　　当时上了飞机以后，他也只能捂紧顾顺血流不止的伤口，然后骂他：“你逞什么英雄？我要你帮我挡了吗？”
　　顾顺轻轻拉住他另外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我舍不得。”
　　“我比佟莉，真的幸运太多。”

　　李懂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准备出去喊医生看看顾顺的伤口情况，要起身的时候，忽然被一阵轻柔的力道拉住。
　　他猛然扭头，病床上躺着的人微微侧向他的方向。
　　“观察员，请报告你的方向。”微弱的声音，但让李懂一瞬笑了出来。
　　他压住语调里的颤抖，回答他。

　　—完—